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還是會之料事如神,人所不及啊”唐格也不待秦檜言語,起身道:“走,咱們一同前去迎接。
秦檜嘴角抽縮,這不罵人嘛什麼叫人所不及他不由地苦笑一聲,嘴裡暗自嘀咕道:“大元帥府、大元帥府.”輕輕搖頭,表情複雜地笑了笑,匆匆牛飲一盞茶,尾隨唐格出亭來到了官道路口。
不多時,東京開封通往南京的官道上,遠遠地開來大隊車駕,可以望見隊伍的旌旗。
“恭迎大王。”
“下官恭迎大王。”待車駕到後,唐格與秦檜二人雙雙走到標有皇室親王標誌的馬車前,躬身拱手見禮,親王還需承受不了他們作揖。
車簾掀開,侍從拿下木階,趙構滿面笑容地走了下來。雙手虛擡道:“唐相公、秦相公何須多禮,二位是兩府輔政,孤王消受不起望塵之禮”
“大王一路風塵,辛苦了,下官受官家、娘娘旨意,恭迎大王回京。”唐格是兩府副相,又是輔政大臣,理所當然地迴應趙構答話。不過,人家趙構的溫文爾雅,實在令人如沐春風。
正說話間,後面車駕下來李綱、耿南仲、張啓元三人。唐格原本依附耿南仲,卻因耿南仲畏敵如虎,對待兩宮矛盾也是極力破壞,所以他與之早已是貌和心離,十分鄙夷耿南仲爲人。只是禮儀上與耿南仲客套幾句,秦檜卻與三人頗爲熱情,着實敘了一番,但那都是摸不到頭緒的廢話。
張啓元風度翩翩,舉止甚爲得體,讓唐格、秦檜二人大爲讚賞。
其實,張啓元也很憋屈,他本意是請趙構託病在外,拒絕解散大元帥府,繼續以河北事聚集兵馬,形成和朝廷的對峙狀態,甚至轉兵河東,伺機進入陝西形成割據。很可惜,傳來王秀交付兵權的消息,讓趙構心有所動,再加上李綱的及時趕到,曉以利害,最終讓他的計劃落空,趙構不願再冒天大的風險,理所應當地奉召回朝。
“孤王和伯記在外,京城有勞諸公費神周旋,才讓虜人退去,祖宗社稷得以保全,真是有勞了”趙構和顏悅色,溫言慢語、言談謙恭有禮,着實令唐格、秦檜二人很是感動,碩果僅存的康王,果然有賢德名聲啊
“大王過譽,此賴王學士率六軍將士奮死血戰,力挽狂瀾,下官慚愧。”秦檜所言倒是公允。
“話雖如此,然王文實殺將奪印,擁重兵坐視太上北狩,其罪大焉若非勤王之功,嶺南三千里亦不爲過。”李綱對秦檜推崇王秀頗爲不滿,在他的眼中,王秀殺折彥質、逐李回,觀兵陳州實屬大逆不道,出言毫不客氣。
唯有對王秀奮力勤王倒是認可,但他聽到王秀力主割讓河北河東,坐視二帝北狩,當即大罵王秀,又見秦檜對王秀大加讚譽,心下已是不滿。要不是秦檜的堅決主戰,不屈凜然的作派,令他很是欣賞,早就出言呵斥了。
“李大人此言差矣,學士力盡於此,此爲朝廷諸公共鑑”唐格見李綱對王秀過於刻薄,更兼他與李綱政見不同,倒是爲王秀說了句公道話,那種環境下算爭取到最好結局了,做人不能太刻薄。
李綱見唐格爲王秀說話,顯得有些意外,他雙目緊緊盯着唐格,嘲笑道:“豈有人臣棄君主之理”
唐格淡淡一笑,他早已經習慣李綱嫉惡如仇,秉書直言的性格,何況當年他依附耿南仲,李綱對他自無多少好感,對諷刺並沒有計較。
秦檜微微蹙眉,暗怪李綱太過分了,人還沒入京城,倒先指責勤王功臣,順帶着連兩府都暗罵了,難怪當年被趕出朝廷,這臭脾氣真像茅子裡的石頭。
“二位相公,孤王聽傳聞請官家、太后巡幸之事,不知是否”趙構的話緩解了火藥味,卻讓氣氛陷入沉悶。
早知道趙構會提,但沒想到那麼急,秦檜果斷置身事外,不是有唐格在場嘛人家是宰相。
唐格稍稍頷首,饒有意味地道:“南幸事宜是王秀首唱,娘娘似乎有意。”
趙構眉頭不易察覺地微蹙,嘴角還是掛着微微地笑容,沒有再說什麼。
“天下城關,何有京城堅固一旦南幸,京東、京西必然糜爛,軍心士氣將受重擊,王秀少年得志,行事竟然如此孟浪。”李綱不滿地說道,他絲毫不在乎面子,該說的不該說的,一股腦地都說了。
“大人慎言,而今天下之勢,南幸也不是不可。”秦檜急忙爲爲王秀說句話。
“何爲不是不可而今天下使臣罷兵歸朝,王秀卻掌控精兵,任意躍升功臣將帥。最可恨的是,竟將蔡易列位勤王功臣,倒底意欲何爲”一大批勤王的人都升了官,自然有人不滿,李綱是剛直不阿,但他也是人,不可能沒有想法,直接點出王秀用心不良。
耿南仲眼珠子一轉,插了句道:“李大人所言極是,蔡易是罪臣,竟然也授文寶閣侍制,天下間豈再有公理”
秦檜敏銳地捕捉到趙構和李綱眼中厭惡,他有些同情的看了看耿南仲,這位上皇的帝師,當年是如何權勢熏天,而今卻淪落到如此地步,竟謀求靠着討好趙構存身,卻處處不得人心,着實可憐、可嘆。
不過,趙桓的時代已經過去了,耿南仲是脫了毛的鳳凰不如雞,他也懶得理會這賊廝鳥。
“好了,莫要誤了時辰,出京多時了,孤王還要回藩邸看看,明日入宮陛見。”趙構溫聲笑道。
其實,他的藩邸哪裡還有家人,幾乎都被女真人擄掠走了。
“險些誤了這事,大王請上車。晚間,還爲大王設宴洗塵。”唐格微微一笑道。
衆人上車的上車,上馬的上馬,張啓元玩味地看了眼李綱,卻被秦檜看在眼中。
秦檜一陣搖頭,趙構暗藏機鋒,還不知的怎樣的算盤,李綱是疾言厲色,耿南仲是破罐破摔,張啓元不溫不火,這羣人進了開封城,可算有熱鬧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