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我猜想這裡一定被朱雀神施加了某種人力所不及的力量，這力量會使人性情大變，加劇內心原本就存在的恐懼和猜忌。”
聽到趙崢這麼一解釋，莫非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所以在下才會……”
如果是平時的他一定不會只因山洞漆黑且走不到盡頭就衝趙崢發脾氣，但若面臨的是朱雀神的考驗，那事情就另當別論了。
“不過這些只是我的猜測，究竟事實真相如何，恐怕只有創建這座神殿的朱雀神自己才知道了。”
聲音波瀾不驚，聞言，莫非不由苦笑，兩道法令線和平時笑起來時一樣，像刀刻上去一般深。
“你啊，對方好歹也是要跟你締結契約的神欸，怎麼感覺你對它一點敬畏之心都沒有？”
身後傳來莫非的疑問，趙崢推開石門的手頓了頓。
“我並非對朱雀神毫無敬畏之心，只是莫兄險些受到牽連……我並不認爲因爲是神就可以隨便把人類玩弄於鼓掌之間。”
石門被推開了，即便伴隨着轟隆隆的聲響卻還是難以掩蓋趙崢的話語。
趙崢聲音雖不大，可聽上去字正腔圓、斬釘截鐵。
莫非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單手扶着斗笠笑出了聲。
“哈哈哈！真不愧是趙兄，如果耿直坦率的性格，在下喜歡……”
膽敢在朱雀神的神殿之中說朱雀神的壞話，莫非想全天下恐怕也只有趙崢一人了。
在他看來，倘若朱雀神真的是一位默默守護這個世界的善良的神的話，大概也會喜歡趙崢這種類型的人吧？
不可思議的，在與趙崢交手之後，那種侵蝕着他神經的恐懼、焦躁和猜忌竟然消失了，消失得徹徹底底。
跟在趙崢身後向前走，莫非有種感覺，是趙崢剛剛使用的王氣鎮住了那股對人類的情緒有所影響的力量。
不愧是趙兄啊！
再次在心中發出感慨，莫非覺得如果是趙崢的話，召喚出朱雀神締結新契約的可能性應該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凡事無絕對，即便他相信趙崢，可實際上他也不知道如何才能使千年來不曾現身的朱雀神再次降臨到這個世界上。
一切，都隱藏在這座朱雀神神殿之中。
算起來，他和趙崢現在已經經過了三十四道石門，每道石門是由三扇小門組成的，想來若是沒有趙崢在，光憑他一個人，可能根本走不到現在這個地方。
“話說趙兄……你是如何判斷那三扇石門我們該走那扇呢？”
跟在手持火把的趙崢身後，莫非這樣問道。
腳步放緩，趙崢扭頭看過去，面無表情地回答：“是鳳王刀告訴我的。”
“鳳王刀？”
雙眼瞪大，左眼上的刀疤彷彿都跟着加深了，莫非的目光落到了趙崢腰間的鳳王刀上。
如傳說中的一樣，這把刀是一把環首刀。
長約三尺九寸，刀柄呈金銅色，鳳凰形，刀身插在刀鞘之中，刀鞘漆黑，猶如一面盾牌，牢牢保護着其中的寶刀。
起初，莫非真的認爲趙崢手中的這把鳳王刀是假貨，應該說自從他聽說鳳鳴山上供奉着鳳王刀之後，他就一直認爲焰雲國皇宮之中的鳳王刀是贗品。
鳳鳴山畢竟是坐落着朱雀神神殿的神山，這座山上的鳳王刀自然比焰雲國皇宮中的鳳王刀給人的感覺要真實可信得多。
然而……
在趙崢剛剛與他交手的時候，即便鳳王刀沒有出鞘，只是靜靜地插在刀鞘之中，可他卻莫名地察覺到了從那把刀身上騰起了某種令人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
力量算不上多強，應該說是在試探抑或是輔助，與趙崢所使用的王氣交相輝映。
莫非有種直覺，鳳王刀上的力量是被趙崢的王氣引領出來的。
先於朱雀神，作爲朱雀神的信物的鳳王刀率先認可了趙崢麼？
慢悠悠地跟在趙崢的身後向前走，莫非禁不住這樣想道。
但前提是，趙崢手中的這把鳳王刀是真真正正的朱雀神的信物。
如果果真如此，那麼鳳鳴山上的鳳王刀又是怎麼一回事？
是假的？
只是用來吸引火行術高手前來參加大會的噱頭？
搖搖頭，莫非不認爲擁有千年歷史的鳳鳴山會幹出這樣的事情來。
雖說每十年一次的火行術大會舉辦的次數並不多，但之前也的的確確有人蔘賽獲勝，優勝者理應得到了所謂獨一無二的至寶作爲獎勵。
不過……
微微低下頭，莫非若有所思，左眼上的刀疤在昏暗的光線下看上去有些猙獰。
好像自從參加完鳳鳴山的火行術大會，江湖上就再無那位優勝者的消息了。
雙眉一點點用力蹙起，沒來由的，莫非對鳳鳴山所舉辦的火行術大會產生了一點點猜忌。
不過不管鳳鳴山舉辦火行術大會有何目的，對他而言，他的目的只有一個——
鳳王刀！
下意識伸出手，修長的指尖距離趙崢腰間的那把鳳王刀還有一段距離。
停在半空中的手最終收了回來，莫非雙脣輕抿，聳聳肩。
洞穴之中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越是往深處走，這種黑暗就愈發濃稠。
如果不是有趙崢的陪伴，莫非覺得自己肯定不敢繼續一路朝前走，因爲這樣走下去給有一種永遠走不到盡頭，不知自己是生還是死的感覺。
