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金錢這個東西,是萬惡之源,是禍根之首,一點都不爲過。
在這個世界上,無論是古代,還是二十一世紀,錢都是最有誘惑力的,也是一些事情發生最直接原因。
這一點,呂稚早就料到了,也早有防備,爲那些貪婪之人準備好了,可是,事情發展,卻並沒有按照她的思路走下去。
就在劉季夫妻商量好,要過風一樣的日子的時候,劉家和呂家,表面上悄無聲息,背地裡,兩家人卻忙活開了。
劉季浪跡天涯,總不能連累親人吧。聚衆謀反,可是誅滅九族的,他們這些直系親屬,一個都跑不了,好在劉家和呂家人口不是很多,想搬家,搬到不被發現的地方,也不是什麼難事,有錢好辦事嗎,呂家的家底,足夠他們花幾輩子的。
不過,呂公這個老爺子,卻一點都不知情,呂澤最瞭解父親,有些不大精細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不願意讓老人家擔驚受怕的,畢竟也是六十多歲的人了。
準備行囊,準備告別居住多年的沛縣,這樣的日子,有些忙碌,有些感傷。
可是,這樣的忙碌和感傷,都是一種奢侈,因爲不速之客,呂家的老相識——李師爺,已經找上門來了。
天空的一抹雲彩,在清晨太陽的照耀下,絢爛多姿,人們一天的勞作剛剛開始,縣衙裡的公人們,也沒有閒着。
劉季家的大門外,一行人,穿着衙役的公服,凶神惡煞一般的站在了門口,緊接着,就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確切的說,是在砸門,使勁的砸門。
“出來!出來!都出來!”幾個如狼似虎的衙役,使勁拍打着劉家的院門,嘴裡還大聲吆喝着。
呂雉囑咐丫頭春香帶好幾個孩子,走了出來,問道:“敢問諸位,青天白日,攪擾民宅,有何貴幹?”
“劉季聚衆造反,特奉張縣令之命,前來捉拿劉季家人。”衙役看有人出來詢問,回答說。
“拙夫奉命,押送沛縣百姓前往驪山服役,怎麼會造反呢?想必是諸位弄錯了吧?”呂雉哪裡肯承認劉季反秦呢,這可是謀逆大罪,不僅要殺頭,還要被株連九族的。
“那你就是劉夫人了?我們奉命抓人,管不了那麼多,有話跟張大人去說。”說着,幾個人不容分說,拉起呂雉,繩捆索綁,推推搡搡,徑直帶走了。
背後幾個孩子,大聲的哭叫着,春香使勁拉住他們,呂雉含着淚,無可奈何地去了,心裡也知道,劉季在芒碭山聚衆的事情,原本就是張縣令和李師爺的傑作,情知自己也難以逃脫,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呂稚剛被帶走,李師爺帶着自己的幾個心腹,卻沒有離開,這個老傢伙,之所以留下來,當然是爲了錢,是炒家來的。
而呂稚的這場牢獄之災,最重要的原因,也是由於錢財引起來的,呂稚不被抓,豈容他們在自己家胡鬧,對於這個女人,李師爺還是有些顧忌的,一個月前,就是她的突然出現,在抓劉季這個妖人的時候,出現了差錯。
這次,他可不想出什麼意外了。把這個牙尖嘴利的女人,扔進縣裡的大牢裡,纔是最保險的地方,到了那裡,就是有天大的本事,量你也施展不出來。
就這樣,他們第一路人馬帶走了劉家主人,第二路人就忙活開了。
李師爺滿臉興奮,把春香和幾個孩子趕到下人居住的地方,鎖了起來,查抄劉家,就全面開始了。
劉季夫妻的住宅,是一套獨門獨院的院落,並不是很大,除了一座花園,就是幾間屋子了,他家的人口,本來也不多。
呂稚出嫁的時候,那幾個大箱子,他可是看了個清清楚楚,那時候,這樣一個士紳大小姐的嫁妝,就讓他的小眼睛灼灼放光了,現在,機會終於來了,而且,他等這個機會等得太久了,終於還是等到了。
可是,整個院落搜索下來,除了家常用的器具,幾個人竟然一無所獲,讓李師爺大惑不解,那幾個大箱子,難道長翅膀飛了?
上天?不可能,還是遁地了?
