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的雙眼裡頓時閃爍起了星光,一把抱住布偶,開心笑道:“好可愛的小熊啊!謝謝媽媽!”
美婦摸了摸女兒的頭髮,“晚上抱着小熊,就當是媽媽陪着煙兒睡覺”。
“嗯!”女孩圓圓的臉蛋貼着小熊,歡喜之情溢於言表。
……
三年,時光荏苒。
深秋,深夜。柳家後院,鬼影重重!
十幾名柳家的護衛,在院落四周圍,來回奔跑,拿着手中的步槍,四處瞄準,但是根本無法捕捉到侵入家族的那名黑衣人!
這黑衣人如同一道影子,在牆上,屋頂上,四處飛竄,快如閃電,輕功了得,好似根本輕若無物般!
院落中間,身懷六甲的美婦,緊緊抱着已經長大些許的女兒,俏臉含霜,警惕地張望四周。
“快抓住這刺客!”
一名護衛領隊指揮着,有幾名會輕功的武者,跳上了院牆和屋頂,試圖去進行抓捕。
可那黑影來回兩個衝刺,就把這羣武者給打落下來,一個個面色發黑,口吐黑血,死相悽慘。
“哈哈哈哈!紀念晴,這就是你下嫁的古武世家?這羣酒囊飯袋也想攔住本座?!”
美婦紀念晴一邊用手遮住女兒的雙眼,不讓孩子看到眼前死人景象,一邊寒聲斥道:“黑羅剎,我已經退出江湖,你莫要欺人太甚!”
“江湖?哼!這世上哪裡都是江湖,你以爲自廢修爲就能退得出去?癡心妄想!
當年本座失之交臂得不到你,但你的這個女兒,本座要定了!”
黑羅剎如一陣鬼霧,掃過一羣親兵後,把他們全部一招擊斃,隨後又衝向了院落中央。
這時,一道身影如狼奔虎撲,好似一道熊熊紫焰,朝着黑羅剎身側攻來!
“三陽裂天掌!”
黑羅剎冷哼一聲,身體一側,揮出去一記寒冰凝結的黑色掌印,正好與那紫色大掌碰撞在一起。
“砰!”一聲震響,空氣激盪。
那男子的身影就被震飛出去,噴出一口血霧,撞在了牆壁之上。
“中原!”紀念晴驚呼一聲,臉色慘白。
柳中原忍着劇痛,站起身來,踉蹌着想要再衝過去,可是又連吐了兩口血,雙膝跪在了地上。
“你敢……你敢傷我妻女,我柳家勢將你碎屍萬段!”柳中原雙目噴火,滿是不甘和惶急。
黑羅剎嗤笑一聲,“就憑你們?哼哼,你的祖父柳懷生若還健在,本座還敬你們三分,如今你們柳家,在本座眼裡屁都不是……
就你一箇中級先天的武者,七重境界的紫陽功,也敢在本座面前出手,不自量力!
紀念晴,這就是你背叛師門也要下嫁的男人?真是不怎麼樣……枉你還爲他放棄成爲宗師,簡直愚蠢至極”。
紀念晴雙目發紅地死死盯着黑羅剎,“像你這種殘暴沒人性的畜生,永遠不會明白”。
“哈哈……本座是要長生不死的神仙人物,自然不會明白你們這些凡夫俗子的想法,也不屑明白!來……交出你的女兒……”
黑羅剎的身影如鬼魂般,飄蕩着靠近了母女二人。
“嗚嗚——媽媽煙兒好怕!……嗚……”
紀念晴緊緊抱住了哭泣着的小女孩,不停安慰:“別怕煙兒……有媽媽在……別怕……”
黑羅剎哂笑一聲,“本座給你一個機會,放開你的女兒,本座就不殺你,若你不放開她,那本座連你肚子裡的孩子一併殺!”
“你……你這個禽獸!你不是人!!”紀念晴嬌軀猛顫,回頭怒罵道。
不遠處的柳中原吐着血,不斷爬向母女那兒,嘶聲大喊:“不許你動她們!住手!!”
黑羅剎獰笑,不再多說什麼,一掌拍進了紀念晴的腰間!
“噗!”
手掌從紀念晴的身後,打穿了她的腹部,直接從她肚子前面衝出!
他的手上,赫然還抓着一個胎兒!!
一把,捏碎!
