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伊薩多吃驚地望着修伊。
“我失去了黑暗之刃。”修伊重複了一次自己剛纔的話:“我很抱歉,伊薩多冕下,我們的交易不得不因此少一筆。”
“修伊格萊爾,如果你是因爲不放心我們而……”
“不是那樣的,元老長,黑暗之刃是我的黑武士在和聖域尼古拉斯作戰時失落的,也包括了黑武士自己。”修伊把那一戰的大致情況說了出來。
“這麼說來,黑暗之刃落到了魔法師協會的手裡?”
“不,在我來到南大陸之前,我拜託一些朋友對魔法師協會進行了調查。我的人告訴我,尼古拉斯回來的時候,帶着一身的傷,但是沒有帶回來任何戰利品,而我派去的人找到了戰鬥的地點,卻同樣沒有找到任何屍體。”
“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最後的決戰地點是在一處懸崖邊,那下面有條河。我懷疑黑武士帶着黑暗之刃落在了河裡,但是沒有任何線索支持我的說法。我已經讓我的人沿着那條河向下遊尋找,只是到現在爲止,還沒有人又任何發現。”
“那真是太可惜了。”伊薩多發出遺憾的嘆息:“黑暗之刃,是混亂四魔器中最強大也最特別的武器。如果能夠製造出黑暗之刃的仿製品,它的威力作用其實也是最大的。”
“哦?這是爲什麼?”修伊不明白。
“因爲它的功能簡單。”伊薩多回答:“仿製神器的鍊金術其實就是把神器的某一種能力仿製出來。功能越簡單,威力越強大。黑暗之刃唯一的功能就是無堅不摧。如果我們能夠擁有黑暗之刃,我們就可以製造出大量優質的兵器,還不用擔心受到黑暗力量的反噬。”
“原來是這樣。”修伊點頭:“請放心,冕下,如果我的人找到了黑武士,我一定會把黑暗之刃帶來。”
修伊說這話時,表情真誠,看得伊薩多微微動容。他點點頭:“我相信你,修伊格萊爾。既然你千里迢迢的過來,那麼你就是天災教會的朋友。這樣吧,修伊,即使你沒有帶來黑暗之刃,我們也可以把黑暗之書借給你閱讀。”
“多謝冕下的好意,不過不必了。”修伊回答:“既然我沒有爲此付出,也沒有權力去得到。”
對於修伊來說,擁有了西大陸傳承的自己,的確已經沒有必要再去學習黑暗之書上的法術了。對他來說,他現在缺的不是知識,而是修煉。當然,這並不妨礙他把話說得漂亮一些。
對於修伊拒絕自己的好意,伊薩多很是詫異。不過他還是點點頭:“你比我想象得要出色的多,修伊格萊爾。”
很顯然他也對修伊的“不貪得”感到滿意。想了想,他說:“既然這樣,等我們把交易完成後,你大可以在住一段時間。在這期間,如果你對魔法的修煉有任何疑問,隨時可以來找我。”
修伊滿意的笑了,這纔是他真正的目的。
如今他的鬥氣修煉有蘭斯洛特指點,魔法修煉正缺一個更加出色的老師。伊薩多是堂堂魔法聖域,有他指點自己,在魔法的修煉上他註定將少走許多彎路。
“那就多謝元老長冕下了。”
下一刻,修伊已經把噬靈之環和輝煌之劍拿了出來。
結果這兩件神器,伊薩多的臉上也現出了激動神色。
從這一天起,天災教會就等於是又多了兩件神器,聲望上將大大超過聖靈教會。未來他們在北大陸的傳道,將因此減少許多阻力,獲得更多信民的加入。
手捧神器,伊薩多向着祭祀神殿的方向跪了下去,高聲呼喊:“偉大的冥神啊,這一切都是由於您的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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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件神器交付給伊薩多後,伊薩多果然沒有食言,命人送來了鍊金術和夢魘馬。
正如傳說中的一樣,夢魘馬全身血紅,頭頂尖銳犄角,腳踏烈焰,看上去高大雄壯,威風凜凜。
歷史上也不知有多少人渴望降服夢魘馬來作爲自己的坐騎,但是這種馬性情桀驁,實力強大,速度飛快,實在是難以馴服。
而現在,根據交易規定,它屬於修伊的了。伴隨這筆交易一起過來的,還有三名馴獸師和四十名天災教會的毀滅騎士和黑暗法師。其中基斯就是這部分人的首領,他和修伊比較熟,關係相對要容易處理一些。
