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小鹿睜着無辜的大眼睛,正在一邊吃着草,一邊四處尋找自己媽媽,像是走散了。
也難怪,這樣沉悶的天氣,只怕動物們都躲起來了。只有走失的小動物會在這個時候還呆萌萌的呆在一羣餓狼的視線中,對周圍的危險渾然不知。
“想好怎麼把元煜引過去了嗎?”葉挽不用褚洄說,便率先一個吊在了褚洄的脖子上。一會兒跑起來肯定要飛來飛去,她的輕功太蹩腳,難免會給褚洄拖後腿。
褚洄看了她一眼,隨手抓起了一把細碎的小石子,緊接着帶着葉挽一起隱匿到了一棵大樹的背後。
元煜是懂功夫的人,太明顯的一定會被他發現,到時候就得不償失了。
“嗖”,一粒粗砂大小的小石子打在小鹿背後的草叢裡,小鹿一驚,猛地跳起來朝着褚洄他們來時的方向衝了出去。
元煜憤恨的一捶身下草地,跟着那受驚的小鹿跑了出去。都怪他剛纔磨手磨腳顧忌這個顧忌那個的不敢動手,失去的最佳的機會!
剩下幾個公子哥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是追上去好還是不追上去好。
“走吧,跟去看看!反正第一名的位置也跟咱們沒關係了,看看元二公子是怎麼打獵的。”
“好嘞,走!”
幾人幾句話就達成了共識,浩浩蕩蕩的跟在飛速向前的元煜屁股後面衝了出去。
褚洄不緊不慢地帶着葉挽墜在後面,小鹿每次想要換方向的時候就被他一粒粗砂給逼的不得不往他們原定的方向跑。
“我們這是不是叫趕鹿上架?”葉挽苦笑不得的問。利用一隻小鹿,等會兒一定要好好的放跑它,以表達感激之情。
褚洄腳一滑,差點從樹上摔下去。他冷冷的瞪了葉挽一眼,表示不太喜歡她的冷笑話。
眼看着就要到司馬晴和蕭逢的“偷情寶地”,褚洄扔下最後一粒粗砂,突然就在附近的一棵樹上停了下來。
“怎麼不去看看?”葉挽問道。她作爲此次“逼良爲娼”計劃的主使者,不好好的看一眼她的計劃成果總覺得有些不安心。
褚洄默然,難道他要說他怕葉挽過去看到蕭逢的屁股麼?那麼辣眼睛的畫面,還是留給元煜他們去看吧。
元煜只覺得今天十分的邪門,這樣詭譎的天氣,打不到獵也就算了。唯一看到一隻落單的小動物,還像是針刺屁股一樣狡猾難纏,他幾次三番舉起了弓都被它蹦蹦跳跳的動作擾的沒法瞄準。好不容易跑到了一片僻靜的小林子,似乎還沒有人來過,元煜心中微喜,說不定能在這裡看到小動物的痕跡,卻聽到了一些不怎麼和諧的人聲。
他連那隻小鹿都顧不得了,倏地就放緩了腳步。
後面齊齊奔來想要看熱鬧的公子哥頓時也停了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聽到了不遠處大樹背後傳來的動靜。這聲音,就算元煜聽不出來是什麼,他們中難道還缺流連煙花巷地的風流才子,他們難道聽不出是什麼聲音麼?
竟然有人會在秋獵的時候在若草山裡打野戰?
縈繞在他們心頭的也不知道是興奮還是好奇,但又不敢越過了元煜去,紛紛伸長了脖子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什麼人?!”原先還沉浸在性事中的蕭逢一驚,眼看着一隻驚慌失措的小鹿朝自己奔了過來,不由鬆了口氣。但是轉念一想,這裡即便是有鹿,也不應當是這般驚慌的鹿!難道有狩獵的人過來了!
他猛地想要起身,動作幅度太大讓司馬晴發出了一聲嬌軟的驚呼:“蕭郎?”
元煜被這聲音一震,臉上的表情越發的難看起來。這聲音,聽着怎麼那麼像司馬晴那個賤人?蕭郎……蕭郎是誰,今日營地裡還有哪個人是姓蕭的?!
許是爲了討好元煜,身後一個公子突然壯起膽子喊了一聲:“放肆,是誰在這裡,敢在我們烈王府二公子面前行這等淫穢之事?!”
一個“烈王府二公子”彷彿就是劈在蕭逢和司馬晴頭上的一道驚雷,還在樹後面的蕭逢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匆匆忙忙的站起身想要往後面逃跑。他雖是齊王世子,可是論起身份來,他與元煜是平級,現在在光天化日的情況下搞了人家的妻子難道還指望元煜和和氣氣的跟他講道理?
元煜的妻子?他看着身下指印斑駁的司馬晴,渾身上下彷彿被澆了一盆冷水一樣,腦子一個激靈瞬間就清醒了。他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腦子一熱就和司馬晴在這裡行苟且之事了?
