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嬙從孃家出來之後失魂落魄。
她曾經以爲父母都是跟其他的人不同,其他家裡的人總是看重利益多過於感情,哪怕是姻親之家也隨時可以翻臉。
但是父母親都願意爲了接她回家而和孟家徹底鬧翻,甚至不惜動用權力給孟家教訓。
而且她們對於幫過忙的朱元在之前態度一直都極好,也幫過朱元不少的忙,很多事父親都站在朱元的立場上,對朱元也很關照。
哪怕是和盛家她們做對。
一直都是這樣的,可是最後卻因爲利益而要跟朱元鬧翻,甚至準備威脅殿下。
王嬙有些恍惚。
等到回了家,看到阿寶,她也仍舊覺得渾身發冷,抱着阿寶好一陣,才緩緩的嘆了口氣。
不一會兒範老爺回來,見她這樣子有些詫異,就有些好奇的問她是怎麼了。
王嬙抿了抿脣,看着丈夫一時說不出話。
她跟範老爺還是經由範夫人撮合的,範老爺是範司業的侄子,爲人忠厚老實,只是在三十六歲上頭沒了妻子。
這門親事兩邊都很滿意,王嬙便在年底嫁了。
到現在她們也相處了有半年了。
王嬙跟他的感情的確不錯,至少比跟孟符的時候感情要好上許多,兩人做什麼事都可以直接說,並無避諱的地方。
範老爺也很潔身自愛,從不在外頭拈花惹草,反而很愛護王嬙,對於王嬙帶過來的兩個孩子也很關照。
這樣一來,王嬙對他的信任更加多了幾分。
範老爺見王嬙只顧着發呆,阿寶在她懷裡掙扎着要哭,就急忙伸手將阿寶抱在懷裡,又問王嬙:“這是怎麼了?你今天不是回了孃家去嗎?怎麼是這副形容回來?”
王嬙是王太傅的愛女,在孃家是很受寵的,範老爺也知道這一點,見她這麼失魂落魄的,不免覺得奇怪。
王嬙這纔回過神來,欲言又止的看了丈夫許久,正要說話,外頭孟文嫺又下了課來請安了,她只好先安撫了女兒幾句,
讓女兒出去了,才轉過頭低聲和丈夫把家裡的事情說了。
範老爺一面哄着阿寶一面沉默下來。
過了一會兒,他才低聲道:“岳父大人浸淫官場多年,他做決定,總有他的道理,許多事也不是他願意就能的,每個人都有難處......”
他也有些憂慮:“只是,我看殿下不是甘願受人擺佈的人......你的擔心也是有理的。”
可不是。
王嬙深深的嘆了口氣,於公於私,她都不想父親和朱元對上。
範老爺見她煩惱,便給她出主意:“你和朱姑娘私交甚好,她既然回來了,那你做朋友的,也該上門探望,若是我說,你應該備一份禮物,去看看朱姑娘。”
女人之間麼,最好打探消息了。
再說有些話也只有她們才方便問。
範老爺就道:“探探朱姑娘的口風,看看朱姑娘到底是如何想的,若是可能的話,歌華可以做良娣啊!”
良娣?!
王嬙驚疑不定的看向丈夫。
範老爺見她震驚,便苦笑道:“這也是沒法子的法子,你想想,若是朱姑娘答應讓歌華去做良娣,那豈不是兩全其美嗎?不管怎麼說,父親那邊也可以徹底對殿下放心,殿下也算是接納了岳父的提議,這樣兩邊都不傷臉面。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是朱姑娘不答應,那你也可以知道朱姑娘的態度了,到底是支持孃家還是支持朱姑娘,咱們也好做個決定。”
是,範老爺就是這麼想的。
他不靠岳家什麼,自己能在官場立足。
如果王家走了偏路太過分的話,他是不會和王家一道的,也不會讓王嬙繼續去攙和王家的事。
說到底現在王嬙已經嫁出來了,如果孃家做的太過分,那她理應和孃家劃清界限。
範老爺早就已經聽自己的叔叔說過立場。
叔叔早就是支持楚庭川的,而他對朱元也一直讚不絕口。
既如此,那王家如果一直和楚庭川一條心還好,要是王家不是,那他也不能拖範家的後腿。
現在也只好這樣了,王嬙清楚丈夫的態度,更加覺得心中鬱郁。
倒是當事人朱元並沒有太多感覺。
林掌櫃準備了一桌子的好吃的,極爲豐富,林夫人和林娘子也全都歡喜的如同過年似地,帶着孩子們等着,見了朱元就歡天喜地的迎出來。
熱水早就已經準備好了,林夫人先讓朱元她們去梳洗,而後才陪着朱元一道去赴宴。
因爲都是極熟悉的,也就並不分席,衆人在後院裡擺了四張桌子,朱元先敬林掌櫃和叔晨,多謝他們這段時間打理酒樓盡心盡力。
她的確是對叔晨和林掌櫃不錯,也幫過他們一些忙,但是能夠得到這麼大的收穫,的確也出乎她的意料。
果然付出真心便能收穫真心,這話是沒錯的。
林掌櫃和叔晨都急忙說不敢。
他們也是真心實意的。
尤其是林掌櫃,自從給朱元當大廚之後,不僅他孫子的病好了,而且朱元對他着實不薄,極爲關照。
他僅僅靠着這半年酒樓分的錢,已經能在大興買宅子了。
這是從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所以付出一點兒心力維護酒樓, 在林掌櫃看來簡直是天經地義的事。
大家都笑了。
朱元也就不再說,等到席面散了之後,才和家裡的下人們說了蘇付氏要遲一段時間纔回來。
下人們倒也並沒有起別的心思。
畢竟蘇付氏雖然平時負責管理家事,但是如果換成朱元自己來的話,那就更加要小心一點兒了,更不能犯錯。
等到這些事全都處置完,朱元轉過頭,才發現楚庭川立在榕樹底下笑着看着自己。
她忙的像是個陀螺,直到此刻纔有些空,見楚庭川笑意盈盈,也不由自主跟着笑起來:“你笑什麼?”
楚庭川就很感嘆:“我是在笑,不知道爲什麼,旁的女孩子見到心儀的人,別的事都忘了,可是你卻不同,我看你若是不先處理了你的事,恐怕是看不到我的。”
他說的可憐兮兮的,朱元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