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鳳天月的關心,霧語怔愕了一下,卻道:“這點天風,還傷不了我,我們妖類的魂體之中,天生都有命力之火,而這命力之火,是妖的力量之源,至重,卻也至危,一旦妖主不能駕馭這股命火,便是他的滅天之劫,所以命力之火對妖而言,是恩賜,亦是殺機。”
命力之火,恩賜殺機…… wωω_ ttκá n_ co
鳳天月陷入思索,猶記得,那股在她心肺之間盤旋的內火,曾經讓她灼熱得如墮火獄,燥不欲生,由此說來,那附在她體內的妖魂魂體之中的命力之火,也算灼強到了一種程度。
也難怪魂體中的妖力會如此的至強,聽說,妖物生來多劫,現在看來,不止是外劫,就單這命火內劫,也能讓其萬劫不復,還真是令人唏噓。
“你將此命力之火一事告知於我,就不擔心,我掌握此信息之後,會對你們妖族不利嗎?”鑑於人妖敵對的立場,她總覺得,這個霧語,似乎對她太沒有防備了一些。
霧語卻道:“這也不是什麼至關之秘,就算貴客知道了,也沒什麼緊要。我雖不知道,貴客究竟是什麼身份來歷,但能獨身進入幻妖王宮,並且能被邪燚殿下視爲上賓之客的人類,絕對非同尋常,而我也的確在貴客的身上,看到與其它人類靈術師不相同的地方,對於我們這等妖物,我在貴客的眼中,看不到與之相同的憎惡。”
鳳天月見霧語如此剖心,也不由得道:“我並不厭憎妖這種物類,我所厭憎的,只是力量強握之下的恃強邪虐和殘暴殺戮,我從來就未把所有妖物都視作邪惡,也從來不覺得,人與妖,應該永遠站在對立撕殺的立場,其實,這片大陸這麼遼闊,妖與人,爲什麼不能劃地爲居,和睦共處,非要戰得你死我活呢,妖與人,若是能夠做朋友,豈不是更好嗎?”
聽了鳳天月的話,霧語陷入沉思,隨之望向天邊,神色有着難以假飾的哀傷:“只要懷着這樣的願望,不管是妖還是人,都沒有辦法存活下去,我在很小的時候,曾經試圖與人
類做朋友,卻被欺騙算計,以致我最親愛的兄長爲了救我而喪命,所謂妖與人和平共處,永遠都只可能是一個奢望,何況,少數的願望,不能左右大多數的立場,所以,我們終究只能隨波逐流。”
隨波逐流嗎,無論是妖與人,都有心中無爭,期待和平,卻身不由已捲入殺戮爭戰中的一類。
“霧語,原來你在這裡,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嗎?”就在鳳天月與霧語欲加深談之時,身後驀然傳來一個陰冷的女聲。
一抹清厲的影子掩映在黑暗之中,鳳天月偏過頭,卻看不清她的樣子。
“不經允許,擅自離開我的視線。”那個陰冷的聲音帶着慍怒,“你的眼裡究竟還有沒有我,還有,她是誰,你居然和她在一起談心談了這麼久,難道你是想讓我將她抹殺嗎?”
說完便猶帶餘怒拂袖而去。
“啊……抱歉,我先去解釋一下,不然她該生氣了。”霧語有些慌亂地轉身,朝鳳天月行了個禮,便神色匆忙地追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鳳天月推開門,就看到霧語已恭敬的等候在了門外,只是臉頰之上有幾道深刻的鞭痕。
“你怎麼了?”鳳天月驚訝道。
“我沒事,多謝貴客關心,貴客昨夜睡得安穩嗎?”霧語對着鳳天月,努力扯出一個微笑。
“是她打的你?”鳳天月皺眉,想起昨晚那個清厲的身影,“爲什麼?”
“不關姑娘的事,是我,總是惹她生氣,惹得她心煩,只要能讓她消氣,這點小傷又算得了什麼。”面對鳳天月探疑的目光,霧語回道。
“怎麼不管她的事,霧語,你又跟她在一起,昨晚的滋味還不夠痛苦嗎?我對你的懲罰還不夠?”
話語落下,一個清厲得不可一世的身影,出現在了鳳天月的面前,鳳天月看清來者,不由得愣住。
因爲,這個狐女,與霧語有着一模一樣的臉!只是那臉上的清厲,與霧語的謙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居然又是魂養之
體!雖然從面上作爲來看,這個清厲狐女更像是魂主,不過,以邪燚的陰邪謹慎,怎麼可能讓一個魂養之體,來接待已多少知道養魂之秘的她,所以說,這兩個狐女之中,霧語才應該是魂主。
但觀霧語和她的魂養之體的相處狀態,卻是魂主在向魂養之體謙恭,如此說來,魂養之體,並非只能受到魂主的壓制,也不甘成爲只是受到壓縛的那一方。
這個判論,鳳天月在晚上的時候,就得到了證實,而且那證實判論的場面,讓她深刻到,永世不能遺忘。
夜晚,鳳天月應邪燚之請,去參加了幻妖的一場晚宴,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這場晚宴,進行到快要結束的時候,成了一場魂養之體反噬魂主的謀反之宴。
舉行晚宴的殿堂,成了一灣血海,血液蜿蜒,鋪開在紅色的華毯,彷彿開在地獄河畔的蔓珠沙華,妖豔詭譎。
“哈哈哈。”大殿主座之上,那抹絕豔的紅影伏在與自己有着一模一樣一張臉的絕色男子身上,將那早已失了溫度的俊美臉龐小心翼翼的捧在了手裡,像是失了心一般得意又失落的狂笑。
“邪燚,任你千般算計,怎麼也料不到會是這樣的結局吧,你知道嗎,我曾經是那樣的信任你,自我睜開眼的第一眼起,我就看到一雙溫柔得令人沉淪的眼,做爲我的魂主,你是如此的讓我迷戀,迷戀你的眼神,迷戀你的鮮血,在我以爲我是你的唯一的時候,你卻將夙顏帶到了我的面前,在我的面前,用對待我的方式對待他,我在夙顏的眼裡,看到了與自己眼裡相同的迷戀。”
“我恨夙顏,但這不是我所能掌控的事情,只要你沒有拋棄我,你就還是屬於我,可是,在我以爲我會永遠陪伴在你身邊的時候,我終於知道了我存在的意義,身爲魂養之體的我,存在的最終意義,就是被你吞噬,在你毫無留情的吞噬夙顏的時候,你的眼神是那樣冷酷,那樣絕情,我的心也與那時的夙顏一同墜入了地獄,原來,對你來說,我們存在的意義,就只是這樣,只是這樣而已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