修伊看着這匹夢魘馬,心中無比喜歡,到今天爲址,他終於有了一匹屬於自己的坐騎。
可惜的是當他想上去觸摸一下這大傢伙時,夢魘馬卻表現得很不耐煩。它用謹慎的目光盯着修伊,同時頭頂的尖角緩緩對準修伊,看樣子如果他再敢靠近自己,一記兇狠的黑暗法術就會降臨到他的頭上。
基斯不得不提醒他:“不是我們把它給你,就代表你擁有了它。你必須花些時間和它建立交情,而那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修伊微微一笑:“放心,我最擅長和魔獸打交道。”
吹了一聲口哨,天空中熾焰鳥緩緩降落。
夢魘馬好奇地看着熾焰鳥,它發現這兩個小傢伙竟然和那個人類無比親熱。
仰天發出一聲長嘶,似乎是在詢問着什麼。熾焰鳥抖着翅膀,迴應出同樣的尖鳴,看起來它們是在交流。
修伊注意到,夢魘馬看自己時的兇惡眼神漸漸淡了一些。
修伊笑了,有了熾焰鳥做媒介,他相信很快,自己就能獲得這匹夢魘馬的心。
完成交易後,修伊提出幫天災教會建立一個傳送法陣,這個要求立刻得到了天災教會的上下首肯。這可是再好不過的好事,有了這個傳送法陣,天災教會要想進入北大陸傳教將變得無比輕鬆,再不用象以往那樣遠渡重洋,經受風險。至於順便進行兩個大陸之間的物資貿易的事,天災教會卻表示了強烈反對。
這主要是因爲天災教會並不希望傳送法陣暴露人前。北大陸目前依然是聖靈教會的天下,如果有大批的商人從傳送法陣中進出,引來的後果很可能就是被聖靈教會發現並率衆圍剿。目前的天災教會,還不想過早在敵人的土地上和敵人死戰。
他們需要時間把關於天災教會的信仰種子撒下,並讓它開花結果。
修伊對此到也能理解,所以他提出了一個折衷方案,就是爲天災教會和南方家族各建立一個傳送法陣,彼此互不共用。但是天災教會必須派人保證南方家族在這邊的利益。
對此建議,天災教會立刻答應。
他們希望修伊除了在教會總部建立傳送法陣外,能夠在南大陸的其他一些重要地方也建立起對應的傳送法陣,尤其是一些道路崎嶇難行之處,這對於國家來說毫無疑問是一個巨大的幫助。對此,修伊到是同意了,當然,資源必須對方出。
基本上這一連串的交易都是對雙方有利的大事,從根本上改變了未來世界的格局。就象二十一世紀人們常說的那樣“地球村”。傳送法陣的出現與四處鋪設,註定了將讓一個廣袤的世界變的狹小起來,同時也有助於整個世界的聯合,甚至統一。
修伊就象是一隻蝴蝶,在這邊扇了一下翅膀,然後在未來註定要引起一連串的劇烈反應。
當然,蝴蝶效應的初期,是相對平靜的。
此刻修伊正悠閒的躺在天災教會的一處花園小亭中。
這裡是只有尊貴客人才能去的地方。
他正拿着伊薩多給他的那份有關於仿製神器的鍊金術進行研究。
天災教會集百年之力研究出的這種鍊金術的確非常神奇,它完全不同於修伊以往所知的鍊金體系,而是自成一派。在現有的鍊金體系中,通過將各種材料集合使用,使它們相互作用,從而產生類似於魔法的效果,是主流做法。
但是天災教會研究的這種鍊金術,卻並不注重於材料的使用。恰恰相反,對於材料,天災教會認爲只是一種媒介,他們更關注於鍊金師本身。所以這種仿製神器的鍊金術,對鍊金師竟然有着極高的要求。
它要求鍊金師本身就必須是一個魔法師,只有這樣才能製造出擁有部分神器功效的物品。
這可以說是完全顛覆了現有的鍊金師體系,但是走的卻是伊萊克特拉的老路。
令修伊感到惋惜的是,由於他沒能得到西大陸鍊金之門的傳承,所以他並不知道這種做法是伊萊克特拉自己的發明,還是這本就是西大陸人特有的鍊金體系。考慮到這個問題,他又把那三張殘頁拿了出來,試圖能從中找到些什麼內容。儘管要讀懂這幾頁伊萊克特拉的筆記簡直比讀懂天書還難。
“你好。”
正研究入迷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這樣一聲輕柔的聲音。
修伊愕然擡頭,看到不遠處是一位少女站在他的身邊。那少女穿着一件天鵝絨長裙,頭頂上戴着大寬扁帽,前面還有一層薄紗,標準的貴族侍女裝扮。
讓修伊感到驚訝的是,這裡是天災教會招待貴客的地方,即便是貴族也輕易不能進入,這位少女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你是?”
