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趙諶非常高興,越來越多的證據不利王秀,扳倒權臣的時機逐漸成熟,他要徹底掌握軍國大權。
更令他氣憤的是,福國大長公主趙多福來到宮中,姑侄說了些家常話,自然談到蔡鞗和趙福金。
趙多福卻流淚說趙福金命薄,卻沒聽說在被擄北方,不知流落何方,蔡鞗不聞不問的,着實太可恨了。現在,這位蔡駙馬卻納了侍妾,似乎把趙福金忘在九霄雲外。
趙諶對當年的茂德帝姬並無印象,但對趙多福卻非常尊敬。畢竟,皇家嫡親長輩,也就是趙構和趙多福還有大長郡主三人,他對待幾位常備甚爲優厚,時常給予恩賜,接待上也給予非常的禮遇。
趙多福的憂愁讓他非常氣憤,立即宣召蔡鞗進宮陛見,他要好好問問蔡鞗,爲何對姑母如此薄情。
當一臉灰敗的蔡鞗來到,趙諶是毫不留情數落一番,讓他極爲地難看,連身子也不斷地顫抖,甚至到了爆發的邊緣。
趙多福卻冷冷地看着,閃爍的目光不時劃過一抹得意,她還在勸解趙諶維護蔡鞗,要給駙馬稍存體面。結果,卻讓趙諶更加憤怒,大長公主都不知所向,你這個駙馬整天醉生夢死,還要哪門子體面。
蔡鞗心中是那個委屈啊!自己忍辱負重那麼多年,莫名其妙回到朝廷,還知道了許多不該知道的內幕。
自從見到王秀如日中天,又看到蔡家本族的休養生息,也就熄了那份心思,本想安安靜靜了此殘生,哪想到官家說翻臉就翻臉,讓他顏面掃地,怎麼說自己也是天子的姑父,有侍奉兩位太上的苦勞,卻連最後的尊嚴也保不住。
想到趙桓對待蔡家的殘酷,兩位兄長被殺,老父活活餓死,他心中悲苦到了極點,再也忍受不住,直接嚎啕大哭,勢若瘋狂地道:“天子有不殺士大夫誓言,我家兩位哥哥都死在太上刀下,老父也活活凍餓仙去,臣歷經艱苦侍奉二位太上十年,哪想到竟然遭此羞辱。”
“帝姬根本就沒有被擄,談何在北方受苦,我一個區區被俘受辱之人,有什麼資格去打聽?她在開封就被人劫走了,官家卻要拿我是問。”
瘋狂起來的人,嘴上根本沒有把門的,一股腦地說出來。
趙諶被嚇了一跳,他絕沒想到蔡鞗會發飆,更沒想到還有此等隱情,瞪大眼不知如何說是好。
蔡鞗是咆哮不假,但今個是家事,人家十年屈辱有功在身,爲了這點破事處罰,那也太過分了,何況趙桓先做的不地道,他卻十分的爲難了。
正是趙桓開了殺士大夫先河,儘管是秘密刺殺,還是讓朝野義憤填膺的人,但對士人來說都是震撼的。
自開國以來,非謀逆大罪就算大奸大惡,哪怕是喪權辱國的殘敗,也就是荊棘三千里,更讓士人爲之不爽。
可以說趙桓開了個先例,極爲不好的先例,被朝野士人所詬病,士人們口口聲聲喊收復失地,迎回太上,前面的居多,迎回太上的感情是複雜的。
一個殺害士人的太上,能被士人所接受?接回來幹嘛!是延續曾經有過的先例?任誰想脖子上橫把刀?
趙多福卻神色異常,平靜地道:“官家,還是送駙馬回去,不要再提這事了。”
趙諶緊蹙眉頭,也怕蔡鞗失去理智,自己好生爲難,只好揮了揮袖子,有幾分不耐煩地道:“好了,扶駙馬回府。”
幾名內侍趕緊進來,把正在宣泄的蔡鞗拖下去。
“姑姑,難道駙馬說的是真的?”趙諶愣了一會,纔想起蔡鞗的話,他的臉色變的很難看。
趙柔嘉眨眨眼,臉色有幾分爲難,低聲道:“能在開封劫走四姐,看來不是一般人啊!”
趙諶若有所思,他就是再無能,也能明白其中的道理,稍加沉吟,決然道:“來人,快宣張啓元覲見。”
趙柔嘉似笑非笑地看着趙諶,嘴角掛着意味深長地笑,卻哪裡看到一旁的宮人,正低下頭不知作甚。
張啓元正在樞密院當值,立即起身陛見,趙柔嘉也藉故離開,君臣二人低估良久。
最後,張啓元說了句:“陛下,大王至關重要,有大王的支持,陛下能多出三分勝算,駙馬也是一步好棋,無論真假,只需一句話,大事可定。”
“娘娘那問張泉了。”趙諶搖了搖頭道。
“陛下堅持幾天。”張啓元咬牙切齒地道,又是把好刀,錯過豈不太可惜。
“你說,虜人送還了駙馬,又把韋賢妃送還,其中有什麼企圖?”趙諶是舉一反三,反倒是不太拿捏準了。
“定然是王文實拉攏大王,賢妃娘娘快要抵達行在,還望陛下速斷。”張啓元打了個哆嗦,渾身不自在。
趙諶咂咂嘴,目光閃縮,並沒有說話。
是夜,一身清爽的王秀在豐樂樓小院,靜靜地站着,文細君卻陪伴在他身邊。
“官人,怎麼想起請虜人?”文細君有幾分不滿,比較幽怨地瞥了眼王秀,她可是對女真人恨之入骨,三姐的那份仇恨,讓她刻骨銘心。
王秀微微一笑,低聲道:“自然是有道理的,好了,你去忙吧!這會正是上客的時候。”
“也好,眼不見心不煩,官人有事叫我。”文細君翻個白眼,也就去忙自己的事了,既然是王秀的事情,她還能說什麼。
王秀無奈地搖了搖頭,文細君不待見女真人,他也不能說什麼,但他必須要接待某些人,國事籌劃和某些謀劃,不能對外人道。
不多時,卻見撻懶在小廝的引導下過來,他馬上換上輕鬆的表情,笑臉迎了上去,拱手笑道:“在下有失遠迎,國公見諒。”
撻懶見王秀迎上來,他也明白王秀身份極高,班位在親王上,他不過是被封爲渤海國開國公,掛了個渤海軍節度使虛銜,雖說也算是貴人,卻豈能當得王秀客氣,急忙見禮道:“豈敢讓相公遠迎。”
“國公請。”王秀笑咪咪地,掛着狼外婆似地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