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的，還有希望……所以別怕。”他站起來，把她有些顫抖的身子摟在懷裡。
這是她特別吸引人的一點，無論遇到什麼樣失望甚至是絕望的情況，她都能樂觀地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找到屬於未來的亮光。
她的成長經歷他從正面側面都有少許瞭解，在這樣艱辛的環境裡成長起來的溫柔樂觀的女孩，怎麼能讓人不心疼、不喜歡呢？
手術的日子很快來臨了，林曦幫林父換好手術服，林父坐在病牀上，拍了拍自己的旁邊，示意林曦坐過去。林曦乖巧地坐了過去，林父拉過她的手，眼光停留在林曦的臉上，一寸一寸仔仔細細地看着，像是要刻在自己的腦海裡。
林曦被看得渾身不對勁，趕緊問了一句，
“怎麼了，爸爸？我臉上有什麼不對勁嗎？”
林父搖了搖頭，
“只是好久沒有仔細地看你了。小曦現在是越來越漂亮了。”他拍拍林曦的手背，“女孩子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只知道爲別人考慮，也要多爲自己想想。”
“爸，你怎麼說這樣的話？”她越聽越覺得不對勁，一股不想的預感油然而生。
“沒事，只是突然想說了。”林父笑得慈祥而溫和。蒼白的臉頰早已因爲病痛的折磨而毫無血色，佈滿血色的眼睛下是濃濃的黑眼圈，那是因爲疼痛而整晚整晚睡不着。
林父躺在手術車上，林曦護送他進手術室。路上，他一直緊緊握住林曦的手沒有放開，最後在醫護人員的催促下，才戀戀不捨地放開。
“爸，你放心，我會一直在手術室門口等你的。”林曦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父親卻重重地點點頭，開心地笑了，林曦分明看見了他眼裡的淚光。
手術室的大門在林曦沉重的注視下終於緩緩關上了。
林曦一動不動地盯着手術室，沈亦辰嘆了口氣，走過去攬住她的肩膀。
“手術持續的時間比較長，先到旁邊休息吧。”
林曦轉過身來，握住他的手腕，
“沈亦辰，你知道嗎？今天爸爸的舉動有些奇怪，他還和我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像是
……”她的聲音低了下來，“像是囑託一樣……我感覺怪怪的。”
“沒事的，你不要想太多……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死等待和祈禱。知道麼？”
林曦點了點頭，乖乖地由沈亦辰牽着坐在長椅上。
幾個小時過去了，突然，手術室的門被打開了，沈亦辰馬上站了起來，看到一臉沉重的醫生，他的心裡一涼。
“對不起，手術失敗。病人已經……請節哀。”看多了生離死別的醫生說起這樣的宣判詞的時候依舊淡定自若。
沈亦辰回頭看着林曦。
她面無表情的站了起來，無視旁邊的人，徑直向手術車走去。
“小曦……”沈亦辰喊了一聲，她卻好像沒有聽見，她的世界裡只剩下她和她要抵達的地方。
一步一步地走着，一羣醫護人員默默地給她讓路。
她站到了手術車旁，纖細的手指握住白色被單的一端，微微顫顫，像是承受不了它的重量，沒有勇氣去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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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她的眼前一黑，便順勢向前倒去，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好像小時候爸爸溫暖的懷抱……
“爸爸……”林曦呢喃了一句。
爸爸，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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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曦昏昏沉沉地醒來，好像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可是她睜不開眼睛，又昏昏沉沉的睡去。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你醒了啊。要不要喝水？”沈亦辰一直守在她的身邊。
林曦沒有說話，繼續閉上了眼睛。
“小曦，我知道你醒了，現在我說話你聽着。逝者已矣，你再傷心難過也沒有辦法挽回這一切，你想想叔叔如果看到你這個樣子，他會走得安心嗎？”他頓了頓，清晰地看見林曦纖長脆弱的睫毛微微地顫動了，“你是叔叔唯一的孩子，接下來叔叔的葬禮你還有許多要忙的。所以不要躲在自己的世界裡，好不好？”
過了好久，林曦還沒有動靜，就在沈亦辰以爲他勸說失敗的時候，林曦的睫毛忽閃了兩下，然後緩緩睜開了眼
睛。
“我想喝水……”
刺骨的寒風鋪天蓋地而來，此時的墓地更是格外地冷清。
林父的葬禮剛剛結束，親戚朋友漸漸散去。林母站在墓碑前不肯離去，林曦就靜靜地站在她的身後，眼簾垂着，不知在想些什麼，或是什麼都沒想。
沈亦辰佇立在不遠處，現在林曦的情況讓他實在放心不下。這似乎是他第一次看到林曦的母親，林曦所說的冷漠的女性。她似乎不怎麼去醫院看望林父，沈亦辰原本以爲兩人的感情並不好，但現在林母眼裡流露出的深深的哀傷和濃濃的眷戀似乎在否認他的想法。一頭微黃的頭髮，平凡無奇的五官卻給人隨和的感覺，這樣的女人爲什麼會是冷漠的？
目光轉向林曦，一身黑色的風衣將她的悲傷嚴嚴實實地包裹了，長長的頭髮披散在肩上，隨風舞動着。
“媽，我們回去吧。”
“啪！”林曦剛擡起頭，就被一個耳光給震住了。
“你還知道叫我媽啊？你還知道在這躺着的是你爸啊？你這個不孝女，在你爸的葬禮上我沒見你流過一滴眼淚，虧他那麼疼你，你還有沒有良心哪？”
林母咆哮着，看見林曦沒有動作，又揚起了手。還沒落下，便被一隻大手緊緊地握住。
她看了沈亦辰一眼，笑得格外輕蔑。
“怎麼？現在找了個有錢的靠山就耀武揚威了？你還天生就是那麼賤！”
沈亦辰的眼裡閃過狠絕，沒想到一個看着柔柔弱弱的女人說出的話竟然這樣刻薄。他還沒有說話就聽到林曦低沉而沙啞的回答。
“那你的意思是隻要是哭了就代表有感情羅？你不知道現在多的是虛情假意？如果眼淚能喚回爸爸，我早就哭死了！他不就是希望我們能好好生活嗎？你現在這個樣子讓他怎麼放心？！”
沈亦辰一愣，看樣子上次他的那番話林曦是徹底聽進去了。
林母也暫時接不上話了。
“還有，他不是我的靠山，是我的男朋友，是我很珍惜的人。另外，我再賤，也是你女兒！你是我媽！”
“我不是你媽，我生不出你這樣的雜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