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要稍事休整趕緊南下避難,哪想到金軍迅猛如雷,還沒來得及跑路,人家就到了城下,就是想跑也來不及了。步跋子在騎兵面前跑路,那是真正的找死,只能硬着頭皮做困獸之鬥,實在沒有辦法。
要不要投降?他真心的想過,但還下不了決心。李成家族的遭遇,他是看在眼裡,三族全部被朝廷斬殺,一個活人都沒有留,可見朝廷在危難時機是不吝殺手。再說,他一個敗將去投降,人家那裡的地位也高不到哪去,還不如等等看,王秀有兩將兵馬在豐沛,或許能來救援。
但是,金軍可不會給他機會,更不給朝廷反應時間。
當金軍進攻部隊進入弓弩射擊範圍,迎面而來一陣‘嗤嗤’的箭雨,不斷有士卒倒下,就算是有大牌爲掩護,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慘重代價。一些臨時征伐或投降的漢人,眼看着戰友倒下,督戰隊明晃晃地大刀架在身後,置死地而後生的蠻勁,促使他們不斷地前進。
“看,郎君親自上陣,給我衝上去。”
“還真是都監郎君。”
“郎君竟然到了城下,咱們再不上真不像話。”
金軍將士紛紛望去,眼看兀朮策馬到了城下馳騁,一身團花大紅戰袍格外醒目,也不怕城頭宋軍弓弩手冷箭,不斷激勵士卒奮勇登城。
銅頭猛安的士卒也跟隨而來,這些精銳的漢軍吏士,紛紛下馬登城,高升更是衝在前面。打仗,不能光靠那些炮灰,精銳部隊跟在後面,伺機搶奪城頭。
在兀朮的刺激下,金軍士氣大振,不顧宋軍的箭矢,奮勇登城,不斷有人登上城頭肉搏,仗打到達到這個份上,雙方都殺紅了眼,壓根用不上督戰隊彈壓了,那些炮灰基本一邊把涼快去了,沒有人顧及他們的生死。
孔彥舟見金軍勢不可擋,他本來就兵少,無法進行全面防禦,驅使百姓迎戰能增加防禦力量不假,但哪有受過訓練士卒頂用,不由地再次升起投降念頭。
他本就是盜匪出身,亂世中有實力纔有全本,在單父輸光了老本,不用金軍殺他,自己人就能把他啃光了,形勢不容他考慮太多。
“傳令,不要吝嗇弓弩,將虜人給打下去。”念頭晃動,他明白不把金軍打下去,就算投降也不一定討好。
高升奇蹟般地登上城牆,揮舞兩把大刀,砍翻十餘名宋軍吏士,面對凶神惡煞般的金軍大將,宋軍吏士驚駭地紛紛躲避,登上城牆的金軍越來越多。
孔彥舟不能再等了,他手執長槍直驅高升。二人照面,誰也沒有機會說話,手中兵器向對方致命處招呼。
高升是兀朮帳下猛將,孔彥舟又豈是對手,不過幾個照面,孔彥舟就破綻百出,被擊倒在地,半天爬不起來,附近金軍殺散衛士,將孔彥舟俘獲。
孔彥舟被俘的消息迅速傳開,宋軍鬥志更加渙散,不少城段的宋軍退下城去,金軍逐漸控制了城牆,並開始不斷向城內推進。城內畢竟還有千餘宋軍築壘巷戰,爲了減少傷亡,兀朮在得知俘獲孔彥舟後,下令停止向城內推進。
“下面可是孔鈐轄。”金軍中軍大帳內,兀朮正在吃酒,韓常也悶頭吃肉,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
孔彥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急忙道:“正是小人”
兀朮很輕蔑,能堅守兩三天的將領,應該是硬骨頭,哪想到是膿包,不鹹不淡地道:“你可知罪?”
孔彥舟有點默然,我他娘何罪之有?
韓常冷冷一笑,沉聲道:“我家郎君奉郎主之命,南下去找你家天子問罪,你竟然敢阻攔,還不知罪?”
孔彥舟臉色煞白,你追擊就追唄,幹嘛要經過我的地盤,有本事從徐州過去啊!還不是撿軟柿子捏。話雖如此,但小命重要,說不得人家就砍了他,急忙道:“小人知道冒犯大金天子,蒙都監郎君不棄,小人願效忠大金天子。”
“你一個敗軍之將,我要你幹嗎?”兀朮哪想到孔彥舟乾淨利落,一點也不作態,不由地好笑。
“大金將士是豪邁的壯士,用得着你這軟骨頭。”韓常臉色鄙夷,不願和小人爲伍。
高升快步進來,看也不看孔彥舟,朗聲道:“郎君,城內仍然不歸降。”
孔彥舟也不是傻瓜,眼珠子一轉,知道自己尚有一點價值,急忙道:“郎君,小人去安撫舊部。哦,附近駐紮兵馬,也有我舊部,郎君南下可以不受鉗制。”
兀朮正想着是不是砍了孔彥舟,聽到這廝說能招降舊部,心思活泛了許多。輕易斬殺願意歸降的將帥,勢必引起別人死戰之心,到時候人人自危,那就得不償失了。他在和時間賽跑,要趕在王秀反應前達成目地,正好藉助孔彥舟迅速解決單州,又能增添一股實力,一舉而兩得,又何樂不爲。
“來人,爲鈐轄鬆綁,上酒壓驚。”
孔彥舟在鬼門關上轉了一圈,渾身冷汗淋漓,立即表忠心道:“謝郎君成全,小人的命就是郎君的了,若有驅使萬死不辭。”
“好說,好說。”兀朮暢快地笑了,心下卻在腹誹,你要不怕死就不會投降了。
高升冷冷地看着孔彥舟,道:“郎君,事不宜遲,還是先招撫單父妥當。”
孔彥舟哪能聽不出意思,還沒坐下就跟火燒屁股樣跳起來,獻媚地道:“郎君放心,小人這就去。”
“也不需要那麼慌張,該吃的就還是要吃的,上酒吃肉。”兀朮心裡鄙夷,但心情大好。
“不忙,小人先隨猛安進城詔安,再回來吃酒。”孔彥舟急於表現,哪裡還顧得上酒肉。
“也罷,五哥就跟隨鈐轄去。”
待高升和孔彥舟離去,韓常冷笑道:“軟骨頭。”
“元吉,他要不是軟骨頭,我怎能火速南下,恐怕王秀連想也沒想到,我會出現在他背後。區區匹夫,殺之無益,讓他給我賣命豈不更好。”兀朮得意地笑了。
韓常頗不以爲然,卻不好反駁,淡淡地道:“郎君高見,但願這廝能爲郎君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