“你不認識我了?”少女的口氣中帶着嬌嗔,不滿,還有一絲無奈。
修伊一楞,這纔想起眼前的少女是誰:“尤瑪小姐?”
沒錯,這個少女正是那天在酒樓試圖搶他的熾焰鳥的尤瑪。
她今天的樣子和上次判若兩人。
修伊的臉色沉了下去:“尤瑪小姐,我不知道你來這裡幹什麼,也沒有興趣知道。我只想告訴你,你的出現,讓我剛剛變得很好的心情正在迅速變糟。”
尤瑪的臉色變得慘白,她上前幾步抓住修伊的手:“修伊格萊爾先生,我已經知道您是什麼樣的人了。請您原諒我那天的冒犯,我不知道您是如此神通廣大的一位先生……”
修伊冷冷看着尤瑪抓着自己的手,尤瑪汕汕地收回自己的小手,露出一臉苦相:“我很抱歉得罪了你,爲此當我回家時受到了我父親的嚴厲責罰,你看。”
她露出自己的一小截手臂,上面有幾道鮮紅的印子。
尤瑪很委屈地撅起小嘴:“還有我的哥哥,也因爲我受到了懲罰。父親本人親自去向元老長冕下道歉,同時要求我過來向你道歉。如果我不能得到你的寬恕,我就從此以後都不能再踏入家門。”
“你說完了?”修伊冷冷問。
尤瑪一楞,呆呆地看着修伊,好一會才縮着脖子說:“是……是的,格萊爾先生,我是來請求你的原諒的。”
“說完了就請離開吧。”修伊繼續研究他手中的殘頁。
“可是……”
“可是什麼?”修伊擡頭問,他眼中凌厲的目光一掃,嚇得尤瑪再說不出話來。
修伊緩緩把手中的鍊金書殘頁放下,看向這小姑娘:“可是我沒有同意原諒你對嗎?”
尤瑪點點頭。
“我不會同意的。”修伊回答。
“爲什麼?”尤瑪大急,她叫了起來:“我已經向你提出了道歉,爲什麼你還不能接受。”
“瞧,這就是你們這類貴族人的思維方式。在你看來,以你一個大家族的小姐的身份,向我這樣的人道歉,已經非常失了身份。或許你認爲我該因此欣喜?還是激動?又或者是因爲你的那幾滴僞善的眼淚和僞裝的淒涼表情而心動,然後就毫無骨氣的說什麼一切都過去了?”修伊冷笑着問。
“不。”修伊搖頭:“我可不這麼想。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事實上無論是你還是你的哥哥,你們都不認爲自己做錯了什麼。你們並不是爲了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爲而道歉,對你來說,巧取豪奪是天經地義的事。你們唯一錯的不是你們做了不該做的事,而是惹了不該惹的人。這纔是你們心中的真實想法。所以你瞧,你的道歉,是衝着修伊格萊爾這個名字去,是衝着他有殺死你們的實力去的,是衝着這個人和天災教會的交情去的,但不是衝着你們所犯的錯誤去的。你對自己的行爲根本沒有足夠的認識,也不會產生什麼悔過之心。所以,你到這裡來祈求我的原諒,到不如說是祈求我未來不要報復你們,甚至更進一步,考慮緩和一下我們之間的關係,看看能不能拉攏我。我相信你們已經很認真的調查過我,知道我是什麼人了。所以說不定你的家人甚至還給過你什麼特殊任務,比如從我這裡得到一些比較稀罕的鍊金術等等。所以你的道歉是虛僞的,是別有用心的,是抱着目的而來的。這樣的歉意……對不起,我不能接受。”
尤瑪目瞪口呆地看着修伊。
她知道他說得一點都沒錯,當她的家族知道了修伊是目前風鳴大陸有可能最出色的鍊金師時,她的家族動心了。他們立刻做出決定,一定要想辦法和修伊格萊爾這個人改善關係,爲此哪怕是犧牲尤瑪也在所不惜。