“對了,遁地!”李師爺眼睛一亮,頓時有了主意。
他找來一根木棍,來到正房,在牆壁上敲打着,希望找到暗格之類的隱秘之所,“砰砰砰”敲敲打打的聲音響起,李師爺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依然是一無所獲,看起來,那些東西,藏得還真夠嚴實的。
這個貪心之人,並沒沒有停下來,牆壁上沒有,慢慢轉移到了地板上。
劉季的大理石的地面上,乾淨整潔,李師爺手裡的木棍,敲敲打打,又是一路試探,終於來到劉季夫妻的臥室裡。
“嘭!嘭!嘭!”木棒打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了另外一種的聲音,這樣的聲音,跟打在普通地面上是不一樣的,如果猜的不錯的話,這裡的地面,應該是空的,裡面一定有地道之類的。
李師爺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重新拿起木棒,仔仔細細在地面上敲打着,發出這種聲音的地面,方圓十幾尺,佔了大半個屋子,李師爺暗自得意,以爲埋在地下,就可以藏得住嗎?
於是,幾個衙役找來幾件農具,敲開了地板。
這是一個十幾尺見方的大坑,幾隻大箱子,端端正正的擺在裡面,李師爺得意的笑了,任憑你上天入地,也逃不過我的手掌心,就這樣,他也等不及手下人動手,自己跳到大箱子前,撿起一把鐵釺,掄圓了,照準上面的大鎖,一用力——
“咔嚓——”一聲,大鎖打開了,接着揭開蓋子。
“啊!”李師爺禁不住大叫一聲,眼睛即刻被定住了一般!
金光閃閃,晃得人睜不開眼睛,這些,都是什麼寶貝啊,李師爺那雙只看得到錢財的小眼睛,灼灼放光,要說他的那雙眼睛,也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寶貝。
滿滿的一個大箱子,足可以放進去一個大活人,裡面全部都是寶貝,堆積如山的寶貝!圓的是寶珠,扁的是玉器,更多的,是他這一輩子都沒有見過的。
幾個衙役紛紛上前,打開另外幾個箱子,裡面也都是滿滿一大箱子寶物,珠光寶氣,讓人直流口水。
其中一個大箱子裡,卻堆滿了綾羅綢緞,一個衙役隨手扯起一塊來,只見白色的綢緞上,隱隱有花鳥圖案,抓在手中,爽滑細膩,竟然從手指裡滑落了,掉在地上。
一不留神,一腳就踩在了上面,撿起來,卻發現,沾在上面的泥土,竟然全部掉了下來,連抖都不用抖,就掉了下來!與其說是掉了下來,還不如說是,根本就沾不上泥土,不沾土的絲綢?神奇,太神奇了,真是好寶貝……
他們在這裡大開眼界,滿足着貪婪的眼睛,在旁邊,一雙眼睛正盯着他們呢。
那就是劉家的鄰居沈食其,李師爺帶人來到劉家,他就發現了。
於是,他悄悄潛進劉家,憑他的本事,李師爺幾個人根本不可能發現,這裡發生的一切,也都在他的眼睛裡。
看到李師爺取走幾個大箱子,足足三輛車,才勉強裝得下,一行人興沖沖的離開了,這些寶物,李師爺貪污了大部分,只拿出一小部分,交到縣衙,還另外拿出一部分,堵住了幾個衙役的嘴,可以說是皆大歡喜。
沈食其看着這一切,無奈的搖搖頭,卻又點點頭。
搖頭,是感嘆李師爺這個傢伙,也太貪財了,錢財雖然是身外之物,卻有太大的吸引力,而且他們也太不知足了,包括幾年前,早就撈足了,七八年過去了,居然還是這樣,看來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點頭,是因爲他的確是服了一個女流之輩,這一切,都是劉夫人呂稚的安排。
錢財也是打出的第一招,爲劉家和呂家的離開,弄的第一個煙霧彈,,還要故意藏在地下,防止他們這些小人繼續查找。
而且這個煙霧彈,不僅僅有這些,還有呂家準備的,呂稚的嫁妝來自呂家,這是衆所周知的,張縣令和李師爺怎麼會放過呢。
這樣的安排,就像是要擺脫一隻惡犬,扔下一個大大的肉包子,在惡狗貪吃的時候,也爲自己爭取到了離開的時間。
這就是呂稚的想法,希望這些身外之物,可以阻擋一些風風雨雨,畢竟,這些物件,足夠他們幾輩子花了,如果他們肯罷手,哪怕僅僅是在劉呂兩家兩走之前罷手,就算是沒有白白餵了狗。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呂稚佈置了煙霧彈,佈置了誘餌,這些應付張縣令和李師爺,也算是最有效的,但是,還有她意想不到的事情,那就是自己的家人,那個憨厚有餘,而精明不足的呂公。
