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在於春(一)

紀澄不是敢說,她是真的敢做,她只要一想到沈徹說的那種狀況,心裡的惡念就迭起。可這世界上沒人是真心願意做惡人的,所以紀澄的心情沒來由就有些低沉。

沈徹自己也知道自己嘴賤,他一看紀澄的神情就知道,得,又有得哄了。

“你不會真以爲我會納妾吧?”沈徹將手放在裡紀澄心臟最近的地方道。

紀澄不語。

沈徹只好掰過紀澄的臉,看着她的眼睛道:“我看了這麼多年,妻妾相爭絕對要算在亂家之源的前幾項裡。我們沈家如今還算太平,就是因爲沒有這樣的污糟事。”

可是沈家的男人也納妾的,比如三老爺沈英,還有沈御不也有通房麼?紀澄心裡不以爲然。

沈徹也知道紀澄不好哄,只好又道:“其實霓裳留在我身邊這麼多年,如今也老大不小了,當初沒遇到你的時候我的確是存了將來會納她的心,畢竟耽擱了人家姑娘這麼多年。”

紀澄狠狠地瞪着沈徹,“你可算是說出來了!”

紀澄伸手去推沈徹,沈徹穩如山地抱着她不鬆手,“哎,你聽我說完啊,結果你猜怎麼着,是霓裳自己在老祖宗跟前說不願意給我做妾的。”

紀澄冷笑道:“她自然不願意了,誰也願意嫁給你這樣風流多情的人啊?”

“錯,是專情。”沈徹糾正紀澄道:“她能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就因爲她是個心裡敞亮的。我就算納她也不過是出於多年的主僕之義,將來也不會虧待她,霓裳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在我娶你之前,她也是一心打算要做妾的。”

紀澄哧笑出聲道:“你倒是挺自信的,那爲什麼她現在不願意了?”

“你說呢?”沈徹反問。

紀澄嘟嘴道:“我怎麼知道?”她心裡只要想到沈徹竟然有那種打算,就恨不能將他踢到山下去。

沈徹用腿夾住紀澄那不安分的想踢人的腿道:“哎呀呀,怎麼動不動就想謀殺親夫?”

紀澄冷哼了一聲,不再扭動,倒不是不生氣了,而是怕了沈徹了,這人真是連吵架的時候居然都能……

沈徹含着紀澄的嘴脣道:“你心裡其實是知道答案的是不是?自你之後我心裡哪裡還容得下別人,霓裳更是看出了這一點,知道她便是擡了姨娘也是白擡。這世上沒有人是傻子。”

紀澄沒想到沈徹爲了撇清自己,連霓裳都給賣了,她心裡既好氣又好笑,反咬住沈徹的脣,矯情地道:“焉知你不是因爲現在我年輕貌美才說這樣的話哄我的?”

沈徹道:“你會永遠這般年輕貌美的,便是老了,你也是最年輕貌美的老太婆。”

女人是聽覺動物,紀澄哪怕心裡再多不安,也暫時都被安撫了下去。

沈徹見總算是哄回了紀澄,便擁了她進臥室,握了她的手一起將梅花消寒圖上的花瓣塗掉一瓣,“你現在之所以對我沒信心,覺得不安,只是因爲咱們還不夠親近,等那花瓣塗完,你就知道我有多離不開你了。”

紀澄慢了半刻才反應過來沈徹這隻大狼狗又在跟她說葷話。

次日一大早紀澄請過安你後回九裡院的花廳視事,卻見沈徹從外頭走了進來,她驚訝地站起身,“你沒出去嗎?”

那些回話的管事媽媽一見沈徹進來,一個個兒都低下了頭,大氣都不敢出。說實在的沈徹平時見人也並不像沈御那般總是板着臉,可家裡的嚇人就是怕他。可見這惡人就是有惡人的氣場,看不見摸不着,可人人都怕他。

沈徹在紀澄身邊坐下,唬着臉也不笑,叫紀澄心裡都有些忐忑了,早晨出門是不都還是好好的麼?

