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江北辰一早就來到霜雪城外等着,衝榜大賽結束後,李澈洋告訴他,第二日便會離開。
他今日前來並不是來和李澈洋告別的,相反,他想和李澈洋一同前往青雲城。
“北辰兄,你是特意前來送我的嗎?”
李澈洋長槍背後,騎着駿馬緩緩朝城門外的身影說道。
江北辰將盤龍重劍背在身後,同樣騎着高頭駿馬,笑着說道:“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不是前來送你的。”
“哦?”
聽聞江北辰的話,李澈洋挑了挑眉,他饒有興趣的問道:“那你是來等人的?”
“我是專程等你的。”
“等我?”
李澈洋顯得有些驚訝,江北辰既然不是來送自己的,爲何又在這裡等他?
“我準備和你一同前往青雲城。”
江北辰注視着李澈洋,眼中充滿了堅定。
看着江北辰的樣子,李澈洋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衝榜大賽結束後,江北辰榜上排名第六,證明了他已經有一定實力,能夠獨自應對外城的一切。
況且他父親在青雲城下落不明,江北辰要和他一同前往青雲城,想必是爲了尋找關於他父親的線索。
“不過你如今是榜上的第六名,按照規定,皇族宗派學院是會破格收錄你爲學院弟子的。”
江北辰既然想成爲學院的弟子,那他此刻同自己前往青雲城,不就錯過了這個絕佳的機會嗎?
江北辰頷首,緩緩道:“雖說規矩是這樣,可我如今也沒有收到學院的任何信息,想必成爲學院弟子還有些時日吧。”
“趁着這幾日也無事,我與你一同前往青雲城,也能早些知道父親的下落。”
江北辰心中早已想好,若是皇族宗派學院能夠馬上將他納入,他便暫時放下青雲城那邊,先進入學院修行,提高自身實力,再去尋找父親。
可到現在,學院那邊也沒有任何動靜,與其等待,不如行動。
於是他決定與李澈洋一同前往青雲城,後者又是城主的兒子,剛好他可以向李澈洋瞭解一下青雲城的情況。
“想好了嗎?”
“想好了。”
江北辰頷首望着遠方。
他知道李澈洋話語中的意思,霜雪城和青雲城不一樣,一個是自己生長的地方,一個是從沒去過的陌生之地。
此次前去尋找父親的蹤跡,可能會遇到很多麻煩。
不過他並不在意這些,和父親的安危比起來,這些事情輕如鴻毛。
二人騎着駿馬一前一後的走出了霜雪城。
霜雪城和青雲城雖然是兩座城城池,可距離相隔卻並不遠。
這幾日的衝榜大賽讓他們一直緊繃着神經,趁着趕路的時間,二人慢悠悠的,一邊走一邊欣賞沿途的美景,放鬆放鬆心情。
“我看那日你同楚芊一戰後,她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李澈洋回想着之前楚芊在擂臺上頤指氣使的模樣,戰敗後望向江北辰的眼神卻變得很是留戀,頓時調侃起來。
“我怎麼沒感覺到?”
江北辰皺着眉,回憶着那天和楚芊的比賽。
可他腦海裡只有楚芊在擂臺上嬌縱蠻橫的樣子,哪裡有一點留戀的味道。
“可我怎麼覺得,楚芊恨不得將我吃了一樣。”
李澈洋聞言,頓時開懷大笑。
“看來你對女孩兒的心性並不瞭解。”
“這麼說澈洋兄你很懂了?”
江北辰突然很好奇,像李澈洋這種正經嚴肅的人,在感情這方面又會是怎樣的。
李澈洋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只見他眉頭緊鎖,好像有什麼不好的回憶正擾亂着他的心緒。
看着李澈洋並沒有說話,江北辰也沒有多問,想必他曾經也有過一段難忘的感情吧。
不一會兒,二人便來到了青雲城外。
城門上,青雲城三個字龍飛鳳舞的刻在上面,筆刀蒼勁有力。
“這就是青雲城嗎?”
