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厚又跟他彙報了最近單位裡的一些正常工作,這些,呂華都跟他說過。
彭長宜回來的時候,市裡爲舒晴舉辦的歡送儀式已經結束,大家都等在等他回來進行下一項內容——晚餐。
朱國慶週四給彭長宜發了一條信息,說,今天下午的歡送儀式由他主持合適,希望彭長宜能趕回來。
彭長宜晚上看到信息後,給朱國慶回道:我也想回去,沒辦法,紀律太嚴,請不下來假。老兄代勞吧,我晚上趕回去跟你們喝酒。
朱國慶:只能如此,晚上早點回來。
彭長宜晚上給舒晴的住處打電話,這兩天晚上,他們天天通話。電話響了半天,沒人接,彭長宜感覺可能舒晴出去吃飯了,這幾天請她的部門排上隊了,舒晴由於時間有限,舒晴只是有選擇的去赴宴,每次她不是叫上盧輝就是呂華,於是,就給她發了一條信息:我考慮過了,明天晚上我再回去,參加你們的聚餐,下午的歡送儀式就不參加了。
舒晴接到信息的時候,正在開發區吃飯,開發區曹南和寇京海請她,全體班子成員作陪。儘管彭長宜沒有說出不參加下午儀式的理由,但舒晴能體會得到他的用意,就回答:明白。我在開發區,還有盧和呂。
彭長宜回道:好,少喝酒。
舒晴:還好,這些人不會逼我。
週五中午,舒晴謝絕了工會、北河鄉、婦聯等部門的宴請,她要保留充足的精力,應對晚上的宴會。中午,她鄭重其事地請了一個人,是老顧。兩人在亢州賓館簡單吃了點飯,舒晴對老顧這段時間照顧她表示謝意。
不知爲什麼,在老顧的身上,她總是能看到彭長宜的影子,儘管兩人的性格和行事風格迥異,但老顧就像彭長宜的老保姆那樣,忠誠地維護着彭長宜,特別是舒晴知道老顧曾經冒死保護彭長宜的時候,對他更加敬佩。
她宴請老顧,一則是感謝,二則也有想深入瞭解彭長宜的心理,但聰明的姑娘每次點到爲止,老顧不說,她是絕不往下問的,因爲她知道,今天的談話,有可能晚上彭長宜就會知道,所以,她並不“誘供”。
彭長宜回來的時候,已經六點多了,盧輝等人早就等在飯店大廳迎接他。他跟大家逐一寒暄後,被衆人擁往餐廳,由於市委政府全體領導都參加,所以呂華就安排了一個20位次的大房間。
大家簇擁着彭長宜,請他上座。要是平時這種場合,彭長宜是不會假意謙讓的,因爲這個主位他不坐,是沒人肯坐的,但是今天他並不坐下,而是看着舒晴說道:“今天這個位置我是無論如何不能坐的,這個位置應該留給今完宴會的主人,舒書記,你坐中間,我和朱市長分坐在你的左右。”
朱國慶也讓舒晴往上位坐。
舒晴不答應,她說:“這個座位我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坐的,如果想讓我坐着吃,我就搬把椅子坐門口去。”
還是盧輝說道:“我看啊,還是按以往的規矩坐吧,不要刻意讓舒書記覺得自己是要走的人,不然大家心裡都不好過,好像以後再也不見面似的。”
由於舒晴執意不上坐,彭長宜只好坐下了,朱國慶安排舒晴坐在僅次於主位的彭長宜的右手邊,舒晴仍然不坐,她說:“各位領導,剛纔盧書記都說了,我們還
按平時座次,這樣我心裡也舒服,不要打破平時的規矩。”
彭長宜見大家還都站着,就說道:“好吧,聽舒書記的,大家該怎麼坐還怎麼坐,別搞那麼生分了。”
於是,人大主任鄧國才坐在了彭長宜的右手邊,左手邊則是朱國慶,依次類推。四大班子領導就坐後,大家紛紛找準位置坐下,他們早就習慣自己坐在什麼位置上了,都能找準自己的位置。
晚宴前,朱國慶跟彭長宜簡單彙報了一下下午開會的內容後,朱國慶說:“下面請彭書記就舒晴同志掛職活動結束做重要講話。”說完,他帶頭鼓掌。
彭長宜注意到了朱國慶的措辭,他特別強調就舒晴掛職這件事,言外之意,不涉及到當前工作,他笑了,說道:“老朱啊,你搞這麼正式幹嘛,怎麼還整出個講話的程序?我告訴你,我回來就是喝酒吃飯的。”
朱國慶說:“你說得沒錯,但你爲這事回來,而且目的明確,就是歡送小舒的,在一起處了這麼長時間,怎麼也得講兩句啊!大家說是不是。”
在座的人都笑了。
彭長宜低頭擺好自己面前的筷子,然後擡頭說道:“也是啊,不說幾句這酒肯定喝不上。那我就說幾句,談不上講話,更談不上重要,下午的歡送會我沒有參加,朱市長和同志們肯定都對舒晴在基層的表現做了總結髮言,我就隨便談談我的體會,對與不對,請舒書記批評指正?”
