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和談仍然在繼續,隨着宋軍在各個要點上的逐漸穩定,金軍的攻勢逐漸被遏制,張通古的壓力也與日倍增,他的張狂是建立在金軍氣勢如虹上,沒有氣勢他還能怎樣?
談判要求背後的實力支持,面對日益收縮戰線的宋軍,兵力密度達到了頂峰,金軍幾次試探性進攻,無不碰的頭破血流,宋軍在大河上的小船,也能給他們很大殺傷。
就算金軍有的部隊過了河,反倒是宋軍憑藉堅固的城池,各部輪流上陣練兵,壓着這些金軍打壓,不少年青一代將帥得到歷練,實在讓人意想不到。
本來,金軍南下是大規模戰事,朝野關注的都是大戰,自從宋軍兵力收縮,鮮有數萬人規模的大戰,連萬人的作戰也不多了,幾千人的遭遇戰,甚至幾百人的前哨戰,倒是頻繁發生,打的不亦說乎。
王淵穩住了陣腳,甚至下令河面上的水軍戰船撤退,放任金軍過河,讓小輩們盡情施展才華。當然,他不可能讓金軍大規模過河,沿河的金軍兵不過河,而是在浚州、衛州一線戰鬥不少。
恰恰這些規模不大的戰鬥,讓那些營一級的將校,進入人們視野,成名的大將漸漸淡出。
岳雲以三百騎對衝金軍千餘騎,竟然把金軍打的大敗,斬首六百餘級,徹底奠定了贏官人的稱呼。
楊再興更是牛叉,他僅以十餘騎夜襲金軍營寨,殺的金軍人仰馬翻,自己一人不折歸來。
關於這員勇將,他的歷史痕跡不再是原樣,由於王秀的強勢干預,金軍並沒有南下成功,楊邦乂也沒有死義,反倒在朝廷擔任鴻臚寺卿。
他是主動投身岳飛軍中,跟隨大軍剿滅江南的匪盜,以堂堂軍功成爲將校的。
最離譜的是邱雲,他獨自出寨有公務,卻在路上遭遇數十名金軍騎兵,一個人和金軍周旋,憑藉精良的箭術,竟然射殺二十餘人,硬生生把金軍迫退,造就了戰場上的傳奇。
一人一騎一弓,竟然全身而退,軍中紛紛傳言,他是再世李廣。因爲,率軍擊敗優勢的敵人並不是太難,畢竟大家是羣體作戰,發揮團隊最大的優勢,擊潰優勢敵人很正常。
個人武力就不同了,你就是武藝再高,也不可能同時對付幾十個人,何況是精銳的女真族馬軍,這些人都是弓馬嫺熟,戰鬥力極爲強悍,你雙拳難敵四手啊!
可以說秋雲創造了一段奇蹟,單人對抗整個蒲輦的女真人,最終憑藉攜帶的箭矢,擊潰女真人,已經不能用武力來形容了,簡直是天才的妖孽。
由於金軍已經是強弩之末,張通古不僅失去了有力的軍事支持,而且在王秀不緊不慢、張弛有度的態度下,陷入空前的被動,談判桌上的優勢逐漸向大宋行朝傾斜。
其實,王秀從來就沒把女真人當盤菜,哪怕是河東戰敗也一樣,只要保住淮水防線,他就立於不敗之地,談判桌上那點破事,無非是看清楚對方的目地罷了。
張通古很鬱悶,正在驛館中發呆,轄裡卻笑咪咪進來,很隨意地道:“大人,爲何悶悶不樂?”
“王文實越發的強硬,恐怕郎君的意圖很難實現。”張通古對轄裡還是很謹慎的,對方可是兀朮的親信。
轄裡作爲使團的通事官,完全沒有通事的覺悟,根本就是不務正業,幾乎是晝伏夜出,連張通古也不知道他做些什麼。不過,張通古也明白他擔負特殊使命,也就睜隻眼閉隻眼,只要別太過分了,你愛怎樣就怎樣,不關老子鳥事。
“大人放心,王相公現在是內外交困,恐怕沒太多精力談判,大人只要壓緊牙關堅持,定然能得到豐厚的回報。”轄裡一挑眉頭道。
“你是說小報的那些破事?”張通古眉頭微蹙,就那點撲風捉影的破事,他還真沒當回事,都是古往今來的還是手段罷了。
“正是,難道還不夠人頭疼,我看這些天南朝朝野看是風平浪靜,實際上是暗流涌動,卻不知王相公能不能躲過去。”轄裡有幾分感慨地道,他是知道部分內情的,但是私藏大長公主和太上妃嬪,就夠王秀喝一壺了。
“王文實自己找死,怨不得別人,我看他一直強勢,定然是有的放矢。”張通古顯得很隨意,無論真的家的,這些齷齪伎倆,有時候還真管用,要不小心可真要吃大虧。
王秀讓他裡子外子都沒了,看着王秀倒黴,他還是比較舒坦的。
“南朝趙官家辦的很隱秘啊!”
“事關皇家臉面,怎能不暗中處置,我看咱們需要拖一拖。”張通古指尖敲打桌面,似乎是若有所思。
“那就看大人的了。”轄裡臉色有點沉悶。
“嗯,猛安要不要加把火,給王文實加把火,讓他做出邊事退讓決斷。”張通古到底是老謀深算,他想利用轄裡增加王秀的壓力,自己也好要個好價錢。
王秀面對內憂外患,肯定要對外妥協,集中精力處理好家裡事,那時可能會做重大的讓步。
轄裡稍加沉吟,很乾脆地道:“在下任務是擴大通事司在江寧據點,一旦介入南朝事務,恐怕不妥。”
張通古眼皮子一跳,轄裡並沒有說不行,看來必有所持,如果這廝能再攪動這潭渾水,他能從談判桌上得到更多東西,不能不壓低自己身份。
他眨了眨眼,促狹地笑道:“我看趙家公主是王文實女兒,是有點太玄乎,簡直是不可能的,但他和南朝太后,恐怕是真的啊!”
轄裡嘴角一抽,心道王相公何止和太后,恐怕連大長公主也在他的手上,真是膽大妄爲又讓人豔羨啊!轉念一想,怎麼蔡鞗回到江寧,連動靜也沒有,郎君的謀劃完全落空。
“大人放心,在下知道該怎麼辦。”他想到了個棋子,或許能攪動這潭水。
“那就好,我就拭目以待了。”張通古手扶鬍鬚,舒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