江北辰看着來來往往,絡繹不絕的身影讚歎道。
“進去吧。”
江北辰點頭,跟在李澈洋馬後進入了青雲城。
城門口並排站着兩列侍衛,他們身披黑色盔甲,手持長槍,目光注視着過往的每一個人。
看見李澈洋走進城門,侍衛們並沒有向他抱拳行禮,看向他的眼神反而有點輕蔑。
“這些侍衛好生奇怪,見到城主兒子不行禮就罷了,爲何還用這種眼神看人?”
江北辰看着這些表裡不一的侍衛,心中疑惑不已。
但看着李澈洋對此並沒有在意,江北辰也就沒有將這些放在心上。
他想着這些侍衛可能是新來的,並不認識李澈洋,所以才未對他行禮。
穿過一段小路,不一會兒他們便來到了城主府。
城主府氣派豪華,裡面的侍女們都穿着絲綢做成的衣裙。
看見李澈洋進門,侍女們愣了一下,不過立馬回過了神,對着李澈洋微微欠身道:“大少爺。”
李澈洋點了點頭,對着其中一個衣着同其他人不一樣的侍女道:“這位是我的朋友,近段時日會住在府上,你找個房間打掃一下吧。”
侍女望向李澈洋身後的江北辰,只見他後背上揹着一把黑黝黝的重劍,身着一襲黑衣,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侍女對着江北辰微微欠身,對於後者的樣貌,她倒是挺喜歡的。
“大少爺,二夫人剛吩咐我去外面給她取首飾,那串手鍊可是二夫人心心念唸了好久的,我實在騰不出身,還請大少爺另請他人吧。”
侍女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江北辰目瞪口呆的看着趾高氣揚的侍女,他沒想到一個侍女竟然敢如此和李澈洋說話。
“澈洋兄,這......”
看着侍女走遠的身影,李澈洋臉上依舊平靜如水,好像早就已經習慣了的樣子,反倒是江北辰顯得有些尷尬。
“走吧,先去我的房間吧。”
江北辰同李澈洋來到房裡,只見房內簡樸如素,和外面氣勢恢宏的格局完全不能比。
“澈洋兄日子過得還真是簡樸。”
江北辰在房內轉了一圈,感嘆道。
房中除了桌子和牀,就只有一排排整齊排列的長槍。
房內裝飾簡單得不能再簡單,要說這是城主兒子住的地方,恐怕沒有一個人會相信。
“習慣了就好。”
李澈洋端起茶杯說道。
“澈洋兄,這一路上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李澈洋將手中的茶杯放下,注視着江北辰,緩緩道:“你說。”
“你好歹也是城主的兒子,可城門口的侍衛見着你並沒有行禮,還有府中的侍女,對你也不應該是這個態度。”
江北辰瞭解李澈洋的心性,與其拐彎抹角,不如將心中的疑問都說出來。
“你也發現了。”
李澈洋低着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只是不停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他深呼了一口氣,擡起頭望着江北辰,緩緩開口道:“我父親是青雲城的城主,這你是知道的,原本我母親還有父親,我們一家三口生活的很幸福。”
李澈洋將目光從江北辰身上移開,望向遠處,彷彿在回憶着從前一般。
“父親有一天外出,帶回一個女子,聽聞覺着她可憐,便將她安置在府中,做一個下人。”
見江北辰安靜的聽着,李澈洋繼續道:“母親看這女子乖巧伶俐,便收在了自己房內,成了我母親手底的丫鬟。”
“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母親的身體大不如從前了,也無心再操勞後院的事情,於是母親將這些事情都交給了丫鬟打理。”
李澈洋突然將手中的茶杯握緊,聲音略微有些顫抖。
“後來,這丫鬟學會了打扮自己,整日在我父親面前晃悠,父親覺得她聰明漂亮,又很會打理後院的事,便將她收入了房內,成爲了父親的小妾,也就是剛剛那個侍女口中的二夫人。”
江北辰聽聞,心中的疑惑也頓時瞭然了一大半。
李澈洋在府中受到如此待遇,想必和他父親收的小妾有關。
“那你母親現在在何處?”
江北辰問道。
“母親尚在府中,不過因爲身子不大好,甚少出門。”
見李澈洋說到母親之時,原本陰沉的臉色才緩和了一些,想必他的母親在他心中的地位非比尋常。
“這些人如此對你,你的父親爲何不出面制止呢?”