畢竟這個人有着太大的能量,如果他願意,他完全毀掉一個家族,但反過來,只要他願意,他同樣可以振興一個家族。而對於長期在戰場上縱橫馳騁的布拉特家族來說,一種好用的鍊金術的確有可能改變整個戰局。
但是他們不會想到修伊竟然一眼就看出她來到這裡背後的動機。
“怎麼?我說錯了嗎?”修伊冷笑。
“啊,不,不是這樣的。”尤瑪急道。
修伊重新低下頭:“您可以否認這一切,尤瑪小姐。我並不關心你到這裡的目的,因爲不管是與不是,我都不會接受你的道歉。”
“爲什麼?”尤瑪再度叫了起來。
“因爲你依然是你,沒有任何改變,也不可能做出什麼改變。就象你現在過來,在你看來是紓尊降貴的行爲,你認爲只要你來了,來道歉了,我就應該接受。或者你從沒來沒有被拒絕過,所以你很不習慣被拒絕的感受。可是尤瑪小姐,天下不是什麼事都可以一帆風順的。不是你去做了,就一定會有回報。所以,你的道歉也是一樣。很顯然你並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你也不懂得什麼叫誠意和懺悔。所以我實在找不出任何理由來接受你的道歉。好了就這樣吧,我說得已經夠多了,尤瑪小姐,請你現在立刻離開我的視線,否則我不保證你站在這裡打擾我難得的清淨是否會進一步激怒我。”
尤瑪怔怔地望着修伊,突然她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扭頭向園外跑去。
修伊搖了搖頭,正要繼續看書,身後出現一個黑色的身影:“我從沒想過你是這樣一個對女人無情的男人。當我看到克麗絲汀那樣溫柔的躺在你的懷裡,莉莉絲小姐用嫉妒的眼神看着她,同時儘可能的對你溫柔時,我以爲你是一個很能討女人歡欣的男人。”
說話的是基斯。
“我只討我喜歡的女人的歡心,但無論我怎樣風流,象尤瑪這樣的女人,都無法激起我半點感覺。相比接受她的道歉讓她滿足,然後順勢纏着我,到不如狠狠打擊一下她那囂張的小姐氣焰,用她的痛苦來讓我獲得報復得逞的快感。”
“啊,我忘記了,您對敵人一向是心狠手辣的。”基斯從陰影中走了出來,站到修伊的身邊,他笑着說:“那麼在你的眼裡,布拉特家族就只能是敵人了?”
“人和人之間的關係,不是隻有敵人和朋友這兩種的。事實上絕大多數人是第三種關係,陌生人。不過看起拉布拉特家族並不想和我做陌生人,而他們又沒有辦法讓我喜歡他們,所以……”
修伊攤了攤手:“我也很無奈。”
“也許我該讓他們知道,修伊格萊爾是一個很有政治頭腦的人。對付這類人,虛假的道歉遠不如實際行動上的挽回來得有意義。”
“是個好主意,但我不認爲布拉特家族有什麼能讓我感興趣的東西。”
“你手裡的殘頁是來自南大陸發現的一個伊萊克特拉的鍊金室,可惜的是它被一羣無知的魔獸獵人分成了幾個無效的部分。難道你就沒有想過把它們重新收集起來嗎?”
“你說什麼?”修伊愕然擡首。
基斯嘿嘿一笑:“是的,你沒有聽錯。據我所知,這份筆記的殘頁,有一份就在布拉特家族手裡。至於另外兩份,他們好象也知道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