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學員聽的這位老學員的話之後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學員殺手,無法順利畢業,隨隨便便一條都足以讓人心驚膽戰啊!要知道,來省委黨校學習的人一般有兩類,一類是來鍍金的,還有一類是被奪了權前來煎熬的,但是不管哪類人,他們要想順利的回到工作崗位或者提升,都必須做到一點,那就是順利從黨校畢業,否則的話,仕途前程極其堪憂。當然了,一般而言,很少有人能夠出現意外,畢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尤其是身爲官員,大部分都是有大局觀的,誰也不會傻到在黨校內得罪人,尤其是得罪老師和學校領導。
在一些老學員那充滿憐憫的目光中,在很多同級學員不解和疑惑的目光中,柳擎宇隨着吳老師來到了學校的教務處主任辦公室。
主任辦公室面積十分寬大,足足有六七十平米,分裡外兩間,陳主任的辦公室在裡面那間,柳擎宇隨着吳老師走進了陳主任的辦公室。
房間內,一個五十多歲的臉頰瘦削頭頂微禿的男人正在看着一份資料,看到柳擎宇他們進來之後連眼皮都沒有擡,只是繼續在看着資料,吳老師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等待着。
兩人足足等了十多分鐘之後,這個老頭才緩緩擡起頭來,一雙猶如老鷹一般鋒利的眼睛從柳擎宇的臉上掃了一眼,輕輕的放下手中的資料,冷冷的說道:“你是柳擎宇?”
柳擎宇點點頭:“是的。您是陳主任吧?”
陳主任沒有答話,只是冷哼一聲問道:“知道爲什麼找你過來嗎?”
柳擎宇淡淡一笑,說道:“不知道。”
陳主任鷹眼頓時猛的睜開,兩道犀利的寒光直射而出,落在柳擎宇的臉上:“你不知道?你剛剛把田教授氣走你不知道?”
柳擎宇依然表情平靜:“陳主任,田教授並不是我氣走的,他是自己走的。”
陳主任猛的一拍桌子:“胡說八道,田教授剛剛給我打過電話,說是由於這期學員中有你這麼一位不尊敬老師的學員存在,他決定暫時不來黨校教課了,他說的十分明確,要麼你他的學生中沒有你,他可以過來教課,要麼有你沒他。”
柳擎宇看向陳主任說道:“陳主任,您是什麼意思?”
陳主任淡淡的說道:“你認爲我應該怎麼做呢?”
柳擎宇笑着說道:“您怎麼做我猜不到,也沒有必要去猜測,但是有一點我要說清楚,當時在課堂上,田教授說得非常清楚,那就是讓學生們自由討論,既然是自由討論,我身爲一名學生,是不是應該有權利發表我的觀點呢?這應該沒有問題吧?就算是我的觀點和田教授的觀點不同,也應該有和田教授辯論的權力吧?
而且據我所知,黨校一向倡導學術自由,大家可以自由表達自己的學術觀點,可以相互辯論。既然如此,我和田教授之間的辯論只是學術辯論而已,根本談不到什麼氣不氣的,田教授要生氣,這我管不到,也根本沒有任何關係,這隻能說明一點,那就是田教授沒有容人之量!”
柳擎宇說完,陳主任一下子沉默了下來。
陳主任在教務處幹了二十來年了,什麼樣的學員沒有見過,但是像柳擎宇這樣口才如此厲害、膽子如此大的學員卻還是第一次見到。最爲關鍵的是,陳主任發現柳擎宇似乎根本就沒有認爲自己有絲毫的錯誤。而且還是在見到自己之後。
陳主任冷冷的看了柳擎宇一眼說道:“柳擎宇,你知道不知道我在學員中有一個綽號?”
柳擎宇淡淡一笑:“知道,聽說過,有人說您是學員殺手。”
陳主任輕輕點點頭:“沒錯,就是這個綽號,我之所以得了這麼一個綽號就是因爲有不少不遵守黨校學習紀律的學員都被我以雷霆手段給處理了,沒有能夠順利結業,最終鍍金之旅變成了滑鐵盧之旅。”
柳擎宇道:“嗯,既然是在黨校學習中犯錯,受到處罰是應該的,您沒錯。”
柳擎宇說完,陳主任反而愣住了,他沒有想到,柳擎宇竟然支持自己。他有些錯愕的看了柳擎宇一眼問道:“難道你不怕我處理你嗎?”
