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天賜宗咄咄逼人,已經兵臨城下,神威皇庭,僅剩下了最後一塊領土。
神蒼武院,早已被天賜宗大軍踏碎,甚至紀東元遷怒之下,直接將所有建築摧毀。而神蒼武院從將師到弟子,全部被派遣到城中之城,去做最後的防禦。
“田達竹師兄,威一庭皇子果然好厲害啊,他的劍,和天賜宗少宗的一模一樣!”
“悄悄告訴你個秘密,我可是趙楚的絕對崇拜者,當年他一劍斬了1400金丹,每一個畫面我都記憶猶新。”
在城牆的角落。
像田達竹這種剛剛突破金丹的小角色,根本就不起眼。
還是當初那個弟子,還是當初的田達竹。
他們二人鎮守着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地方,也是不可多得的安逸地方。
“咦?”
“田達竹師兄,你的臉色很難看啊!”
“我只是崇拜趙楚,但我的信仰可在神威皇庭,誰都無法動搖,你可千萬不要把我抓走邀功啊。”
田達竹盯着威一庭的身影,一動不動,臉色卻越來越漆黑,就如沾染了一層濃墨。
這一幕,嚇壞了正在閒聊的小弟子。
威一庭敗了紀東元之後,黃金冕下,黑髮飛揚。
他一臂垂在身後,另一臂,平擡着手中的劍,就那樣站在原地,不悲不喜,風淡雲輕中,卻是一種劍破天下的自信。
那弟子左看右看,和當日趙楚在妖域大殺四方,簡直是一模一樣。
無論是那睥睨的劍氣,還是單手持劍的動作。
“趙!楚!”
“趙!楚!”
“趙……楚……!”
這時候,田達竹的口中,低聲唸叨出幾個簡單的音節,他的臉龐,宛如結了一層冰霜。
這幾個月,因爲天賜宗大軍壓近,整個神威皇庭岌岌可危,田達竹身爲金丹強者,當然也在忙碌中。
神蒼武院的弟子,也跟隨着將師們,從一個城池,被天賜宗打到下一個城池,他們見證了神威皇庭一步一步走向淪亡。
而當初田達竹的腦海裡,有一個疑惑,他自己似乎都已經忘記。
可今日,伴隨着威一庭一劍敗敵,他的腦海裡,似乎又莫名其妙想起了一些往事。
趙楚!
沒錯,威一庭的劍,像極了趙楚。
這個皇子,對趙楚研究的很透徹。
他不光劍道在模仿趙楚,就連肢體動作,持劍的氣勢,都將趙楚模仿的微妙微翹。
眼神!
沒錯,威一庭就連趙楚的眼神,都能模仿到三分精髓。
平靜,冷漠,卻又永遠充斥着一股絕對的自信。
嗡!
隨後,田達竹的頭皮,狠狠一麻。
一層冷汗,宛如數不清的螞蟻,在他皮膚上來回攀爬,令他骨頭都在顫抖。
“你有關於趙楚的,影像嗎?”
田達竹的腦海裡,出現了一個史上荒謬的猜疑。
這個猜疑,足夠要了他的命,要了所有人的命。
荒謬!
荒謬到不可思議。
“咦?師兄,原來你也是趙楚的崇拜者啊,嚇我一跳,以爲你要抓我!”
“看清楚了,我這可是絕版收藏!”
“趙楚在妖域大殺四方的3分鐘回放,高清無碼,毫無卡頓,一氣呵成,這可是絕版,當初三塊元鬥玉買的!”
那弟子小心翼翼,如珍寶一般,從懷從拿出一枚玉簡。
田達竹接過玉簡,由於手掌顫抖的太厲害,甚至差點將玉簡掉在地上。
“師兄,你可小心點,都說了,這是絕版!”
那小弟子還有些不滿意。
田達竹充耳不聞。
他狠狠嚥下一口唾沫,將玉簡的畫面打開。
畫面裡,是趙楚大殺四方的一幕幕,也難怪,北界域所有人都在崇拜天賜宗少宗。
一步一劍,一步一殺。
無數金丹明明命門已碎,可他們渾然不知,還在茫然的尋找着趙楚的身影。
就連曾經的太子威雙涯,也被趙楚一劍斬之。
而田達竹,卻盯着趙楚的雙眼,渾身顫抖。
確定了。
就是這雙平靜的瞳孔。
威一庭在模仿着趙楚的眼神,沒錯,他也模仿出了八分的火候。
但不夠。
由於特殊靈體,田達竹能看透本質。
威一庭的眼神,哪怕再冷漠,依舊存在着一些……煙火氣息。
對!
田達竹不知道該怎麼描述趙楚的眼神。
他就宛如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眼神裡充斥着一種對這個世界的不認可,或者淡淡的疏離。
趙楚殺人的時候,和威一庭截然不同。
後者是那種一股蔑視蒼生的冷酷,人命在威一庭的眼中,就該殺。
而趙楚對於殺戮,卻又是一種古怪的陌生。
田達竹只能用陌生這個詞。
趙楚殺這個世界的人,就像自己小時候,恨漫畫冊上的一個人,故意將這個人撕爛一樣。
不帶任何煙火氣的廝殺。
這種眼神,田達竹迄今爲止,只在一個人身上見過……林東鼬!
