山間,珍珠揹着揹簍在林間採藥。緩緩走着,眼光在四周尋找。然後停下,蹲下,拿出小鏟挖起了腳邊的藥草。身後有微風拂過,傳來細碎的聲音。沒有回頭,任一片黑影籠罩自己。
來人一襲黑衣短裝打扮,拱手對珍珠道:“黑姑娘。”
珍珠微微應聲,仍一副細心採藥的模樣。面上恍若不知,溢出嘴邊的話卻冰冷威嚴:“主上有何吩咐?”
“黑姑娘,主上對於您拿出備份開封府宗卷之事很是滿意。咱們這些辦事的,對珍珠姑娘也甚是佩服。”
珍珠卻是“哼”了一聲,冷聲說道:“你直說這次的任務便好。”
黑衣人暗自翻了個白眼。真是拍馬屁都得不到一絲好臉色啊……
“是,黑姑娘。”黑衣人只好直奔主題,“主上讓您拉攏錦毛鼠白玉堂。”
珍珠眉頭一皺,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黑衣人:“主上可有說爲什麼?”
“主上只說,若白玉堂能爲我等所用,必是莫大的喜事。”
整理了複雜的心思,她淡淡說了句:“明白。”
黑衣人再次拱了拱手,默然離去。
珍珠將地上挖出的藥草放進揹簍,然後起身。
目光依舊停留在山間藥草上,心中卻是無法平靜了。
不知爲何,她不想讓白玉堂與自己一樣。那襲白衣若是不再純白,那還是白玉堂麼?
可是,主上說的,她不應該疑慮。達到目的便好,不要考慮後果。別人怎樣是別人的事,她黑珍珠管不着。
收攏白玉堂?她且做着,別人怎樣迴應那也是別人的事。
*
這日一早,展昭就帶着張龍趙虎去了盧夫人的孃家。王朝馬漢在城內尋找線索,管理城中大小事務。公孫策爲了查出屍體的身份,這日帶着珍珠又來了驗屍房。
經過幾天的擱置,屍體早已發臭。模樣也不如初見時,現在皮膚開始漸漸發黑,出現或大或小的紫紅色斑點。珍珠跟了公孫策一年,看到這些也漸漸能淡定下來了。原本公孫策還擔心珍珠太柔弱,對於這些可能無法適應。他卻是沒想到,珍珠的接受能力還是很強的。
看着這具無頭的屍體,珍珠軟聲問公孫策:“師傅,如今這樣了,我們還如何找出細節,查出這人的身份啊?”
“爲師聽展護衛說,盧老爺說過這盧夫人……咳咳,屁股上有顆紅痣……”公孫策不自然地說道。
公孫策作爲一個大夫兼仵作,自然不會在意這些。也就是翻翻屍體的屁股,他公孫策是能夠做到面不改色的。不過……似乎說出來就有那麼一點不好意思了……
珍珠失笑,問道:“師傅,你還懷疑這個屍體是盧夫人啊?”想了想又說,“展大哥不是說盧夫人回了孃家了麼?”
公孫策眉頭微微皺了皺,說道:“爲師如何也想不通,所以也不妨來看一看。若是有痣,我們尋找的範圍不就又小了些。若是沒有,我們再從其他地方查起便是。”
珍珠點頭:“那師傅,你就看唄。”
公孫策見珍珠一臉期待模樣,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心思一沉,他輕輕將屍體翻過身來,卻是迅速地撩起了屍體的衣襬。臀色早已泛黑,需得細細查看。於是,公孫策就將臉湊近了些……
珍珠看着如此場景,思維有些跳躍。咳咳,師傅這樣好猥瑣……珍珠正想着,便看見公孫策黑着臉轉過來,珍珠以爲自己心思被發現了,驚得趕緊低下頭。
只聽得公孫策沉聲一句:“有痣。”
有痣?
珍珠一愣,難不成真的是盧夫人?
那回孃家寫信給盧府的又是誰呢……
*
傍晚時分,展昭等人還未歸來。珍珠閒來無事,便燉了一條鯉魚,炒了一碟小菜。裝盤入籃,提着便去了會友客棧。
還在門口,便看見了正要出門的顏查散:“顏大哥,你這是去哪兒?”
