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景行慶幸顧小由沒再追問,女人嘛,心裡總有些小九九,只要無傷大雅的,都無妨。
車裡很安靜,汽車電臺裡面正在放着情歌,薛之謙渾厚悲傷的聲音似娓娓道來地唱着。
——我後來都會選擇繞過那條街。
——又多希望在另一條街能遇見。
——思念在逞強,不肯忘。
——怪我沒能力跟隨你去的方向。
——若越愛越被動,越要落落大方。
情歌之所以能夠廣泛流傳,多少是唱出了人們內心深處的共鳴。魏景行穩穩地開着車,車裡只有歌聲,也許是馮沅青的關係吧,也許是歌曲太過悲傷的關係吧,他不由得想起了以前那個人。
那是五年前十月的某一天,剛下過雨,大雨把萬物沖刷得十分明亮,純淨的天空是透亮的,連那餘輝都要比往常的亮一些。
戰士們渾身都溼透了,迷彩服緊貼着皮膚,帽檐滴着水,卻沒有一個人敢動,一個個的都像雕像一樣扛着兩百斤的負重站在那裡,一站就是整一個下午,風雨無阻。
魏景行站在前面,除了一樣負重站立之外,還負責察看每一個戰士的姿勢是否標準,哪個差了力氣姿勢不夠標準,就要被他點名,點一次名,所有人多增加一個小時。
夕陽西下,戰士們的倒影慢慢拉長傾斜,衣服幹了溼,溼了又幹,卻依舊紋絲不動。
魏景行看了一眼西邊的太陽,擡手看了下時間,他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色,看來今天不用額外增加時間了。
就在這時,不遠處走來兩名醫務人員,前面那個是劉長青主任,後面那個是一張新面孔。
她就像一道明媚的陽光,一下子跳進了他的眼眶中,看得他挪不開眼睛。
他們向西走着,金黃色的夕陽正好照着她的臉,她也正看着他,微微笑着,青春洋溢,楚楚動人。
魏景行的眼神從隊伍的排頭看到排尾,從東邊看到西邊,所有的戰士都以爲他是在看他們,可是看到後來,不對啊,首長的臉都轉平快反過去了。
這時,楊昊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一下就明
白了,他大着膽子說:“首長,那是醫療隊新來的鄭軍醫,以後多的是見面的機會。”
戰士們都忍不住笑了。
魏景行臉部肌肉微微地抽動了一下,閉一下眼睛,嚴肅地轉正臉看着他們,“很好笑嗎?”
隊伍中沒人敢應答。
良久,他一聲令下,“解散!”
說完,沒人敢動,他也沒動,按照以往,他說的是“立正稍息”,然後再說一些總結性的話,可今天直接說了“解散”。
喉結鼓動,他吞了一口口水,轉身,大跨步地離開,真是夠丟臉的。 www● ттκan● co
他一走,所有戰士丟下負重,悶笑不止。
然後,很快的,魏首長對鄭軍醫一見鍾情的消息就在軍中傳了開來。
部隊裡通知體檢,魏景行跟大家一樣拿着表格排隊體檢,野戰部隊的體檢,要比一般軍隊更加嚴格一些。
當時安排抽血的軍醫有兩名,男軍醫那邊寥寥無幾,女軍醫那邊卻排起了長龍。
要知道,在部隊裡,全是糙老爺們,見到女人多不容易啊,尤其還是漂亮的女人。
魏景行走來,一見這隊伍,不解地問道:“這邊這麼空怎麼沒人排隊?”
他走到窗口,挽起了衣袖準備抽血,這時,旁邊窗口傳來了一聲溫柔的女聲,“對不起扎得不好,還流血了,你多按一會兒。”
魏景行撇頭看去,只見窗口裡面坐着一個美女,明眸皓齒,珊珊可愛,笑起來眼睛彎成了月牙,嘴角還帶着一對梨渦。
難怪都排那邊去了,默默地,他放下了衣袖。
男軍醫提醒道:“魏首長,魏首長?⋯⋯您抽不抽?”
旁邊一個戰士,好心地問了一句,“首長,要不要給您插個隊?”
後面的戰士們紛紛應和,“首長,插個隊,插個隊。”
“抽你的血!”魏景行有些惱,這幫死小子,連他都敢取笑,都不想活了。他挽起衣袖,伸手往男軍醫那邊一放,“抽!”
這時,裡面來人了,似乎有什麼事,男軍醫站起身來,焦急地說:“魏首長,要不然請您挪步到旁邊?我要去一趟外傷科。”
男軍醫真
是相當給力啊。
“⋯⋯”魏景行愣了一下,這是好事呢,還是好事呢?
戰士們又打趣道:“首長,過來,插個隊吧,我們全員都要求您插隊。”
既然是羣衆的聲音,那他就遵從吧,他移了位置坐過來,窗口裡面,鄭亦格笑容盈盈地看着他,他都不敢直視。
女軍醫到底是溫柔啊,扎針一點都不痛,跟蚊子咬似的,他瞄了一眼她胸口的牌子,鄭亦格,嗯,名字真好聽。
隊中流傳着他對鄭軍醫一見鍾情的消息,他從來都不去否認或者解釋,因爲,那就是真的。
——你還要我怎樣,要怎樣。
——你突然來的短信就夠我悲傷。
——我沒能力遺忘,你不用提醒我,哪怕結局就這樣。
——我還能怎樣,能怎樣。
——最後還不是落得情人的立場。
——你從來不會想,我何必這樣。
歌聲婉轉深情,聽得人心尖泛酸,有些事情,越想越難受,卻越想越要想。
誰又能想到,魏景行這麼波瀾不驚冷酷嚴肅的一個人,也有那一段少年多情的過往。
那天,花壇裡的秋海棠開得特別的好,粉的嬌媚,紅的似火。鄭亦格提着藥箱敲開了魏景行辦公室的門。
“魏首長,您的傷口要換藥了。”
魏景行驚訝地看着她,“劉主任呢?”他的槍傷在腰上,換藥還得脫衣服。
“劉主任去軍醫院了,所以特意叮囑我來給您換藥。”鄭亦格似乎看出了他的尷尬,笑着說,“魏首長,給我個機會唄,我要是被您退回去,劉主任會覺得我連最基本的換藥都做不好,那我在醫療部就沒有出頭的機會了。”
她都這麼說了,魏景行也不好意思拒絕啊,他移步坐到了沙發上,自己脫了上衣。
鄭亦格動作十分輕柔,魏景行只覺得傷口癢癢的,一點都不痛。
她一邊換藥一邊問:“魏首長每次的任務,都這麼危險嗎?”
“恩。”
“魏首長,能不能給個機會讓我一直照顧你?”
“恩?”魏景行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