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變得簡單而單調。
藏書館裡的書是如此之多,以至於他永遠不用擔心有學完的那天。
當然,宮浩的絕大部分時間還是在花房裡度過。他依舊象以前一樣,細心研究花房裡的各種魔植,觀察它們的生活習慣,習性,以及它們的喜好。
他注意到這些魔植同樣有感情,當他削去它們的某處根莖或擠出汁液時,它們也會有痛苦和恐懼的表現。而在照料好它們的時候,它們也會有開心與歡笑。
比如啼哭草就並不總是啼哭,有一次他親眼看到啼哭草停止了哭泣,當時啼哭草的旁邊放着一盆媚惑草。
從那天開始,宮浩就把媚惑草和啼哭草放在一起,結果他發現啼哭草的唾液分泌量明顯增加,就連媚惑草所能提供的材料也明顯增加。
這使他可以一次收集比以往多數倍的量。
一天後,宮浩在藏書館裡找到了一份有關於媚惑草和啼哭草的記錄。記錄上對這兩種魔植的生存形態的記載並不詳細,但是提到了一個有趣的現象,就是凡是有媚惑草的地方,就必定會有啼哭草。兩者從不單獨存在。
伴生魔植?宮浩的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
宮浩很明白一件事,任何生命的成長,都與生存形態有關。與原始生存形態越接近,生物生長就越好,反之就越糟。也就是說,啼哭草與媚惑草能夠獲得更好的生長很可能就與這種情況有關。如果自己能夠進一步加深對這些植物原生態的瞭解,對培育這些魔植一定會大有益處。
而魔植是一切魔獸與魔蟲存在的根本條件。很多魔獸完全是由於自然生態的破壞,使他們失去了棲息的土地,從而導致的滅絕。如果能夠大規模培育出這些魔植,未來恢復鍊金術的輝煌並不是一個夢想。
他開始有意識地優先學習和魔植有關的一切知識。
鍊金師們通常並不重視材料的收集工作,因爲這些事一般都是由學徒或僕役來完成。因此,藏書館裡對這些魔植的記載相當有限,不過宮浩還是發現了許多對自己有用的東西。
通過這些記載,宮浩發現他完全可以對13號區域的四十二種魔植進行優化培育。他開始進行嘗試,成果幾乎是立竿見影。
13號區域的工作效率得到了顯著提升,以前需要五個鐘點才能完成的工作,如今只要兩個鐘點就可以完成。儘管宮浩每天還要去藏書館做記錄工作,但他的悠閒時間反而更多了。
這也讓許多僕役們嘖嘖稱奇。
只是那顆血腥蘭的種子在埋下去之後,卻怎麼都不見出土。十多天過去了,連小芽都未曾發一根,這讓宮浩苦惱不已。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
按照規矩,安得魯將會帶走一批工作表現不出色的僕役。
安得魯果然沒有帶走宮浩,而是把他留下來繼續做事。
那個曾經欺負過修伊和芬克的布倫特則被帶走了。
這一次總共帶走了十二個人,在同一天,自由號也送來了十二名僕役。
望着新來的僕役,宮浩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記得當初自由號在海上行走了五天才到達了煉獄島,而修伊格萊爾被金甲武士查克萊買走登船,是在七天前,當時他和芬克是第十二第十三個被查克萊買走的。這也就意味着,查克萊至少還用了三天時間去搜羅符合他心意的少年僕役。
也就是說,至少在運送僕役的十天前,自由號就已經知道了煉獄島需要多少名僕役。
考慮到目前風鳴大陸好象還沒有如此長距離的信息傳送能力,那麼很可能在每一次交貨的時候,煉獄島就已經通知過自由號他們下一次需要多少新的僕役了。
也就是說,他們是事先定好需要的僕役數字,然後才根據這個數字來挑選當月表現最差的那批僕役帶走。
那麼這些僕役的離開,果然就不是表現不佳這麼簡單了……
可他們到底去了哪裡呢?宮浩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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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瑟。”宮浩再一次來找西瑟了。
這一個月來,宮浩只要一有空,就會幫西瑟做些事情,所以和西瑟的關係處得相當不錯。
“嘿,格萊爾,我今天的工作已經完成了,你不用來幫我了。”
“哦,那可真遺憾。”
“沒什麼的,格萊爾,謝謝你的好意。”
“西瑟,能幫我個忙嗎?”