沈徹是視線在花廳了梭巡了一週,見所有人都低下了頭這纔開口道:“少奶奶才大病初癒,身子還弱得緊。諸位媽媽都是府裡的老人了,還煩請諸事多用心,多替少奶奶考量,自己能做好的事情,就不要拿來給她添亂。若是將她又累倒了,可就別怪我翻臉。”

紀澄實在沒想到沈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說不感動是假的,可心裡又覺得好笑,她又不是紙糊的,沈徹未免大題小做。

到晚上,紀澄再見到沈徹時甜蜜地抱怨道:“她們私下裡指不定怎麼議論我恃寵而驕呢。”

沈徹摟着紀澄輕輕揉捏着道:“當年娶媳婦的時候,是想着尋個能幹大方的來着,有她主持中饋、伺候老祖宗和母親,我做什麼就都能放下心了。”

紀澄按住沈徹不安分的手道:“你是埋怨我不能幹?”

沈徹掙開紀澄的手繼續亂摸地道:“你若是不能幹,這天底下還有能幹人麼?”

紀澄道:“那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沈徹壓住紀澄道:“意思是我捨不得你那樣能幹,媳婦我可只有一個,累壞了心疼的還不是我?”

紀澄笑了出來道:“你這樣哄我做什麼?”她瞄了瞄牆上的消寒圖,“日子還沒到呢。”

沈徹委屈地道:“你將我想成什麼人了?我是那種爲了一世歡虞昧着良心哄人的人嗎?”

“你是。”紀澄肯定地道,然後嘟囔了一句,“你不僅哄人還強迫人呢。”

沈徹一聽就知道有人想清算舊賬,趕緊岔開話題道:“我不想你只是拘在家裡,年後你趕緊將柳葉兒和榆錢兒培養出來,將來家裡的大小事叫人只回她們。我手裡頭的事情還需要你幫忙,再說了,你知道我的,經常往外跑,一去就是十天半月的,我哪裡捨得將你一人放在家裡,若是出了什麼事,我便是哭天喊地又有什麼用?”

紀澄不知道沈徹爲何會有這種念頭,彷彿她是易碎的琉璃一般,“我在家裡能有什麼事?你不要誇張。”

沈徹咬着紀澄的臉蛋道:“看不見你我就會不安心,操心你是不是累着了,操心你有沒有睡好,操心你有沒有生病。再說,難道你就不操心我?我雖然專情之極,可你也知道我生就一副風流樣,我不去招惹別的女人,她們都恨不能往我眼睛裡擠,你就這般放心?”

自然是不放心的,紀澄想,“可你出去做正經事,難道還能帶着我?”

大草原上的事情讓紀澄心有餘悸,怕自己再成沈徹的累贅。

“阿澄,做人不能因噎廢食,難道你就甘於一輩子困於內宅?你揹着我安排的南邊出海的商路你就不想做起來?”沈徹道。

紀澄倒吸一口涼氣,這人簡直是妖怪變的,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他,紀澄還能說什麼,自然是沈徹說什麼,她就聽什麼,而且還只能小聲抱怨,“你這個人一點兒都不可愛。”

沈徹涼悠悠地回了一句,“一心想落跑休夫的人難道就可愛了?”

紀澄回答不出,只能假裝睡着了。

第二天紀澄到老太太屋裡請安,進去時卻見着了此時絕不該出現在芮英堂的二姑奶奶沈荷。

“二姐。”紀澄略微驚訝地喚了聲。

沈荷轉過頭來,紀澄見她眼圈紅紅的,想來是遇上事情了,否則她一個宗婦不可能年邊兒時不在家裡料理反而跑回孃家來。

“是阿徑媳婦來了啊。”沈荷淡淡地應了聲。

紀澄見沈荷情緒不高,並沒有多嘴,只是靜靜地在旁邊坐下。

沈荷用手絹搵了搵眼睛,朝老太太道:“孫女兒先回去了。”

老太太點了點頭。

沈荷走後,紀澄纔好奇地問老太太,“老祖宗,二姐怎麼這時候回來,可是遇上什麼麻煩事了?”

老太太嘆息一聲,“哎。”

紀澄從曹嬤嬤嘴裡才知道,原來沈荷這次回來是跟她夫婿賭氣,且已經鬧到了要和離的地步。

在紀澄的印象裡沈荷是個八面玲瓏的人,又是當年京城有名的才女,模樣也生得十分標緻,同她夫婿素來恩愛,怎麼忽然就鬧到要和離了?

沈徵成親時沈荷就沒回來,當初不是說她夫婿病重麼?

