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政退了之後,蘇尊又叫人去傳禮部大臣。
禮部大臣來了之後,蘇尊問道:“武聖國的使者走了沒有?”
禮部大臣回道:“稟陛下,還沒走。不但沒走,今天又向我們提出,要求再次叩見陛下。”
蘇尊雙眉一揚,問道:“又是爲了何事?”
“陛下,還是爲了貢禮延期之事。”
“那你去傳他進宮。”
禮部大臣遲疑了下,問道:“陛下,昨天不是已經回覆他了嗎?爲何還要見他?”
蘇尊說道:“朕有事找他,你去傳他便是。”
“是,陛下。”
聽到蘇尊要見自己,段飛又驚又喜,知道事情有轉機。
當然,他知道,就算事情有轉機,也不是因爲他,而是因爲靈山國。
來之前,他了解過清楚月國和靈山國之間的恩怨,知道靈山國是清楚月國的宿敵,蘇尊要打武聖國,最忌諱的就是靈山國會藉機攻擊楚月國。所以,昨天他重點強調靈山國的威脅。看來,他這一策略有成效。
蘇尊見了段飛,說道:“你們爲什麼還不走?朕不是要求你們春節前務必把貢禮送到。”
段飛說道:“陛下,貢禮是一定會送到的。但昨天在下也說了,目前我朝國庫空虛,一時無法籌到這麼多的銀兩。”
蘇尊看了看段飛,突然問道:“你就是那位飛龍將軍段飛?”
段飛略顯驚訝,問道:“陛下知道在下?”
“略有所聞。”頓了頓,蘇尊問道:“以你的軍階來看,你應該不止是御林軍副統領?”
段飛只好照實說道:“在下剛剛晉升爲飛龍將軍,然後便出使來貴國,職位還是以前的職位。”
“原來如此。但有一事朕不是很明白,區區小事,爲何要動用你這種國之棟樑?”
“陛下,這不是小事,這關係到兩國是否因此而開戰。一旦兩國開戰,生靈塗炭,民不聊生,後果不堪設想。”
“你以爲你來了就能消彌這場戰爭?”
“陛下,在下知道此事不易,但爲了消除兩國的誤會,避免戰火重燃,在下也只好勉力而爲。”
“這麼說,你們也知道此事不容易,所以纔派你來的?”
“正是。”
“如果朕不同意呢?”
“在下會努力去說服陛下,不要因爲區區一點銀兩,便妄動干戈。”
“大膽!這僅僅是銀兩的問題嗎?”
“陛下,在下知道這不僅僅是銀兩的問題,這關係到陛下的威嚴。但話說回來,歸根結底還是銀兩的問題。以貴國的強盛,國庫自不會因爲這點銀兩便會出現危機。但於我朝來說,這些銀兩卻是救命之源。既然這些銀兩對貴國來說只是錦上添花,何不大發慈悲,高擡貴手?這樣不但對陛下的威嚴毫無損壞,反而會讓世人記住了陛下的仁愛,陛下的高義。”
蘇尊看了看段飛,說道:“你朝派你當使者,果然沒有派錯。你不但會打戰,而且那張嘴巴抵得上千軍萬馬。”
段飛說道:“陛下謬讚了,在下只是以理說理,據理力爭。爲了我朝千千萬萬的百姓,在下只好在陛下的面前狂妄了,如有得罪之處,還請陛下寬宏大量,饒在下一命。”
蘇尊點了點頭,說道:“如果你是朕的臣民,朕會很開心。”
段飛自然聽得出他的畫外之音,說道:“陛下,敵友有時候並不那麼重要,重要的是問心無愧。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們在戰場上見,也只能說那是命運的殘酷。”
蘇尊盯着段飛看了好一會,然後說道:“你就不怕我現在就殺了你?”
段飛說道:“陛下乃一代人傑,自不會把在下的區區小命看在眼裡,更不會因爲在下的區區小命而作出有損陛下威名之事。”
蘇尊沉默了很久,終於咬了咬牙,說道:“你回去告訴你們的皇帝,貢禮明年再奉上,下不爲例,如有再犯,兵臨城下,城破之時,雞犬不留。”
聽蘇尊答應了,段飛又驚又喜,拜謝道:“多謝陛下開恩,陛下高仁高義,在下代我朝千千萬萬的百姓感謝陛下。”
蘇尊說道:“朕是念在你朝能知錯認錯,誠意十足,所以才網開一面。”
段飛拜謝道:“是,謝陛下。”
蘇尊說道:“你先回驛館歇着,過兩天禮部會給你國書,讓你帶回去交差。”
“是,謝陛下。”
想了想,蘇尊突然問道:“聽說你們的皇帝只是傀儡,朝中的大權掌握在五大家的手上,是不是真的?”
雖然段飛知道武聖王朝這點破事天下皆知,但當着蘇尊的面,卻也不能示弱,於是說道:“回陛下,我朝朝政自成體系,皇上比較信任幾位大臣,所以讓人感覺是這幾位大臣在掌控朝廷,其實這是誤會。”
蘇尊笑了笑,問道:“只是誤會嗎?”