“不!!——”柳中原發出淒厲到極點的哀嚎。
小女孩的哭聲停止了,她眼睜睜看着母親那張美麗的容顏,因爲痛苦而變得扭曲,一隻黑色的手爪,從母親肚子裡衝出來,捏碎了一團肉後,一股鮮血
鮮血爆炸般地射在了小女孩的臉上,眼睛裡……
她的世界裡,一片猩紅……
紀念晴顫抖着,急促喘息着,流下淚水,在女孩兒耳邊喃喃:“對……對不起……媽媽保護不了你……”
“哼,愚蠢的女人”。
黑羅剎將紀念晴的屍體甩開,一隻滿是鮮血的手抓向了呆若木雞的小女孩。
就在這一剎那,數十道寒冰如同鋼鐵牢籠,隱沒在夜色中,朝着黑羅剎斷然圍殺而去!
“萬丈冰牢!?”
黑羅剎無奈之下一個騰身飛起,躲開了這一片寒冰。
一個身穿灰白相間長袍,豎着髮髻,看不出具體年齡的冷麪道姑,從天而降,又是連着打出了兩掌。
她兩掌揮出,卻如同大雪山之巔崩塌下無數皚皚積雪,浪奔,浪涌,吞天蔽日的冰凝真氣朝黑羅剎咆哮而去!
黑羅剎運足真氣,雙掌猛拍,想抵擋這一波攻勢,卻被這寒流衝擊地又連退十幾步才卸下這勁力。
“該死!”
黑羅剎見到道姑又要出手,自知不敵,飛身退走。
“凌雲!容你再猖狂些年!早晚有一天,本座要踏平你們水雲靜齋!!”
黑夜中,傳回黑羅剎虛無縹緲的聲音,不知具體方向。
凌雲師太並沒深追,她落到院中,看了眼地上受傷嚴重的柳中原,快速地隔空打出數道真氣,將他傷勢控制住。
“師太……我……”柳中原強咬着牙關,不讓自己眼淚掉出來,滿臉悲慟和愧疚。
凌雲師太並沒說話,而是默默走到了紀念晴的屍體邊,看了看已經腹部被打穿,毫無生機的美婦。
“小師妹……這就是你當初跟師傅說的,不悔的抉擇嗎……”
沉默良久後,凌雲蹲下身來,用手輕輕將紀念晴睜着的雙眸撫上。
她看向站在那兒的小女孩,眼中露出一抹意外之色。
這個女孩,竟然沒有哭,也看不出悲傷和恐懼,她只是這麼呆呆站在那兒,看着母親殘破的屍體,任憑臉上的血跡慢慢乾枯……
……
數個月過去了,柳家大院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在已故主母的染血院落裡,小女孩天天抱着小熊,坐在石凳上,發着呆。
偶爾下人來送吃的,小女孩也無動於衷,只有保姆強行餵食,女孩才吃一點,原本圓圓的臉蛋兒,也削瘦了許多。
下午時分,一身軍裝的柳中原走進院子,來到小女孩兒面前,面色嚴肅地盯着她。
“起來!你到底要偷懶到什麼時候!?練功去!!”
女孩無動於衷,彷彿什麼都沒聽到。
“爲父在跟你說話!你是聾了嗎!?教你的禮節都忘到哪去了!?”
女孩還是沒動靜,只是默默地用下巴蹭了蹭小熊。
柳中原勃然大怒,一把搶過女孩手上的小熊!
女孩的力氣哪爭得過大人,眼看着自己的小熊被搶走,終於有了動靜!
她的眼眶霎時紅了,眼中充滿了歇斯底里的恨意,尖聲大喊:“把小熊還給我!!”
她就跟瘋了一樣,對父親開始拳打腳踢,用力跳着想要拿回布偶。
“記住,你不需要這種破東西!”
柳中原面無表情地說了句,然後手隨便一扯,就把熊布偶的一隻手扯斷,裡面的棉絮也飛了出來。
布偶被丟在了地上,小女孩睜大了雙眼,撲在地上,顫抖着將已經壞掉的小熊抱起。
柳中原轉過身,冷冷說道:“半個時辰後,我必須看見你在練武場上,不然的話……家法伺候!”
女孩沒有迴應,她只是抱着斷手的小熊,喉嚨裡發出一陣陣短促的哭音,但又強忍着不哭出來。
春寒料峭,一縷風從院牆那兒鑽進來。
女孩瑟瑟顫抖着,將臉埋在了布偶上……
……
“不要……不要……不要殺我媽媽……不要!!”
一聲尖叫,柳寒煙從牀上猛然驚醒,坐了起來。
黑暗中,她滿含着淚光的眼眸,張望四周,才發現自己還在軍區的休息室裡,一切只是夢境。
她下意識地伸手,從旁邊抱起那隻斷手的小熊後,扭頭望着窗外,一片茫茫的夜色,默默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