顏查散一見是珍珠,心頭一喜。而後想着自己還有事,又閃過一絲無奈。他溫聲說道:“盧大公子也是今年考試之人,顏某正要前去與他一同溫書。”
珍珠一聽,爲他打氣道:“那顏大哥要加油哦!”
“嗯。”顏查散點頭。
珍珠想了想,又問:“那白公子可在客棧?”
“嗯,在房裡。”不知爲何,顏查散有一種衝動,他不想去找盧青城了……可是,這也只是衝動,理智終究做着主導。“珍珠來找義弟?”
“原本是找你們的,做了一些菜。”珍珠將手中的籃子在顏查散眼前晃了晃。
顏查散嘆了口氣,說道:“那顏某真是沒口福了。”
“下次珍珠還來送好吃的,顏大哥考試得多補補。”珍珠一臉認真,問他,“顏大哥喜歡吃什麼菜?”
顏查散聽珍珠這麼說,心情大好。想了想,只說了一句:“珍珠做的,顏某都喜歡。”
說完,也不等珍珠答話,自己便匆匆走了。
珍珠看着顏查散的背影,心中閃過一絲歉疚。顏查散於她來說,是珍貴的友人……可是,如今他與她卻是在走完全相反的路。
不再多想,問了掌櫃白玉堂的房間,便上了樓。敲了敲白玉堂房間的門,裡面沒有任何動靜。剛剛顏查散還說這白玉堂在的,他絕不可能騙她。想着又敲了敲白玉堂的門,裡面仍然沒有迴應。
白玉堂耳朵聾了?珍珠又不好闖進他的門,看向手中的籃子,靈光一閃。珍珠裝作一副惋惜模樣,微微嘆了口氣:“白五爺想來是吃不了珍珠做的鯉魚了……”
果不其然,這句話一出,房門猛地被打開。只見白玉堂眯着桃花眼看自己,珍珠一愣,然後就被白玉堂猛地拉入房內。
“啪”的一聲,房門關上。
珍珠站在門口,看着只顧着吃鯉魚的白玉堂,不由得抽了抽嘴:“剛纔敲門你沒聽見?”
白玉堂看都不看珍珠一眼,說道:“聽見了,懶得開。”忽而想到什麼,又說,“你若早說是你,五爺我就去開了。”
珍珠走了幾步,在他的對面坐下,問他:“那剛纔你在做什麼?”
“睡覺。”
大白天的睡覺?珍珠又問:“昨晚上幹嘛去了?”
白玉堂吃着吃着就覺得不對勁了,擡起頭看着珍珠,一雙桃花眼光芒流轉:“小珍珠,五爺我只是吃了你一盤鯉魚,你也不至於跟我欠你錢似的審問吧。”
珍珠癟癟嘴,說道:“白公子誤會了,珍珠只是以爲白公子不待見自己,纔會不開門的。”
白玉堂停了停手中的筷子,一本正經地問她:“五爺我什麼時候待見過你?”
珍珠瞪了他一眼,白玉堂趕緊點頭說道:“這樣說話纔像話。”
珍珠無奈,誰讓白玉堂知道自己是個兩面人呢。他喜歡這樣,她就板着臉說話吧。“白公子,珍珠最近想了很多。”
夾了一筷子魚肉入口,白玉堂問她:“想什麼?”
“想白公子對我這麼好,我爲什麼還總是與白公子過不去。”
白玉堂差點沒被魚肉嗆到。這珍珠是哪根筋不對了?說話的語氣怎麼如此可憐委屈……他撫了撫自己的心口,問道:“小珍珠,你沒在這魚裡下毒吧?”
珍珠卻是不在意他的話,繼續說道:“白公子三番兩次救珍珠,珍珠卻不知恩圖報,總是惡言相向……”
白玉堂趕緊打斷她:“放心好了,五爺是不會把你凶神惡煞的模樣說與別人聽的。”
“珍珠不在乎這個。”珍珠心裡罵了白玉堂千萬遍,嘴上卻說,“珍珠說的都是心裡話。”
白玉堂顫巍巍地放下筷子,看向珍珠:“你受了什麼刺激?”
珍珠真的是無語了。自己如此好言好語,對方卻一副自己被鬼上身的模樣。難不成白玉堂有被虐傾向?
珍珠正要再說話,白玉堂桃花眼一轉,突地說出一句。
“你不會是移情別戀,喜歡上五爺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