“說吧,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
“是這樣的。我記得自由號每一次來送貨時,我們也都需要派一批人過去把這個月的鍊金成品交給他們。”
“對。”
“下個月能派我去嗎?”
“爲什麼?”
宮浩聳了聳肩:“我已經有一個月沒看見大海了。關在這城堡裡一個月,悶都悶死了。”
“我還以爲你只知道工作呢。”西瑟哈哈大笑:“好的沒問題,下個月我安排你跟其他人一起去送貨。。。死亡之海可並不好看。”
“對了,你剛來的那個月,我記得你這裡有出入貨記錄的,能讓我看看嗎?”
“爲什麼?”
“只是想看看這些年來我們爲帝國做了多大貢獻而已。”
西瑟笑着答應,他找到記錄然後交給宮浩。
宮浩仔細地觀察着這半年來的出入記錄,不過他的注意力卻主要集中在人員進出上。
看了一會,他皺着眉頭道:“你這裡只有最近半年的嗎?”
“更早的記錄都儲存在藏書館裡,你不是在那裡做事嗎?可以去那裡找。”
“好的謝謝。”
宮浩想了想又回頭對西瑟說:“哦對了西瑟,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別人好嗎?我猜安得魯大人並不喜歡到處問東問西的人,我不想惹他生氣。”
“沒問題。”西瑟很爽快的答應了。
回到藏書館,宮浩一臉嚴肅。
他開始迅速查找煉獄島這二十年來所有人員的進出記錄。
記錄並不是什麼絕密文件,並不難找。
令他驚訝的是,在煉獄島的實驗室,最早期的僕役輸送每個月竟然高達四五十人。只是隨着時間的推延,人員輸送數量漸漸減少。
然而令他驚恐的是,所有曾經在煉獄島上工作過的僕役,沒有一個在這裡工作過一年以上。
即使是表現最好的僕役,也只是在幹了一年以後,就被強行帶走。
所有被帶走的人,年紀最大的爲十六歲。
此外還有一個詭異無比的巧合--所有發出去的貨物中,血肉傀儡,亡靈傀儡以及那個叫什麼魔靈的東西,每一次的貨物數量全部相同,且每次都與下個月送來的僕役數字也完全相同。
這意味着什麼?
輕輕合上記錄本,宮浩陷入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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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內心深處那未知的恐懼有多深,宮浩都只有一個選擇——將恐懼將此埋藏,然後努力工作。
工作有時是讓人忘記一切的最好辦法。或許是他本來就對這些神秘的科學充滿興趣,以至於當他埋頭鑽研的時候,總是會忘記一切,包括那些令人恐慌的猜測。
因此宮浩更加專注於對鍊金術知識的探索,他孜孜不倦地翻閱着那些藏書,兩個鐘點的時間不夠,便偷偷帶一些藏書出來。後來更是光明正大的帶着藏書回13號區域閱讀,因爲看起來那些學徒並不在意他這樣做。
今天宮浩正在花房裡埋首看一本有關腐蝕藥劑的製作的書。這種藥劑一般用來塗抹武器,使其擁有破甲的能力。腐蝕藥劑本身並不難製作,困難的是如何讓武器在塗抹了腐蝕藥劑後自身不被腐蝕。這就需要在塗抹藥劑前先爲武器鍍上一層可以抗腐蝕的隔離膜。腐蝕藥劑的威力越大,對隔離膜抗腐蝕能力的要求也就越高。這種劍與盾混合的設計,使得如何提高腐蝕藥劑的效用成爲一個難題。
目前爲止,能夠塗抹在武器上的腐蝕藥劑,只能用來破除普通的盔甲,對一些有着良好防禦力的魔法盔甲幾乎沒有作用。
宮浩正看得津津有味,分析着製作藥劑與隔離膜所需要的各種成分,如何配比,耳邊突然響起一把渾厚的聲音:“很用功呢。”
宮浩猛一擡頭,眼前不知何時竟已站了一個穿着一身古樸盔甲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顯然不是魔偶,而是一個真正的武士。他有着一頭棕色的長髮,左腰間還配着一把閃爍着魔法光輝的長劍,盔甲上帶有暗色的鮮血紋路,你甚至能感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巨大殺意,那是一種不怒自威的凜冽!