柳擎宇道:“不怕。因爲我相信既然您是學員殺手,但肯定鐵面無私,我犯了錯誤您處罰我理所當然,但是我沒有犯錯誤,您肯定不會處罰我的。這一點我有信心,否則的話,您不可能坐在教務處主任的位置上。”
一直板着臉的陳主任聽到柳擎宇的這番話之後突然罕見的難得的呵呵笑了起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之後這才笑着說道:“柳擎宇啊柳擎宇,真沒有想到,你小子這麼狡猾,好吧,你說對了,我雖然有學員殺手的綽號,但是我做得任何事情絕對公平公正,我已經調取了你們教室的監控錄像,你的的確確沒有任何錯誤,你們的確是在課堂上進行學術觀點討論,田教授被氣走的確是因爲他氣量狹小所致。”
說道這裡,陳主任走到房門外面,對外間辦公室的吳老師說道:“小吳啊,你去檔案室一趟,給我找個十來份我之前處理過的學員檔案。”
吳老師只能聽從領導的吩咐離開了,陳主任把外間的房門也關好之後這才返回辦公室內,關好房門之後,笑着說道:“柳擎宇,我不得不說,你在課堂上的分析和我對田教授的判斷極其相似,雖然田教授的很多經濟學觀點的確有其獨到之處,但是我認爲,田教授的名氣相比於他的真實才學有些過大,而且我總是感覺到,似乎在田教授的背後有一股勢力在暗中替他進行炒作和包裝,甚至不乏省裡一些官員對他進行肯定和支持。
雖然我只是一名黨校的教務處主任,但是我是一名黨員,是一名有着絕對黨性原則和愛國主義情操的黨員,從三年前田教授在經濟危機中倡導的一種觀點開始,我就對他開始有些懷疑了,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我發現這位田教授似乎經常會對我們國家的一些措施提出質疑,甚至公開發表他的見解,誤導輿論。
雖然黨校倡導學術自由,國家也在倡導,但是,田教授卻在頂級經濟學家的光環下,開始提出了很多不符合我們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觀點,誤導廣大輿論,而且他的很多觀點往往與很多國外的媒體輿論遙相呼應,看似無意,實則有心,所以我對田教授十分懷疑,認爲他極有可能屬於美國在我們華夏重金收買的第五縱隊的成員。當然了,鑑於我的身份,我不能直接對他提出什麼異議,而你小子卻在今天的課堂上替我狠狠的出了一口氣。
我今天喊你過來是向你表示感謝的,你罵的好,替我好好的出了一口氣,同時,你的一顆赤子之心、拳拳愛國之心我也看到了,我們華夏就需要你這樣時刻想着國家和民族利益的官員!我非常欣賞你!所以,柳擎宇,從今以後,只要我陳寒鬆待在黨校教務處一天,我就絕對不會讓其他人藉着各種機會去刁難你。當然了,你自己也要多多注意,我已經得到消息,省裡已經有人放出話來要在黨校整你了。”
聽完陳主任的這番話,柳擎宇頓時瞪大了眼睛,看向陳寒鬆主任的眼神中充滿了驚訝之色。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想象中的很有可能會與吳老師一起針對自己、刁難自己的學員殺手陳主任竟然和自己是同道中人,竟然同樣對田教授充滿了質疑。而柳擎宇最沒有想到的是,陳主任竟然表示要支持自己。
柳擎宇猶豫了一下,問道:“陳主任,那田教授的這件事情怎麼處理?”
陳主任笑道:“這個很簡單,你沒有任何錯誤,田主任必須要回來上課,除非他以後不想在黨校擔任教授職務了,至於今後的課到底要怎麼上,我相信他應該心中有數了,以前的時候,我也曾經聽說一些陳主任的課,他往往會通過自有討論的方式來向學員們灌輸一些他的所謂的經濟學理念,而且這種效果還特別深,但是我相信,從今以後,田教授應該不敢再搞這種自有討論的形式來授課了。”
柳擎宇呵呵笑了起來,這個陳主任還真是一隻老狐狸啊!
這時,陳主任又笑着說道:“柳擎宇啊,我想交給你一個比較艱鉅的任務,那就是想辦法揭穿田教授這個人的虛僞嘴臉,最好採取學術上的觀點來徹底駁倒他。我們省一向對經濟學家、專家教授們十分重視,這也導致他們的身價比較高,一般人無法撼動他們,更不可能通過行政命令去收拾他們,我感覺到你這個人很有膽色,也很有才華,希望你能夠通過學術辯論的方式來揭穿田教授的醜惡嘴臉!怎麼樣,敢不敢接這個任務。”
說道這裡,陳主任頓了一下說道:“我得先提醒你一下,一旦你和田教授在學術上論戰開始,你很有可能會面臨多方巨大的壓力!尤其是整個美國在華第五縱隊之人從政治、經濟、甚至是人身方面的攻擊!你的仕途、人身安全有可能從此時刻陷入危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