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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飛心神一清，立刻冷靜了下來：“是小夢？快進來。”
“吱呀~”
木門被輕輕推開，一個少女跨過門檻走了進來。
少女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臉上仍舊帶着稚氣，眼神流轉間，卻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了誘人的風情。
同樣款式的青灰色外門弟子服飾，穿在她身上，卻顯得婷婷嫋嫋，嫵媚多姿。
這個少女，正是陶飛的妹妹，陶如夢。
身在宗門，比外面少了幾分顧忌，經過一番打扮，如今的陶如夢看起來，比在山門廣場上的時候明顯更爲豔麗了幾分，氣色也更加好了幾分。
看到她，陶飛當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臉上鬱色消解，露出了笑容：“小夢，你怎麼來了？”
“剛纔送東西的僕役來過了，我有點擔心你，就過來看看。”陶如夢走到陶飛身邊，看向他的眼神中帶着幾分擔憂。
陶飛的笑容頓時就變得有些勉強：“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哥你在想什麼我還能猜不出來嗎？這段時間你拼命修煉爲的是什麼，你以爲我會不知道？”陶如夢嘆了口氣，眼神有些無奈。
“哪有什麼爲什麼？修煉提升不是利索當然的事情嗎？”陶飛臉上的笑容已經快撐不下去了。
看着陶飛的樣子，陶如夢忍不住又嘆了口氣，隨即臉色一板，忽然露出了嚴肅之色：“哥，你不要去找姜師兄。”
陶飛臉色一僵：“你怎麼知道……”
話說一半，他臉色猛地一變：“等等！你居然叫他姜師兄？！！他對你做了什麼？！”
眼看着陶飛神色激動，似乎馬上就要蹦起來去找姜遠拼命了，陶如夢連忙按住了他，認真道：“哥，你聽我說。”
陶飛對妹妹向來百依百順，見到陶如夢如此神色，即便心中噴火，仍是勉強剋制住了情緒，說道：“好，你說。”
“哥，我問你。除了把我們救下來，派人保護我們，給我們送東西，他還對我們說過什麼，做過什麼嗎？”
“這……”陶飛神色一愣，眼神驀然變得有些迷茫，“好像沒有。”
即便心中一百個不願意承認，可事實上，姜遠的確幾乎沒跟他們說過話，甚至也從未表示過要他們做些什麼。
“所以，他不僅沒害我們，反而有恩於我們。”陶如夢苦笑，“就算心裡再不舒服，我們卻不能做那忘恩負義之人。以後若有機會，必定要找機會把這恩情報了~”
當初在山門廣場上，激憤之下，她的確想過一死了之。可等冷靜下來之後，她卻忍不住想了很多，心思遠比哥哥細膩的她，頓時發現了問題，反而得出了跟原先截然不同的結論。
只是這結論，卻讓她無可奈何之餘，愈發揣摩不透那人究竟想做什麼。
“這……我承認你說的不無道理。可是……”陶飛眉毛緊緊擰了起來，“可是外面那些人……想到他們那種眼神，我就覺得噁心！他要真是好心，爲什麼不出來說清楚？！”
“嘴長在別人身上，他們要怎麼說，誰還能管得了不成？”
陶如夢搖了搖頭，這一點她也深受困擾。
“不過，這也未必就不是一層保護色。經歷了那麼多，哥你還不明白嗎？如果不是那些傳聞，你我能有現在這份清淨專心修煉？”
陶飛眸色一暗，臉色驟然變得沮喪起來。
想到以前當散修時過的日子，即便心裡再不舒服，再不甘，他也不得不承認，妹妹說的是對的。
修行界固然人人追求強大的實力，可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堅定的求道之心，多得是想要走捷徑的人。
他們兄妹倆的容貌氣質就是個活靶子，不管在哪裡都別想安生。像現在這樣，誰都知道他們是有主的，他們反而能得清淨。
他們唯一要做的，就是趁現在的機會，努力，再努力修煉，直到擁有足以震懾別人的實力。
沒有實力，容貌就是禍根，有了實力，容貌就只是錦上添花，反而不會太過惹人注意。
……
半山腰一塊凸起的巨石上，姜遠負手而立，正舉目眺望着遠方。
帶着涼意的山風拂過，他墨色的髮絲飄搖，天青色的袍腳隨風揚起，在蔚藍的天空襯托下，愈發顯得器宇不凡，仿若謫仙般傲然臨世，隨時可能乘風歸去。
仔細看去，他的雙眼深邃而銳利，卻沒有焦點，目光好似穿透了時間和空間，正看着某個不知名的地方。
過了好久好久，姜遠才幽幽一嘆，漸漸回過神來。
自回到雲華宗之後，他就常常有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眼前的景象，總是在不經意間和上輩子重疊，一次又一次地勾起他埋藏在記憶深處的回憶。
就譬如身上這身內門弟子的制式服裝，青天白雲袍，就譬如腳下的這塊巨石，就譬如，這棲霞山上漫山遍野的楓葉……
時值七月，棲霞峰上的楓葉已經漸漸開始發紅。
站在這塊巨石上往下看去，層層疊疊的蒼翠之中夾雜着斑駁紅影，隱約已經有了幾分綺麗的氛圍。
再過一個月，等滿山楓葉紅遍，那景緻才真的是紛繁絢麗，燦若雲霞，瑰麗無比。
“棲霞山”這個名字，也正是由此而來。
姜遠還清清楚楚的記得，上輩子，自己第一次看到那種美景時的驚豔。如今再看，卻又是另一番體悟。
就在這時。
遠遠的，忽然傳來一聲急促的呼救聲：“老大！老大！老大救我！”
話音未落，一個人影便從灌木叢生的山道上拐了過來，踉蹌着衝到巨石旁邊，撐着腿急促地喘着粗氣。
姜遠垂眸一掃，就認出了來人。
這人是當初跟着劉子明幫他整理院子的外門弟子之一，姓錢，具體叫什麼名字他沒記住。
仔細看去，這名錢姓弟子的樣子相當狼狽，身上的青灰色袍子被扯得亂七八糟，有不少地方都被割破了，甚至還有血跡。
姜遠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外門弟子袍服看着不起眼，實際上卻是用特殊靈木的樹皮爲材料，抽出絲線編織而成，防禦力遠超普通衣物，也就比符器鎧甲差了點。
就這樣，居然還搞成這樣，不用說，肯定是械鬥。
這時，山道上忽然傳來陣陣急促的腳步聲，同時響起的，還有暴怒的呼喝聲。
“追！別讓他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