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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齊刷刷扭頭，看向姜遠的目光就像是在瞻仰什麼奇怪的生物一樣。
頂着衆人奇怪的目光，姜遠卻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件多麼驚世駭俗的事情一樣，隨意地一擡手，金紅色的摺扇便在他指尖靈巧地轉了個圈，“刷”一聲合上了。
那姿態，端得是行雲流水，風淡雲輕。
衆人眼神都直了。
“嘶”
縱橫真君甩了甩燙得發紅的手掌，看向姜遠的目光中帶着讚許，還有幾分見獵心喜的銳意：“反應速度夠快，夠鎮定，也夠果斷，尤其是那份臨危不亂的膽魄，值得稱道。你很不錯”
“能得縱橫真君如此讚譽，按理來說，小子該覺得榮幸纔是。”姜遠袖擺一甩，習慣成自然地將右手負在了身後，隨即擡眉看向縱橫真君，“可真君這打招呼的方式，實在是別開生面，小子有些招架不住。”
隨着他的這個動作，一股懾人的威勢驟然透體而出，他通身的氣勢陡然一變，瞬息間變得鋒芒畢露。就連他臉上那客套的笑容，也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不見，神色冷然，難辨喜怒。
滄州府的官員被這氣勢一鎮，頓時緊張地嚥了口口水。縱橫真君卻根本不在意他的反應，運起真元在右掌上揉搓了幾下，手上被高溫燙出的紅暈就迅速消退了。聽到姜遠的話，他無所謂地笑了笑：“在真正的戰場上，可沒有人會跟你講什麼君子之風，先禮後兵
。想要試探出你的真實戰鬥力，這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再說了，老頭子我又沒用全力，有什麼可生氣的？”
姜遠不置可否：“那麼，真君對你試探出的結果可還滿意？”“滿意。當然滿意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戰鬥力，未來成就不可限量。”縱橫真君捋了把下巴上的山羊鬍，用打量稀世奇珍的眼神打量了姜遠幾眼，隨即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可惜你是個法修，和老頭子我
不是一個路數，否則我非得把你壓在滄州府給我當徒弟不可……”
說着，他不死心地看向姜遠：“你要不要考慮一下轉行當戰修？”
姜遠看了他一眼，袖擺一振，轉身就走。
“哎哎哎別走啊”
縱橫真君身形一閃，瞬間出現在姜遠面前，眯着眼笑意狡黠：“你不是爲了上古遺蹟來的嗎？正事還沒談呢，那麼早走幹嘛？”
姜遠腳步一頓，對縱橫真君這不要臉的架勢也是服氣。
心知以自己的速度肯定快不過縱橫真君，他乾脆直接停下了腳步，挑眉看他：“真君上來就直接出手偷襲，我還以爲真君是不歡迎我們，並不打算跟我們好好交流呢，原來不是嗎？”
“嘿這麼記仇？”
縱橫真君有些苦惱地撓了撓頭，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忽然從懷裡掏出一根半人高的大雞腿往姜遠手裡塞去：“彆氣了這根雞腿給你，就當是賠罪了。”
姜遠被他那哄小孩似的語氣搞得無語，下意識地抽手想躲，卻愣是沒能躲開，還是被縱橫真君得逞了。
看着被強行塞進手裡的雞腿，他的表情有些微妙。
縱橫真君這個人，他上輩子是聽說過的。
在那場曠日持久，波及了整個世界的大戰之中，就是這個人，憑藉着一己之力威懾住了敵軍，愣是在敵軍的圍困下帶兵守了滄州城整整半年，直到援軍到達，才脫力倒下。
滄州府，也是因爲他才得以保住，避免了和大多數州府一樣淪爲廢墟的命運。
不管是在哪個版本的傳言裡，這個人都是一位真正的英雄式人物。
不過，這些消息姜遠多半的都是聽來的，並沒有真的跟縱橫真君接觸過。他怎麼也沒想到，縱橫真君的真實性情居然這樣……一言難盡。
該說傳言果然是不能盡信的嗎？
沉靜在自己的思維中，姜遠並沒有立刻做出反應，看起來就像是因爲意外被塞了一隻雞腿而有些糾結無措。
他這副樣子，落在其他人眼裡，頓時就被解讀出了很多種意思。
滄州府的官員們一個個屏息凝視，連話都不敢說。
符光的心更是瞬間就提了起來。
他跟縱橫真君相處多年，自然知道大人並沒有什麼惡意，送雞腿賠禮也完全是真心誠意。按照他老人家的思維，把自己最喜歡的東西拿出來跟對方分享，那絕對是最能表達自己誠意的方式了。
可他能理解大人的思維，願意強忍潔癖接受大人的雞腿，不代表姜遠也能接受。
萬一姜遠認爲大人是在戲弄他，那後果……符光心裡一緊，連忙快步走到了自家大人身後，朝姜遠一禮，恭敬道：“姜先生，這雞腿使用的原材料是府衙內飼養的織錦雞，元氣充沛，肉質鮮美，輔以大人的獨門手法烹調而成，滋味妙不可言。這可是
大人的心頭好，大人輕易是不肯送人的，如今竟捨得拿出來給您賠禮，足見誠意。”
“快別說了”
縱橫真君捂住眼睛，強行把臉轉向了旁邊。把雞腿拿出來送人本來就已經夠讓人心痛了，結果被符光這麼一說，他的心更痛了。
姜遠回過神來，看到縱橫真君這副表情，不知怎麼的，他的的心情忽然間就舒暢了
“真君的心頭好，想來味道是不錯的。”略微勾了勾脣，姜遠隨手把雞腿遞給身後的李峻峰，吩咐道，“拿回去給兄弟們分了。”
李峻峰剛從一連串的變故中回過神來，聞言一愣，連忙雙手接過，肅然應了一聲。
“分，分了？”
縱橫真君誇張地捂住胸口，一臉崩潰的表情。
想到一羣人津津有味分食他雞腿的場景，他簡直連心都要碎了。他爲什麼要想不開把雞腿送出去？
見他這副表情，姜遠的心情愈發舒暢。
隨手一個清潔術清理乾淨手上的油膩，他看向縱橫真君時臉上的笑容也愈發真切：“既然真君如此真心誠意，這賠禮小子就收下了。真君，咱們進府衙說話？”
“……走走走進府衙，進府衙。”
縱橫真君抹了把臉，認命地往前走了幾步，給姜遠帶路。
其他人鬆了口氣，連忙跟上。
很快，一羣人就消失在了府衙硃紅色的大門內。
見沒有熱鬧可以看，因爲府衙外的動靜而聚過來的人羣漸漸散開，府衙外很快就重新安靜了下來。
暗處，幾個人影悄無聲息地隱入了陰影之中，轉瞬間消失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