“的確是誤會,我朝君臣一心。”
“那不久前蔡金蛇分別與李羽貂和銀虎大戰了一場,這又是因爲什麼?”
“回陛下,這是他們個人的恩怨。”
“因爲個人的恩怨就大動干戈?還有,難道你們的皇帝睡着了,竟然會讓他們這樣膽大妄爲?”
段飛有點尷尬,苦笑了下,說道:“看來陛下對我朝之事一清二楚。”
蘇尊說道:“這是天下皆知之事,並非只有朕知道。”
段飛又是苦笑道:“讓陛下見笑了。”
蘇尊認真地說道:“朕不覺得好笑,只是覺得可惜。像你這樣的人才,不應該在這樣的環境下委屈自己。”頓了頓,蘇尊又說道:“良禽擇木而棲,如果你願意來楚月國效力,朕一定重用你。”
看蘇尊竟然遊說自己投靠他,段飛有點哭笑不得,說道:“多謝陛下錯愛,在下再無能,也擔當不起這叛國的罪名。”
蘇尊盯着段飛,突然眼光變得很陰冷,陰森森地說道:“昨天我就應該殺了你。”
看他突然眼露殺機,段飛不由心一悸,但卻依然面不改色,說道:“陛下,你英明神武,乃天縱之才。而在下只是一介小人物,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國,陛下自不屑殺我這種小人物。”
“堂堂的飛龍將軍竟然自稱自己是小人物?好了,你不用害怕,昨天不殺你,今天更不會殺你了。”
“謝陛下。”
“你走吧,免得我又改變主意。”
出了宮之後,段飛忍不住伸手抹了抹額頭。他知道蘇尊剛纔又動了殺機。
話說周德政回到驛館之後,越想越氣。昨天蘇尊明明已答應了出兵,今天卻突然改變主意,這不是開玩笑嗎?一國之君,豈能如此兒戲?雖然蘇尊依然遵守他的承諾與蔡金蛇聯盟,但不出兵,這聯盟又有何意義?
想到這一個多月的努力一夜之間就變了味道,周德政簡直恨死段飛了。在他看來,蘇尊突然改變主意,一定是段飛在他的面前妖言惑衆,說了什麼迷魂湯之類的東西。如果不是蘇尊不讓他動段飛,他一定讓袁無天殺了段飛。
雖然事情有了變化,和他想要的結果有偏差,但與楚月國聯盟的根本目的還是達到了,回去倒也可向蔡金蛇交差。所以,周德政回到驛館之後,下午便悄悄地離開了驛館,啓程回國。他不知道段飛已知道他們和楚月國勾結,想到既然不能殺段飛,那就不要讓段飛看到他們。
而段飛則等了兩天,拿了楚月國回覆的國書之後,才啓程回國。
看段飛把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完成了,劉半仙異常高興,對段飛的欣賞之情簡直如濤濤的江水。他覺得,段飛離一個絕世英雄的距離越來越近了。
看劉半仙高興得笑不攏嘴,段飛說道:“前輩,總算不負此行。”
“嗯,你知不知道,之前聽你說那蘇尊想殺你,便覺得此行能保住性命已不易,沒想到最後還拿到了他們的國書。”
“如果我沒猜錯,年後楚月國一定會出兵靈山國。”
“你怎麼知道?”
段飛揚了揚手上的國書,說道:“它告訴我的。”
劉半仙想了想,說道:“少俠的意思是說,如果楚月國不是已經決定出兵靈山國,就不會答應我們的請求?”
“不錯。那蘇尊原本是決定出兵我朝的,是我一直和他分析,靈山國纔是他的大敵。想必他經過各種權衡之後,才最終改變主意。”
“以此看來,這蘇尊也不怎麼樣。”
段飛搖了搖頭說:“不,這正說明蘇尊是個不世的人才。之前他想出兵我朝,一半是因爲頭腦發熱,一半是認爲我朝不堪一擊。現在他發現事情沒他想的那麼簡單,便及時糾錯。你想想,一個能及時糾錯的君王,可不可怕?”
劉半仙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還是少俠厲害,看到了本質。”
段飛說道:“如果我是蘇尊,我也會選擇出兵靈山國。靈山國新敗,此時打靈山國,勝算很大。如果他選擇打我朝,靈山國趁火打劫的概率會很高。”
“說得對,現在他知道我朝國厙空虛,無力出兵,不用擔心我們在背後搗亂。”
“正是如此。”
劉半仙突然笑了笑,說道:“雖然這蘇尊厲害,但比起少俠你,還是差了那麼一點,始終還是在你的算計之中。”
段飛說道:“不能這麼說,他剛登上大位,意氣風發,難免頭腦發熱,想問題沒那麼周全。”
劉半仙笑了笑,說道:“這也許是你們的第一回合。”
段飛笑道:“他真正的對手是銀大將軍,而不是我。”
劉半仙搖頭說道:“不,他真正的對手是你。如果我猜的沒錯,大將軍這次讓你出使楚月國,不僅僅是因爲任務堅巨,而是想讓你多瞭解楚月國。”
段飛笑道:“前輩都快成大將軍膽子裡的蛔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