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景行不明所以,她跑,他只能追。
“顧小由,你跑什麼跑?”
“我要追上孫進,他不知道我的號碼啊。”
“不要追了,不要追了。”魏景行斷定,這個女人的腦子跟一般正常的人不一樣,肯定不一樣,“不要再追了!”他一把拉住她停下。
顧小由氣喘吁吁地質問道:“你拉我幹什麼?”
“人都不見了你追不到。”
“不追追看怎麼知道,說不定他就在前面,他沒有我的號碼明天怎麼聯繫我,我得告訴他啊。”
魏景行拉着她的胳膊不讓她繼續追,一句話就說出了重點,“他不會再找你了,你的錢就當餵了狗,要不回來了。”
顧小由掙扎着,“你放開我,放開⋯⋯”她忽然心口一陣悶痛,鼻尖一酸,眼淚就要掉下來了,“他明天肯定會找我,我們QQ加了好友的,他沒有我的號碼也沒事,他肯定會在QQ上找我。”
魏景行不再說話,只是拉着她不放手。
顧小由的眼眶裡面全是淚水,她深深地凝望着孫進離去的大街,彷彿,那是楊楊離開時走的那條街。
她背對着魏景行,仰起頭,睜大了雙眼,好讓眼淚在掉下來之前揮發掉。她自言自語地說:“我還沒問他楊楊的消息呢。”
楊楊,這是魏景行第一次從顧小由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
孫進高中一畢業就去了英國留學,這四年來他們從沒見過,更沒聯繫過。孫進沒有她的手機號碼,她也沒有孫進的,她不知道孫進的近況,也從來都沒有看到過孫進的QQ上線。而孫進的奶奶,早在孫進高一的時候就去世了,時間過去太久,她這纔想起。
忽然,天空烏雲密佈,狂風肆起,道路兩旁的大樹被吹得枝葉狂舞。路上的行人步履匆匆,快走的,小跑的,比比皆是。
這樣的季節,這樣的街道,這樣的故人,勾起了顧小由許多的回憶,那些她許久沒有回想過的深埋心中的回憶。
雷聲轟轟,眼看就要下大雨了,魏景行二話不說,拉着她就往大廈裡面走,不管
怎麼樣,先躲過這場雷陣雨再說吧。
說下就下,傾盆大雨斜着倒下來,豆大的雨點砸在玻璃上,噼噼啪啪作響,空氣中瀰漫着雨水和泥土混合的味道。
更多的人跑到大廈裡躲雨,慢兩秒,就渾身溼透。
顧小由呆呆地站在落地窗前,魏景行看她那副要哭不哭的樣子,也不再多說,反正與他無關的事情,他懶得理會。
這時,一對高中生模樣的小情侶手牽着手在大雨中奔跑着,男孩拉着女孩,女孩提着長裙。
恍惚間,顧小由彷彿看到了曾經那個青蔥男孩,他長了一張十分乾淨的臉,笑起來,能掃清一切的鬱悶和煩惱,他如一縷冬季的暖陽,又像酷夏裡的一涌清泉,帶給她溫暖,也帶給她歡笑。
那個男孩有一個好聽的名字,他叫楊楊。
她與楊楊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家在同一個小區裡的同一幢樓同一層,電梯出來,左邊是她家,右邊就是楊楊家。
他們同歲,同一個學校同一個班級,還是前後桌。
楊楊的父母爲了更好的生活,常年在國外工作,幾年也不回來一次,楊楊是跟着他奶奶長大的。
奶奶年紀大了,沒什麼愛好就喜歡跟幾個熟人搓搓麻將,許多時候都不管他,也管不了他。
小由爸媽看楊楊可憐,經常在飯點的時候讓小由喊他過來一起吃飯。
久而久之,小由和楊楊的關係就更加好了。
早上上學,媽媽總會準備兩份早餐讓小由帶上,小由出門,在門口喊一聲,楊楊就出來了。時間一久,不用小由喊,楊楊掐準時間開門,總能看見正在穿鞋的小由。
傍晚放學,楊楊不是先回自己家,而是先去小由家,寫作業、吃晚飯、做家務、看電視,等到了睡覺的點,他纔回對面自己的家。楊楊在小由家呆的時間,比在自己家呆的時間還要長。
那時候,他們總是形影不離,除了睡覺的時間各回各家,其他時間他們都在一起。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們是親兄妹。
男孩發育晚,初中還跟黃豆芽似的楊楊,上了高中就開始拔尖,高中時期的他,是全校女生心
目中的白馬王子,他走到哪裡都是焦點。
可是,他心中的焦點只有一個,那就是顧小由。
高三結束後的那年暑假,奶奶忽然找到了小由,小由啊,楊楊爸媽想讓他出國,但楊楊怎麼都不願意,奶奶知道你跟楊楊關係好,楊楊愛聽你的話,你能不能幫奶奶勸勸他?
好的,奶奶。
顧小由答應了,她沒有辦法拒絕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
楊楊,你爸媽這麼辛苦在國外打拼,就是爲了幫你掙一個好的前途,你就聽他們的話吧。
小由,那你願意等我嗎?
願意啊,不就是留學麼,我上大學至少也得四年呢。
好,我聽你的。
就在小由拿到師範大學錄取通知書的那天,楊楊上了去英國的飛機。
她清楚地記得那天,下着瓢潑大雨,馬路兩邊的樹被狂風吹彎了腰。她陪楊楊在家裡吃了最後一頓餃子,然後送他去了機場。
在機場,楊楊第一次表白,第一次牽了小由的手,第一次擁抱了她,第一次在她的額頭留下了自己的初吻。
他們在分別的第一天,開始了遙遠的異國戀。
那年,他們十八歲。
“雨停了,我們走吧。”
忽然,魏景行低沉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她一下子從那段回憶中回到了現實,看着漸漸放晴的天空,她的心情卻晴不起來。
她悶聲不吭地往前走,魏景行看着她低落的樣子,不禁安慰道:“你就當是破財消災吧,沒錢了我給你。”
顧小由又一個白眼飄過去,完全沒有心情搭理他。
魏景行鬱悶極了,明明是她自己惹的麻煩,明明是她自己主動送人家錢,可爲什麼偏偏是他被遭白眼?
十字路口,心不在焉的小由完全沒有注意到交通燈,低着頭就直接往前走。
這時,綠燈的時間只剩下兩秒鐘,一輛麪包車高速駛來,試圖趁變紅燈之前通過路口。
“顧小由,你想死啊?”魏景行三步並作兩步跑上前,一把將她從危險的邊緣拉了回來,“錢沒了可以再賺,命沒了就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