如果說這些身外之物並不是真正的寶貝的話,她藏在閨房中的那把寶刀,卻是實實在在的真寶,絕無僅有的真寶。
這件真寶,就是呂公這個老爺子,在無意之中發現的。
呂雉進了監牢,大家倒是不怎麼太着急,畢竟曹參是沛縣的監獄長史,也在任許多年了,手下的人也大多是他的心腹,只等着準備好一切,來一個悄悄失蹤。
而呂公,可沉不住氣了,而且對於逃亡計劃,也是一無所知,這個老爺子,也是被這個牢獄之苦嚇怕了,女兒進了監牢,他急得團團轉,儘管和張縣令不合,卻再一次來找他,這一次,不是爲了兒子,而是爲了女兒呂稚。
“縣令大人,別來無恙,老夫先拜過了。”呂公一躬到地,客氣寒暄着,順手拿出豐厚的禮單,捏在手上,還故意在這惡人面前晃了幾晃。
“呂公想必是爲愛女被抓一事而來,劉季真是膽大妄爲,不但放跑了去驪山服役的百姓,連累本官,居然還要扯旗造反,這都是滅門之罪,想必呂公都知情吧。”張縣令看着禮單,笑了,也不兜圈子,開門見山地說。
“小婿劉季奉命辦差,此時正在路途之中,造反一說從何而來?”呂公到了這個地步,也不得不裝起了糊塗,情知不妙,女兒被抓也是凶多吉少,只希望錢財可以通神。
“沛縣百姓都傳遍了,有的還要準備投靠劉季,呂公怎麼會不知情?本官自然有真憑實據,怎麼會胡亂抓人?”縣令知道呂公來爲女兒求情,乾脆就把話說絕,堵上了他的嘴。
“小女在家操持家務,哪裡知道什麼,還望縣令大人看在呂公薄面,網開一面。”呂公明明知道這個情討不來,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是廢話,只有那張禮單,纔是唯一有用的,於是,雙手奉上。
“如此重罪,本縣哪裡敢徇私舞弊,做不得主啊,望呂公體諒。”縣令依然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可是他嘴裡這麼說着,手上卻也沒有閒着,看到呂公送上的禮單,瞄了一眼,真夠豐富的,一把就奪了過來,偷偷掖進袖子裡。
呂公看這惡人卻收下了禮單,真是厚顏無恥之極,也不好說什麼,只希望能夠起一點點作用,讓女兒少受點委屈,也算是沒有打水漂。
呂公是個厚道的人,對這種惡人看得還是不夠透徹,他可不是當年的曹參,不給辦的事情,就不會收禮的,這張縣令,禮物照收,壞心眼照使。
張縣令看着呂公離開的背影,不僅坦然接受了豐厚的禮物,想起幾年前爲兒子求婚,呂公拒婚,加上呂雉下嫁劉季,更是恨得咬牙切齒。
這一次,要新賬老賬一起算,都要算在了呂雉這麼一個弱女子身上。
老頭子滿懷心事的回到家,心裡就像打翻了五味瓶,自從來到沛縣,呂家就接二連三的出事,從單父的家被火燒,到呂澤飽受牢獄之災,如今女婿落腳在芒碭山上,女兒又鋃鐺入獄,真是一系列的禍事。
可是,稚兒一個小小的弱女子,從小嬌生慣養,哪裡受過一點委屈,如今卻下了大牢,呂澤是個練家子,有隻不過是打架,都丟了半條命,女兒這一次,卻是被灌上謀反大罪,這一去,凶多吉少,不知是死是活。
想到這裡,老爺子禁不住感嘆幾聲,不知不覺之中,就來到女兒的閨房裡,屋裡空無一人,女兒昔日的音容笑貌,頓時出現在他的眼前,此時此景,老爺子竟然不能自持,禁不住老淚縱橫。
坐在女兒曾經坐過的椅子上,上面還留着女孩家的體香,老爺子擦擦眼淚,正準備離開,猛然一回頭……
就是這一回頭,不僅改變了他女兒呂稚的命運,改變了整個呂家的命運,改變了沛縣的命運,完全可以說改變了整個世界的命運……
老爺子這一回頭,卻發現,女的牀上,放着一個錦緞的布包,長長地,佔據了小半個牀,老爺子好奇的走過去,打開來……
“啊!”老爺子的眼睛都直了,禁不住驚叫出來!
一把寶刃,發出不太耀眼的金屬光澤,這光澤是那麼細膩溫潤,閃着寒光,手指還沒有碰到刀刃,一股寒氣逼來,似乎要把手指吞下去一般……
怎麼會有如此鋒利的寶刃?
別看他不是練武的人,卻也是見多識廣,認識這不是一般的寶刃,更何況,李宇在呂家多年,耳薰目染,老爺子還是懂一些的。
於是,老爺子拿着這把寶刃,來找李宇,這個兵器上的最高權威……
與此同時,芒碭山上,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