“父親早在一年前就閉關了,族中的事物也漸漸都落到了小妾手中,我又常年在外,如今的小妾已經成爲了這城主府的遮天大網了。”
李澈洋起身走到那一排排長槍面前,他將其中一杆長槍取下,拿在手中揮舞,彷彿在發泄着不滿一般。
江北辰聽到此處,幾乎摸清了城主府如今的形勢。
自從李澈洋父親收了小妾以後,他母親身體便不大好,而小妾又曾經是他母親手中的貼身丫鬟,這其中與小妾一定脫不了干係。
小妾又趁着他父親閉關,李澈洋常年在外,府中又有一個不能操勞的大夫人,漸漸起了私心,將府中的人一一掌控在手中。
想到這裡,他也明白爲何這些下人對待李澈洋都是如此態度了。
這些都是小妾的吩咐。
不過小妾爲何要這麼做呢?
“即使那小妾現在成了府中的二夫人,可你終究是城主的兒子,爲何府中那些人會如此對你?”
江北辰委婉的將話題引出,他想看看,李澈洋所說和他心中所想是否一致。
“原本那小妾待我挺好,後來她也生了一個兒子,加上父親閉關,母子二人在府中越發的霸道,暗地裡處處打壓我和母親。”
說到這裡,李澈洋眼中充滿了殺意,如果小妾在他面前,江北辰不敢保證李澈洋是否會將她撕碎!
江北辰聽聞,原本對李澈洋羨慕的心情瞬間化爲烏有。
他以前一直認爲李澈洋作爲青雲城城主的兒子,一定處處受到父親的庇護。
沒想到他在自己家中,卻還要看別人的臉色。
想到這裡,江北辰突然覺得他和李澈洋同病相憐。
他從小就沒了母親,雖說父親將自己和樂之拉扯大,可自從父親消失後,府中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若不是靠着心中的信念,他也不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
“時候也不早了,我先去幫北辰兄你收拾一下住處吧......”
李澈洋話還沒說完,拿在手中的長槍突然落地,只見他右手不停顫抖着,手臂發黑,滿臉痛苦。
“澈洋兄,你怎麼樣!”
江北辰立馬上前扶住李澈洋,只見後者的手臂開始散發出一股怪異的味道。
“他這是毒素髮作了!”
南芒霧看着發黑的手臂,神情凝重的說道。
“前輩,有什麼辦法能幫幫他嗎?”
江北辰此時心急如焚,南芒霧之前說過,若是毒素一直留在體內沒有清除,不久後便會浸入心脈,毒發身亡。
“將他扶好後把自身的靈力傳給他。”
江北辰聽聞,趕忙照做。
南芒霧雙目凝重,嘴裡不停念道着,只見他額頭上血紅的豎紋隱約發着光亮。
江北辰屏氣凝神,將自身靈力緩緩注入李澈洋的後背。
原本淡黃色的靈力此時變成了湛藍色,裡面還隱隱約約纏繞着一絲絲星光。
隨着靈氣不斷的注入,一股腥臭的氣體從李澈洋身體裡排出,他猛地一咳,頓時從口中噴出一口黑血。
“心脈中的毒血都吐出來了,沒事了。”
南芒霧藉助江北辰的身體,將自身靈力與其融入,注入李澈洋身體裡,將他心脈中的毒素一一逼退,徹底清除。
從毒針原本是一種較爲慢性的毒素,發作慢,想要徹底清除更是困難。
如果不是因爲他的靈力,想必李澈洋明日就已經歸西了。
“呼......”
看着李澈洋已經將黑血吐出,手臂也恢復了原來的樣子,江北辰頓時鬆了一口氣。
此時,李澈洋額頭上佈滿了汗珠,他捂着胸口,朝着後背的江北辰道謝道:“今天多虧北辰兄了,若不是你,想必第二天府中的人看見的就是我的屍體了。”
江北辰搖了搖頭,低聲怒喝道:“這段元凱當真卑鄙,居然暗中下毒手。”
想到段元凱對自己吹的那發毒針,李澈洋詞鋒一轉,語氣變得犀利起來:“既然他能將毒針帶到擂臺上,證明大賽中一定有人與他暗中接應。”
“北辰兄,此事你千萬不要去追究,若是段元凱知道你在暗中調查此事,依照他的性格,很可能對你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