“趙兄果然很厲害啊！”
“嗯？你說什麼？”
一邊用火把照亮前進方向的道路，趙崢一邊扭頭問道。
“沒……就是覺得趙兄你走在這種地方竟然如此鎮定自若，不愧是身經百戰的大將軍。”
聽到莫非如此形容自己，趙崢面無表情地搖搖頭。
“我也只是個普通人，也很擔心我們眼下的狀況，不過擔心沒有任何用處，結果還是隻能往前走……而且……”
話音頓了頓，趙崢扭回頭，鷹隼般銳利的眼眸直視前方。
前方是看不到盡頭的道路，一無所有。
然而趙崢卻覺得，彷彿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指引着他，告訴他只要堅定信念沿着這條洞穴走下去，就一定能夠到達他想要到達的地方。
就像每當遇到一道堅硬的石門阻擋，不知道該推開三扇中的哪一扇石門時，腰間的鳳王刀都會隱隱發出抖動。
當他的手移動到正確的那扇門時，這種抖動會瞬間變得劇烈。
因此趙崢相信自己的選擇，相信自己所走的路能夠通往朱雀神神殿的正殿。
見趙崢的解釋中斷了，莫非也沒有再追問，眼下只要跟着趙崢走就絕對不會有錯。
很快，他們又遇到了一道門。
轟隆隆，趙崢看似隨手推開了其中的一扇。
就這樣繼續向前走，眼前的路都是相似的，四周圍的巖壁也都是相似的，就連一道道石門也都是相似的。
如果換做普通人一定會以爲自己正走在一條沒有盡頭且原地打轉的環形道路上吧？就連莫非都是這麼認爲的，可只有趙崢，堅定不移地邁着腳步，那雙鷹隼般銳利的眼眸深處捕捉不到一絲遲疑不決。
自古成大事者首先都要對自己有信心，莫非相信，趙崢每每上戰場一定也是抱持着絕對會贏的信念。
對趙崢而言，挑戰朱雀神的神殿本身，也是一場戰役。
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也許是幾
柱香的功夫，也許是幾個日夜交替。
當走過了第八十一道石門的時候，趙崢緩緩停下腳步。
“趙兄？”
上前兩步，莫非一邊發出疑問一邊來到趙崢身邊。
視線上揚，帶着疑惑的眼瞳捕捉到的是趙崢線條剛毅的側臉，雖然面無表情卻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莫非從趙崢的神色中讀出了前方似乎有什麼東西引起了趙崢的興趣。
順着趙崢的視線看過去，不遠處，竟然還有一扇石門。
之前經過的那九九八十一道石門彼此之間都相隔着比較遠的距離，像現在這種纔剛剛走過一扇門緊接着就又迎來一扇門的時候並不多見，不……應該說是第一次。
“莫兄……”
心中正犯嘀咕，莫非聽到了趙崢低沉有力的嗓音。
“看來……我們就快到了。”
眼底泛起一陣驚訝，聽趙崢的意思似乎是他們距離神殿正殿已經不遠了，莫非下意識踮起腳尖向前望，可無論怎麼望，望見的都只是一扇密不透風的石門。
“嗯？”
就在這時，有什麼東西映在了雙眼之中，莫非眨了眨眼。
“趙兄……這扇石門好像和之前的那八十一道有些不一樣……”
“不錯。”
聽到莫非這麼說，趙崢點點頭，邁開腳，大步流星地走了起來。
距離不遠，很快他和莫非兩人就來到了石門的前方。
用火把一照，偌大的石門上那若隱若現的什麼東西變得清晰起來。
這就是莫非口中和之前的八十一道石門不一樣的地方——
圖案。
這扇石門上，是趙崢和莫非所經過的近百扇中，唯一一扇上面刻有圖案的石門。
“這是……”
由於距離的拉近，火光清清楚楚地照亮了鐫刻在石門上的圖案。
那是趙崢十分熟悉的圖案。
鷹隼般銳利的眼眸禁不住瞪大，趙崢用沒有拿火把的那隻手輕輕觸摸石門上的圖案，圖案雕琢的很生動細緻，與他記憶中的別無二致。
“趙兄，你圖案是什麼意思？你知道嗎？”
摘掉斗笠，莫非幾乎要趴到石門上，仔仔細細端詳了這圖案有一陣子，除了覺得圖案本身有些像孔雀或鳳凰外，其他什麼都沒看出來。
“火鳳齊天……”
就在這時，旁邊的趙崢輕聲吐出了這麼四個字。
“火鳳齊天？”
重複着這四個字，莫非覺得這名字聽上去倒是蠻霸氣的。
扭頭看過去，趙崢看出莫非對這個圖案的意義完全不瞭解，於是解釋道：“火鳳齊天……這是焰雲國王室——朱氏一族的族徽。”
“欸？！”
目瞪口呆，莫非驚訝地看了看趙崢，又扭頭看了看石門上的圖案。
“你是說……這是焰雲國王室一族的族徽，那也就是說……”
“嗯，我想……這扇石門的後面，應該就是朱雀神神殿的正殿了。”
厚重粗糙的手掌心拍到石門上，首當其衝的是一陣刺骨的冰冷，但緊隨其後，趙崢彷彿從這扇石門上感受到了一股神奇的力量。
這力量不是來自石門本身，而是來自石門後方。
腰間的鳳王刀突然抖動起來，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劇烈，似乎是在迴應這扇石門後的那股力量。
終於……到了麼……
無聲地深呼吸，趙崢此時的心情卻是格外平靜。
“莫兄，我們進去吧！”
話音落下的同時，趙崢將火把順勢遞給站在自己身旁的莫非，隨後用雙手推開了這扇刻着“火鳳齊天”的厚重石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