蕭逢忙手忙腳的收拾着自己的衣服,一邊收拾一邊後退,希望元煜這個暴脾氣不要一下子就衝上來用武力說話,能給他解釋的時間。元煜再怎麼說也是打過仗的武將,跟他這種只練過幾招強身健體的不一樣。
司馬晴整個人如墜冰窖,看着蕭逢的動作呆愣了一瞬,竟然“哇哇”的嚎啕大哭了起來。“蕭逢,你、你怎麼能這樣?”一邊哭她還一邊伸出手去拉扯蕭逢的衣物,不讓他這麼快將衣服穿戴整齊。
看着眼前的鬧劇,元煜的臉色黑的彷彿能滴出墨來。他身側的拳頭牢牢的握緊,指甲深深的摳進了手心。
“這兩人是誰啊?怎麼看着這麼眼熟?”身後,有個多嘴的公子說了一句。
“那位、好像是……好像是煜嫂啊……”有人接到。
他們本來聽說元煜娶了一個普通三品大員家的千金還圍在一起好生嘲諷了一番,都說不知道這司馬家的小姐是什麼樣的花容月貌,會讓元家二公子這麼不顧一切的娶了她做正妻。在他們看來,或許配他們這樣的身份是足夠做正妻了,可是元煜是誰?他可是堂堂烈王府的二公子,是未來烈王府的接班人。
讓這樣身份的元煜娶一個三品大員家的千金,還是從大燕來的女子,實在是委屈元煜了。
眼下……這位司馬小姐竟然還在秋獵這樣重要的場合中,和人偷情?!
“那那個男的是誰啊,蕭郎?不會是元三公子的那位朋友吧……”
“難怪剛剛射完箭了他就不見人影了呢,原來是躲到這兒來了。”
元三公子的朋友和元二少夫人偷情給元二公子戴了綠帽子……嗯,真是一件信息量極大的事情啊。
話音剛落,他們就靜若寒蟬的閉上了嘴,因爲感覺到了元煜身上傳來越發冷然的氣息。膽敢當着人家的面討論人家的妻子偷情的事情,他們也真是活膩歪了。
蕭逢再想裝死聽到人家點自己名的時候也不得不硬着頭皮站了起來,元煜冷然的臉映入眼簾,他慌忙地說:“二公子,請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這樣的!”
“哦?”元煜不鹹不淡的掀了掀嘴皮子,但是身側微微顫抖的手錶明瞭他的心情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這般淡定無所謂。“你有什麼好解釋的?難道還要告訴我,你是被人下了藥不成?”
這裡荒山野嶺的空無人煙,連動物都沒有一隻。要說被人下了藥那也得有人相信啊!蕭逢不由暗恨起自己情急來,若不是司馬晴讓人給他帶話說今日會參加秋獵,讓他“好好準備”一番,他又怎麼會這麼傻乎乎的撞到刀尖上來?
原以爲這個地方僻靜,又在此次圍獵的範圍之外,不會有人來這邊。沒有想到的是,元煜還是被一隻該死的小鹿給引過來了。
蕭逢咬緊牙關,道:“二公子明鑑,本世子再怎麼說也是大燕的齊王世子,家中有妻有妾,並不是那等沒見過世面的人。怎麼會硬生生的碰朋友之妻,做出這等卑鄙下流的事情來呢?”他着重咬住了“齊王世子”幾個字,暗暗警告元煜,他再怎麼樣也是大燕的親王之子,要是元煜敢動他,齊王必定是不會饒過他的。
“呵,那你現在要告訴我,我眼前看的這一切都是幻覺?”元煜眼睛一斜,看到樹後的司馬晴正在西西索索的穿衣服,不由怒道,“賤人,還不趕快給我滾出來!”
司馬晴一抖,手中穿了一半的衣服頓時掉落到地上,露出了一片大好的春光來。
她抽泣着將衣服披在身上,披頭散髮地從樹後走出來,在接觸到元煜死一般的冷寂眼神之後猛然想到了那日,元煜形同惡鬼一般毆打自己的事情來。她一抖,頓時跪到了地上,一隻手抱住了蕭逢的腳:“蕭郎,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你不是要帶我到大燕去嗎,求求你帶我走吧!”
元煜眼睛一眯,深吸了一口氣。想當日第一次見到司馬晴的時候,她也是這般,哭哭啼啼的跪在自己的面前,請求自己救救她,不要讓元炯對她下手。
基於對女人的同情,還有故意想和元炯作對的思想,他出手相救了。
可是沒想到的是,最後救的卻是一個不甘寂寞淫亂闈禍的賤人。
不遠處,葉挽已經沒有了看下去的心情。事情發生到這裡,她的目的已經完完全全達到了,接下來發生什麼已經不關她的事。
褚洄摟着她的腰將她提起,兩人頓時閃身離開了這裡,落到一片空地之上。
葉挽問道:“司馬晴會死嗎?”
“應該會。”褚洄點點頭。元煜這樣的人,不會忍受身邊有一個會給自己戴綠帽的女人。
葉挽聞言,伸了個懶腰,大喇喇地從背後抽出一隻羽箭來。她笑眯眯的說:“那餘晉的仇我也算是幫他報了一半啦。”她想了想又說,“司馬晴和蕭逢的事情交給元煜去鬧騰,眼下已經沒有了跟我們比賽的人,要不我們倆繼續,給這秋獵拉下一個完美的句點?”
“句點是什麼?”褚洄雖能接受有時候從葉挽嘴裡冒出來的稀奇古怪的詞,但還是會聽不懂。
看他迷迷瞪瞪的可愛樣子,葉挽頓時覺得心情大好,最後的那麼一點陰霾也掃了開去。她哈哈笑了兩聲,將羽箭搭到小木弓上,平白無故的朝天放了一箭。“就是,這件事情可以圓滿落幕了。”她將手搭在眼睛上,裝作猴子的模樣四處看了看,“來吧,不管怎麼樣我們也要把那柄金弓奪到手纔是,否則不是白來了麼。分頭行動,看誰獵到的小獸多,你如果贏了,我就答應你……”她鎮靜的臉上微紅。
“你說的。”褚洄懶懶的掀起眼皮子,同樣從背後取出一支羽箭來。
這次秋獵是有時間限制的,就讓他們看看到底最後花落誰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