出乎意外,他居然側頭徵求舒晴的意見。
舒晴當然理解彭長宜這麼說的用意,她趕緊點下頭,說道:“請彭書記批評指示。”
彭長宜:“我開始的時候,接到錦安市委組織部的通知,說省委政研室的舒晴副主任要到亢州掛職副書記,我當時特別激動,心說,那麼多基層單位,偏偏我們亢州就這麼幸運!事實果然如我當初所想。不但亢州是幸運的,我個人也是幸運的,因爲當年我和孟客去省委黨校學習期間,舒晴是哲學教授!是全省研究哲學與社會問題的最年輕的專家。她講哲學那頭頭是道,講哲學與社會問題更是頭頭是道,許多基層出現的問題,被她概括以理論,就解了我們許多困惑。這一點可能大家都有體會,我們每次開常委會就一個問題爭論不休的時候,舒晴同志的發言往往是有着撥雲見日般的魅力,她對各項政策問題的解讀,對我們在工作中該如何掌握分寸,拿捏尺度,具有很大的啓發。說到這裡我臨時有個想法,那就是加強我們基層幹部理論修養的學習任務,要用政治理論武裝我們的頭腦,我們才能做好基層的各項工作,這個下來溫部長和老呂你們琢磨琢磨,要掀起這樣的一種學習氛圍。”
溫慶軒和呂華連忙點頭。
彭長宜看了一眼舒晴,繼續說道:“其實,我當時還是低估了舒晴同志,我認爲象牙塔裡的女學者,儘管有着非凡的理論知識,但來到基層,會有諸多的看不慣和不適應,沒想到的是,舒晴同志來後,能迅速進入角色,深入基層,深入百姓中,和羣衆打成一片,這是我當時沒有想到的,當然了,她不但下得來,還能沉下心,紮下去,在這半年的實際工作,更是做出了重大貢獻……”
緊接着,他又高度概況了舒晴掛職期間取得的工作實績,對舒晴半年來的工作給予了高度評價和肯定,尤其是
在創建精神文明生態村這項重要工作期間,表現出了高度敬業和一心爲民的情懷,爲保護歷史文化遺產,積極幫助牛關屯想辦法,重組戲團,重建戲樓,而且有規劃,有方法,重過程,抓落實,值得亢州全體幹部們學習。
彭長宜飯前的簡短講話,博得全體人員的掌聲,舒晴不好意思地說道:“彭書記和同志們過獎了,我下午就說過,我是學習來的,事實上,我也的確是個小學生,跟彭書記跟各位領導學到了很多寶貴的工作經驗,難能可貴的是,大家對我這個學生也不吝賜教,即便有點小成績,也是在大家幫助和鼓勵下完成的,和在座的各位相比,我的確有很大的不足,只是半年時間太短了,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所以,以後有時間我還會申請下來的。”
朱國慶聽舒晴說完,看着彭長宜說:“舒書記這番謙虛的話我們都聽過,這是說給你聽的,你聽完了是不是該宣佈開始了。”
彭長宜哈哈大笑,說道:“好,亢州規矩,連喝三杯,三杯後自由活動,怎麼喝自己決定。來,第一杯,走着——”
亢州喝酒的規矩,前三杯沒有任何內容,喝完三杯後,再賦予酒的內容。舒晴沒辦法,也跟着喝了三杯,她已經感覺今晚會是一場惡戰,但是做爲主角的她,是逃不脫的。
三杯後,彭長宜首先敬她,說道:“舒書記啊,回去後千萬別忘了亢州,別忘了我們,這是我唯一的要求,另外,有什麼好事,比如好的項目,想着亢州。”
舒晴沒有辦法,知道這一杯於情於理都是要喝的,就硬着頭皮喝下了第四杯酒。
緊接着朱國慶、鄧國才、錢程都分別敬了她,她仍然不能不喝,舒晴連續喝了七杯酒後,彭長宜說話了,他說:“舒書記的酒量大家也都知道,今天連着喝了七杯了,這是以前我連想都不敢想的,所以,她的酒現在打住,大家要敬的話,或者讓她少喝,或者讓她用水,要走的人,咱不能讓她喝倒在亢州,不合適呀——”
朱國慶說:“彭書記,我算看出來了,你是真的有偏有向啊,我們在座的跟你喝了好幾年酒了,有的還是讓你硬逼出來的,你什麼時候這麼維護過我們,這舒晴剛喝了七杯你就急了,七杯,聽着不少,可一杯也就是有四錢,統共才三兩多酒?”
彭長宜兩眼一瞪,看着他說道:“要不你們也扎小辮?只要你們扎小辮,你們的酒我替你們喝。”
“哈哈。”衆人都笑了。
朱國慶說:“你是有所不知啊,它什麼事都是此一時彼一時,舒書記的酒量不但大有長進,而且還掌握瞭解酒的獨門大法,所以她呀,喝不多的。”
彭長宜扭頭看着朱國慶:“什麼獨門大法?”
朱國慶說:“你問問她就知道了,在座的有幾位知道。”
“哈哈哈。”盧輝、呂華和溫慶軒幾個人就都笑了。
彭長宜不解地看着他們,說道:“你們都知道?”
朱國慶說:“是一個服務員教給她的,那個服務員跟着她去了洗手間,我出去的時候,就聽服務員在門外說道,舒書記,你站到門邊來,我教給你,用手指壓住舌根,用力……所以,這就是舒書記的獨門大法。”朱國慶細着嗓音學着服務員說話。
大家又是一陣大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