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靈頓皇宮。
艾薇兒正在自己的寢室中梳妝打扮。
她看上去美極了。
無意識地梳理着自己的長髮,艾薇兒說:“帕吉特,讓你打聽的事怎麼樣了?”
艾薇兒後方,大地武士帕吉特恭敬回答:“公主殿下,已經覈實。這個少年,叫西瑟達達尼爾,是達達尼爾家族的繼承人,這是他的全部資料。”
艾薇兒的手向後一伸,一疊資料落入手中。
隨意翻看着那疊資料,艾薇兒的眉頭蹙起:“看起來各方面資料齊全。”
“是。”
艾薇兒繼續翻頁,一則消息令她的心顫動起來。
“今年初春,達達尼爾家族也在羅約城?”
“是的。”
艾薇兒長長吸了一口氣。
真得那麼巧嗎?修伊格萊爾出現的地方,達達尼爾家族也在?
當修伊格萊爾宣稱要來溫靈頓時,達達尼爾家族也來到了溫靈頓?
而且這個西瑟達達尼爾,竟然也是少年鍊金師……
修伊,那到底是不是你?
艾薇兒的心中狂跳,表面上卻沒有一絲情感流露。
“謝謝你嬤嬤。”艾薇兒將資料重新交回給身後的帕吉特。
“希望能對公主殿下要尋找的人有幫助。”
“唯一的幫助就是幫我去掉了一個懷疑目標,他不是修伊格萊爾。”艾薇兒淡淡回答:“只是有些象而已,但比起修伊差得遠了,把這些資料都扔掉吧。”
“那真是太可惜了。”帕吉特回答:“公主殿下,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退下了。”
“你去吧。”艾薇兒頭也不回地說。
身後的帕吉特,一步一步小心地退開,艾薇兒自始至終都沒有看他一眼。但是透過梳妝檯前的鏡子,艾薇兒還是發現帕吉特小心地把手中的資料放進了懷中。
艾薇兒的嘴角浮出一絲輕蔑的冷哼。
過了一會,她突然揚聲:“克洛斯!”
身後原本無人的空地上,一個人影從地面緩緩升起,赫然正是那位土系紅袍**師克洛斯。
這位**師一臉愁眉緊鎖的樣子,看來是在惋惜什麼。
“那份資料,是帕吉特從拉舍爾那裡拿來的。”艾薇兒冷冷道。
“是的我看到了。”克洛斯點點頭。
艾薇兒冷笑:“我到底還能相信誰?”
克洛斯連忙解釋:“帕吉特對您還是忠心的。”
“可他還是在暗地裡和那頭獵犬通消息!”艾薇兒憤怒地一拍桌子,嚇得克洛斯再不敢說話。
艾薇兒隨手拿起臺前的一瓶東西,往後一扔。
克洛斯匆忙接過。
“去買一份禮品,送給帕吉特的家人,把這個東西灑在上面。”
“公主殿下!”克洛斯倉皇叫了出來。
“給帕吉特也留上一份!”艾薇兒厲聲喝道:“如果你拒絕執行,我會給你的家人也送一份重禮!”
“是!”克洛斯再不敢多言。
眼前的小公主,再不是當年那個天真爛漫又傲氣凌人的少女了。
她已經有足夠的智慧去面對各種人,甚至有足夠的陰謀詭計去制約他人。
她本身就精研各種鍊金術,對藥劑方面尤其有研究。
克洛斯完全可以想象,這瓶藥劑意味着什麼。
當懷柔政策不再有效時,一些必要的脅迫手段就會浮出水面。
克洛斯必須慶幸,自己及早效忠了小公主,因爲他知道,在他的身邊,同樣有小公主的人在暗中窺視。
儘管艾薇兒自己一再聲稱對她忠心的人太少,但事實上,在這個皇宮中,艾薇兒早已經有了一支屬於自己的手下。他們不聽命於任何人,只爲他們的公主殿下效死。
克洛斯走了,臥房裡艾薇兒一人獨坐。
良久,她才終於出聲:“嬤嬤。”
一團黑煙冒起,戴着黑色面紗的老婦出現在艾薇兒的身邊。
“公主殿下。”她恭敬道。
“說一下佛郎克帝國特使的事。”
“是……”
隨着嬤嬤的闡述,艾薇兒心中的火氣逐漸上涌。
———————修伊格萊爾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險些把艾薇兒逼到絕境。
自從羅約城**爆發之後,蘭斯帝國遭遇了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
一位七級火系**師在城裡濫用法術,導致大量平民死亡,引來了無數國家的指責。
無論是在哪個世界,無論世界如何黑暗,大義名分永遠是需要的。沒有哪一個國家可以站在不義立場上生存,即使它再**,也不會公然聲稱自己是**的,而總會找許多理由粉飾自身。
這也正是爲什麼斯得裡克六世無論如何不可能去承認煉獄島事件的主要原因,那樣做的後果,只怕又是一次羅約城事件般的大地震效果。
事實上羅約城事件本身帶給蘭斯帝國的麻煩,已經大到足以抵消他們數年來戰爭勝利的基礎。
來自各方面的指責,外交上的失利,讓斯得裡克六世焦頭爛額。聖靈教會在羅約城的教堂被焚燬,大量信徒死亡,甚至一些光明牧師也受到波及,教皇爲此勃然大怒,公然發佈聲明,指責蘭斯帝國對佛郎克帝國和喬治亞帝國的戰爭爲不義之戰。