沒錯!
這個想法冒出來的時候,田達竹差點被他自己生生嚇死。
滴答!
滴答!
滴答!
一滴又一滴的冷汗,不斷落下。
田達竹越來越確定,趙楚的眼神,和林東鼬的眼神,一模一樣,甚至是……一個人!
對!
一個人!
他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在狠狠顫慄,都在瑟瑟發抖。
誰能想到,堂堂天賜宗的少宗大人,竟然會和神威皇庭太子的駙馬爺林東鼬,會是一個人。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不相信!
田達竹不斷說服自己,是自己判斷失誤。
可說服不了。
從小到大,他田達竹從來沒有判斷失誤過。
他能確認。
林東鼬,就是趙楚!
趙楚,就是林東鼬!
咔嚓!
那枚影像玉簡,被田達竹狠狠捏碎,同樣他也捏碎了那個小弟子的心。
“師兄,說好的溫柔呢!”
小弟子欲哭無淚。
田達竹拳頭攥緊又鬆開,鬆開又攥緊,來回進行了幾十次。
他勉強將內心的震撼壓下。
“目前林東鼬還在天衍院替大帝護道,如果我能將他抓出來,一定會立下滔天功勳。”
“可如果神威皇庭敗了,我揭發少宗趙楚的身份,同樣是死罪。”
“怎麼辦!”
田達竹陷入了兩難。
一個立功的機會,幾個活命的機會。
放棄立功,等天賜宗轟破城中之中,他還有活命的機會,天賜宗不濫殺人。
可他不甘心啊!
……
“大家在堅持幾天,我有內部消息,等大帝出關之後,就是半步天擇,彈指間便可將天賜宗所有的元嬰殺光!”
在遠處,一些金丹在竊竊私語。
……
咔嚓!
田達竹手掌放在城牆上,他狠狠捏碎一塊磚石,隨後大袖一甩,便朝着天衍院走去,頭也不回。
立功的機會!
唯一的立功機會,誰都知道,趙楚對於北界域,意味着什麼。
如果因爲自己的揭發,神威皇庭活捉趙楚,他的功勞,將比天還要大。
一定要把握。
大帝成爲半步天擇,神威皇庭將拿走天賜宗一切的果實,比現在還要強盛百倍。
這是機會,他必須抓住。
……
天衍院內!
趙楚幽幽睜開了眼睛!
就在剛纔,他拿到了太倉思的血核,從這一刻起,這個命運可憐的前輩,徹底死亡。
深吸一口氣,趙楚勉強將內心的悲傷壓下。
威天海隨時會醒來。
可能是明天,可能是十個小時後,也可能八個小時間。
趙楚還面臨着更大的考驗,他必須要逃出天衍院。
“林東鼬,如果不是寡人即將突破半步天擇,根本不會發現,你居然戴着一層面具!”
“說吧,你到底是誰!”
趙楚站起身來,剛準備離去。
可接下來,他的腦海裡,竟然出現在威天海的聲音。
毛骨悚然。
這一瞬間,趙楚頭皮一炸,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在發麻。
但之後,他冷靜了下來。
現在的威天海,處於閉關的關鍵期。
這一句傳音,是他在震懾自己。
沒錯,他能看出自己的僞裝,但畢竟只是感知,他看不到自己真實的面目。
他的神念,只夠傳遞到天衍院第五層,甚至連外面的魏牙機都通知不到。
果然!
接下來威天海便沒了有聲息,他就是在震懾而已。
而趙楚也不可能去破壞威天海閉關,在天衍院的頂層,有威天海設下的一道防禦陣。
如果是元嬰來破陣,可能三天三夜,也能轟開,但他做不到。
他也沒時間去破陣。
逃!
目前只有逃,也只有另一個半步天擇,纔可以阻止威天海。
他的首要任務,是逃出去,迴歸天賜宗,找到大量天元瑰寶,徹底融合血核。
“也不知道師尊閉關的情況如何,按道理,他的道心,也該出現了!”
深吸一口氣,枯劍出現在趙楚掌心。
他雙目微閉。
從天衍院大門逃走,根本就不可能,門口有魏牙機鎮守。
趙楚只能轟開天衍院的牆壁,從而以迅雷般的速度,一舉逃出城中之城,去和天賜宗的大軍匯合。
只要他能逃出去,乾坤戒裡的傳音玉簡,就會解除封印狀態,也可以收到外界的訊息。
天衍院,本身就是一座堅不可摧的防禦大陣。
如果從外面轟破,哪怕是元嬰,也要一天一夜。
趙楚從內部轟破,大概會需要一個小時。
但他等不到。
趙楚要用20分鐘的時間,全力催動入微之劍,他要精準的找到天衍院大陣,最薄弱的地方,從而一擊破陣。
只要大陣有異常,魏牙機一定會驚醒。
他只有一招的機會。
天衍院實在太大,所以趙楚要耗費20分鐘左右時間。
……
天衍院外!
魏牙機是最後一層防禦。
在魏牙機的三條街之外,還有300個金丹死士,在隨時待命,準備與敵人同歸於盡。
這時候!
遠處有一道人影急匆匆跑來。
田達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