紀澄滿腹狐疑,不過她心底並不怎麼關心沈荷的事情。沈荷當初爲了將她夫家的堂妹嫁給沈徹,對紀澄可是很不客氣的。

雖然紀澄並不着意打聽,但沈芫聞訊回來時,紀澄還是從她嘴裡得到消息。

原來以前沈荷同她夫婿的確恩愛,烹茶潑墨,紅袖添香,簡直神仙眷侶,但夫妻日子過久了,難免就失了新鮮度,後來她夫婿瞿瑜新納了一房小妾,這就是矛盾的開端,如今兩人已經形同陌路。

雖然沈芫說得含含糊糊,但應是沈荷害得那小妾流產,被他夫婿禁足,還剝奪了管家權,便是這次回京,似乎都是偷跑回來的。

紀澄被嚇到了,“瞿家真是欺人太甚了。”他們是沈荷回沈府說些不中聽的話,壞了兩家的交情,這次軟禁了沈荷。

沈芫道:“是啊,我沒想到姐夫會那樣狠心對二姐,這男人變了心可真狠啊。二姐雖說也有錯處,可他爲了個姨娘這樣傷二姐的心也是不該。”

“那二姐是決心和離了嗎?”紀澄問。

沈芫無奈地搖了搖頭,“她捨不得孩子,也舍不下那麼多年的感情,我看她的意思,是想讓家裡給瞿家施壓,要讓姐夫處理掉那小妾。”

這纔是沈荷的性子呢。她素來好強,要不然也掙不出個才女的名頭,她是不能接受自己失敗的。

紀澄低語道:“可是我聽你話裡的意思是,他們夫妻的情分已經幾乎沒有了,這一次哪怕瞿家低頭,二姐回去只怕也回不到從前了。”

沈芫嘆息道:“可不是麼?雖說和離之後可以再嫁,但總難免被人挑剔指點,左也是難,右也是難,這就是我們女人的命。嫁不嫁得了良人都看運氣,一生不到頭,誰也不知道會怎樣。”

紀澄見沈芫頗有感觸,便開解了兩句,“姐姐別憂心了,船到橋頭自然直。我瞧三姐夫對你卻是極好的。”

沈芫笑着搖了搖頭,“對我的確不錯,可也有在外頭逢場作戲的時候,誰也不知道哪天就被外頭的狐媚子迷了去。”

紀澄道:“芫姐姐別這樣悲觀,我看姐夫不是那樣的人。夫妻之間的事情,要弄到那麼難堪的地步,絕非是一人之錯。咱們只要盡到了自己的心,哪怕將來不諧,自己問心無愧,決絕時也不會有遺憾。何況,現在就憂心將來沒發生的事情,對郎君也是不公的。”

沈芫不曾想紀澄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你倒是比我想得還通透些。我只是聞着他每次應酬回來身上的那一股子脂粉味就想發怒。”

大秦官場的風氣實在有些敗壞,什麼事都喜歡去院子裡談,即使不去那些院子,到酒樓裡也是招了女史伴酒的。

“不說這些了,你同二哥如今好些了麼?”沈芫問。她怕自己說多了,反而惹起紀澄的傷心事。

要說去那些樓館去得最勤的還有誰?

“挺好的。”紀澄道。

沈芫只當紀澄是愛面子不肯說實話,也不願戳她的痛處。兩個人又閒聊了幾句,沈芫就起身告辭了。

到晚上沈徹回來,紀澄將沈荷的事情同他說了說。

沈徹道:“這件事你別過問。二叔和二嬸還在呢,再不濟還有大哥大嫂,你操的是哪門子心?是嫌你事情不夠多麼?”

紀澄嘟嘟嘴道:“我沒打算理的。就是芫姐姐聽了有些感觸,想來是三姐夫在外面的應酬多了些,回家據說一身的脂粉味呢。還是你好,每次進門之前都已經梳洗過了。”

沈徹輕笑道:“我就知道我肯定要中刀”

紀澄嗔道:“我可什麼都沒說,我是讚揚你呢。”

沈徹在紀澄耳邊吹氣道:“等過了這段日子,我會身體力行地告訴你我有多守身如玉了。”

紀澄被沈徹逗得大笑不止。

沈荷的事情,瞿家人不露面就不好處理,這又是年邊上,只能暫放一邊。

過年時家裡主婦總是最忙碌的時候,不知不覺日子就翻到了正月初三,女兒回孃家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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