這一份聲明,立刻讓蘭斯帝國陷入了被動之中。外交界有句老話說的不錯,力量不等的情況下,力量就是外交,力量對等的情況下,外交就是力量。蘭斯帝國雖然國力強大,但是面對兩大帝國聯手,也只是勉強擁有一些勝勢。在這種情況下,教皇的一紙不義聲明,幾乎擁有扭轉乾坤的力量。
交戰雙方的物質力量並未因這紙聲明而發生任何影響,精神上的作用卻絕不可忽視。蘭斯帝國的士氣不可避免地遭受到重大打擊。即便是逃兵,也開始可以振振有辭地引述教皇的話替自己的行爲開脫辯解。而反觀對手兩大帝國,卻因爲這一紙聲明而士氣大振,死戰不退。
戰士們奔走相告,勇氣倍增。淪陷區民衆也看到了前途和希望,搖擺和猶疑不定的人,也敢於拿起武器進行奮勇的反抗和鬥爭。
無論真相背後藏著多少陰暗齷齪,無論內心裡對其是多麼的輕賤,戰爭的正義**與否,每一個霸主都不敢掉以輕心,至少在表面形式上如此。
這就是文明世界裡的遊戲規則。
對於聖靈教會來說,一個獨大的帝國是他們不希望看到的,分裂的衆國,以教會爲核心,纔是他們樂於看到的。他們不會輕易參與戰爭,卻樂於左右戰爭的走向。
蘭斯帝國在這場戰爭中佔據了上風,得到些許好處是可以接受的,但是要吞併其他國家,則萬萬不行。
羅約城**是教會介入的導火線,教會有了好藉口,自然要肆無忌憚的摻進來。一直以來都小心翼翼避免讓教會抓住痛腳的蘭斯帝國,被背後的龐大宗教打了一記悶棍,卻也只能忍下這口氣,暫時接受停戰協議。
可是停戰歸停戰,已經打下的土地,蘭斯帝國是無論如何不願意歸還的。而聖靈教會,也不願意過多**蘭斯帝國,畢竟教會不是國家,可以施加影響,但不能強行干涉。
在這種情況下,教會做了一次和事佬(這也是他們最擅長乾的事),就是立刻休兵,同時雙方就已佔領地域重新劃分疆界。
這樣一來,佛郎克帝國不幹了。喬治亞帝國本土未有多大損失,佛郎克帝國卻整正丟失了三個羣。
按已佔地域進行劃分,那不是要白丟一大塊領土?
但是蘭斯帝國兵力強盛,想自己打回來是不可能的。聖靈教會已經逼使蘭斯帝國同意放棄戰爭,在這種情況下,要他們再吐出已到嘴裡的肥肉,也做不出來。
對教會來說,只要能發展自己的信徒,一小塊地區的擁有權沒人在意。
爲此,三方進行了艱辛的談判。
最後,佛郎克帝國終於同意,就已佔領領土重劃疆界,但是佛郎克帝國同時提出,這份疆界必須換個名義給予蘭斯帝國——佛郎克帝國太子正好到了婚嫁之年,而艾薇兒公主也已經舉行了**禮,可以出嫁。蘭斯帝國必須保證和佛郎克帝國簽署和平協議,爲了保證協議有效,艾薇兒公主必須下嫁佛朗克帝國太子,而佛朗克帝國則將以三羣領土做爲迎娶聘禮。當然,除此之外還將附贈大量的財物。
原本還打生打死的幾個國家,在這刻一下子又要變成姻親,政治場上由來如此。
犧牲的只是小公主自己而已。
佛朗克帝國特使,就是在這樣的前提下踏上了蘭斯帝國的土地。
聽着嬤嬤的說話,艾薇兒原本俏麗的雙眸顯現出冷冽的寒氣:“我的父親就是用這種方式來愛我的嗎?把我嫁給一個戰敗國的太子,只爲了換取三羣土地?”
身後的老婦人無奈地嘆了口氣:“戰爭必須結束,這是教皇給陛下的警告,陛下不希望這麼多年的心血白費,至少目前已經佔領的土地,不能退還。”
“爲此就要搭上一位帝國公主?”
“國家有國家的尊嚴,否則佛郎克的君主無法對國民交代。”
“那是自我欺騙!”艾薇兒幾乎要捏碎手中的玉梳。
“公主……總是要出嫁的。”嬤嬤也嘆息,她很知道艾薇兒在想什麼,可惜在這件事上,她做不了主。
“嬤嬤……我該怎麼辦?難道就任由我的父皇把我嫁出去嗎?”此時此刻,艾薇兒終於又恢復了以往的神情,原來無論她怎樣堅強,骨子裡依舊是那個天真的女孩。
嬤嬤搖了搖頭:“對不起,公主殿下,在這件事上,我怕是沒人能幫得了你。”
艾薇兒無力地坐在椅子上。
修伊,你到底在哪裡?
你可知道,我的父親就要把我賣掉了?
如果你在這裡,你一定有辦法救我的,對嗎?
突然之間,艾薇兒似乎想到了什麼,她猛然擡起頭說:“嬤嬤,佛朗克帝國的太子來了沒有?”
“三天後,太子的車隊將會趕到。”
“好!”艾薇兒立刻站了起來:“佛郎克帝國太子駕臨,那是一定要舉辦盛大的歡迎宴會的。我要你立刻安排人準備一下,在帝國皇家宴會之後,另外再舉辦一個小型歡迎會,以我的名義。”
“以你的名義?”嬤嬤有些驚訝。
“對,就是用我的名義。我的未婚夫要來娶我,我做未婚妻的總該歡迎一下不是嗎?用我的名義再舉辦一個小型宴會。”
“需要邀請些什麼人嗎?”
“需要邀請什麼人由你來負責,不過有一個人,你一定要幫我邀請到。”
“誰?”
“西瑟達達尼爾,我要在宴會上見到他!”艾薇兒斬釘截鐵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