宮浩連忙把書收好,恭敬道:“大人。”
“希望沒有打擾到你。”中年武士佈滿滄桑的面孔瞥出一絲微笑。
“是的……您沒有。”宮浩喏喏道。
宮浩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麼人,只能小心地措詞,用大人和您來作稱呼。
中年武士的身後冒出一個人來,是個學徒,叫伊沃。這些日**浩天天去藏書館,到是和學徒們已經比較熟了,就連皮耶大人都見過一次,就是始終沒見到過海因斯。這刻伊沃說道:“這位是蘭斯洛特大人。”
宮浩連忙再次鞠躬:“見過蘭斯洛特大人。”
看來,這就是尼爾口中所說的,可以和安德魯,皮耶並稱大人的那個人了。他本以爲也是一個鍊金師,卻沒想到是個武士。
蘭斯洛特揮了揮手,伊沃捧過來一盆花。
那花長得甚是奇特,綻放的花朵彷彿人面,但是形象卻猙獰恐怖,時不時地還會齜牙咧嘴,吐出血紅長舌。
“鬼面花?”宮浩叫了出來。
鬼面花是一種攻擊性很強的植物,它可以釋放出一種毒性很強的氣體,能夠有效的對付大多數生物。鍊金師們用鬼面花的汁液來提煉強效毒素,效果非常出色。
“不,這不是普通的鬼面花。”蘭斯洛特搖頭道:“要知道鬼面花的毒性使它的生長地總是一片荒蕪,很少有魔植能和鬼面花共同生長。我發現這株花的時候,本來也以爲是朵鬼面花,但我想不通爲什麼這朵花的周圍卻生長有大量的其他魔植。我懷疑它根本不是鬼面花。”
“那麼它是什麼?”宮浩好奇地問。
蘭斯洛特微微一笑:“這正是我爲什麼要把它拿到13號區域來的原因了。我聽說13號區域的僕役是最輕鬆的,即使兼着書記員的工作,每天還有大量的空餘時間去看那些鍊金筆記。”
“我只是想把藏書館的工作做得更好而已。”
“但不管怎麼說,你的確有足夠的時間。從現在起,這株花就交給你處理了。把它養好,要知道這很可能是一個新物種也說不定。”
宮浩連忙點頭:“大人,請問我可以問你是在哪裡發現這朵花的嗎?”
“爲什麼要問這個?”
“只是想了解一下它的生活環境與習性。您知道,如果它不是普通的鬼面花,能夠和其他魔植共處,那麼我想我不能採用培育鬼面花的方法去對待它。儘可能多的瞭解到它的生存環境,對我的工作很有幫助。”
蘭斯洛特點點頭:“說得有道理。這朵花是我在煉獄島的中央區域發現的,它生長在一處沼澤中,和它伴生的是一隻七級的斑花毒蟒。”
中央區域?七級毒蟒?
宮浩的心迅速而激烈地跳動了幾下。
他終於明白蘭斯洛特在這裡負責什麼了。
他就是那個專門負責在叢林中捕捉魔獸,搜尋各種奇異物種,將一切能夠提供有價值材料的生物帶回來的人!
能夠深入到擁有強大的頂級魔獸存在的煉獄島叢林中央區域尋找新物種,這個人,絕對擁有超絕的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