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臉色微微發白。
轉頭看了看還在昏迷的司徒蘭，這個平日裡脾氣火爆的女軍神在之前的戰鬥中透支了一切，而且被那些模仿自己的虛擬產物打敗，讓她的精神也受到了打擊，此時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
不過林凡也知道。
別說司徒蘭沒醒。
就算司徒蘭醒過來，面對這些以她爲原型的虛擬產物，也根本沒有任何勝算。
而那些蓋倫等信徒也明白了眼前是什麼情況，之前他們還納悶呢，那些虛擬士兵這麼弱，怎麼能逼的主神直接開啓神域。
現在看來。
之前他們自以爲的戰鬥，不過是眼前這個神明的一場遊戲。
或者是一場教學？
一時間。
這些信徒盡皆紅了眼，莫大的屈辱出現在心中。
他們以性命爲代價的戰鬥，在這個神明眼中，只是一場教學？
神明，就如此高貴麼？
高貴到可以戲耍他們，甚至……戲耍偉大的主神？
“不可饒恕！”一個蓋倫猛然怒吼，朝着那槍炮林立、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的虛擬軍隊怒目圓睜：“兄弟們，他們要試圖殺死偉大的赫淮斯托斯！殺死我們偉大的主神！”
“保家衛國的時刻到了！”
“德瑪西亞軍團，全員準備衝鋒！”
德瑪西亞皇子也滿臉怒容，那是暴怒的皇威，一杆破碎的軍旗在他身後飛舞，彷彿這杆軍旗不倒，他就永遠不會倒下。
“沒有靈魂的宵小，也敢戲耍主神。”
“德瑪西亞的臣民，吾，嘉文四世，以皇子之名下令！”
“讓他們知道，德瑪西亞的力量！讓他們知道赫淮斯托斯的怒火！”
一衆信徒面對那些散發着十四階氣息、如寒冰一般冷漠無聲的虛擬軍隊，發出滾燙的怒吼，那是燃燒的怒火。
一時間。
他們就要衝上去，與這些十四階的虛擬軍團做一場亡命廝殺。
然而。
“好了，都停下吧。”林凡笑了笑：“你們連神明都不是，怎麼可能對付掉這個科技之神？”
“回去吧，在最後的時間，和家人團聚一下。我知道，你們盡力了。”
“謝謝你們。”
林凡說完，在那些信徒不甘的怒吼中，直接收回信徒，關閉神域，讓他們在神域中，與家人度過最後的時間。
這也是林凡唯一能做的了。
最後的幾分鐘，變成在神域中與家人待在一起的幾天時光，是林凡對他們最後的恩賜。
但林凡不知道的是，他說的這些話，即將爲這些忠心耿耿的信徒開啓一扇嶄新的大門。
“無用的情緒。”科技之神撇了撇嘴，不置可否道：“不過你很冷靜，看來你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
“我會把你撕碎。”
“我知道，是因爲魅皇嘛。”林凡砸吧砸吧嘴，“看來未來被改變了啊……”
講真，原本林凡以爲自己怎麼都會活到和魅皇結婚的……實在是沒想到，自己未來的老婆竟然這麼狠，找來一個如此詭異的科技之神。
但令林凡意外的是。
“倒不是因爲魅皇。”科技之神目光凝重的看着林凡：“而是因爲你的存在，對我出現了威脅。”
“我無法學習你。”
“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意味着……”科技之神沒有等待林凡的回答，而是自問自答道：“你和我，是同一種存在。甚至，從你能衝擊到我的底層邏輯的角度來看，你很可能是超越了我的生命形式。”
“我原本以爲，以數據形式的生命存在，是時代最終的選擇，也是神明進化的最終形式。”
“但沒想到，時代的選擇，很可能不止一個。而且有可能，你的選擇佔比超過了我。”
“從進化的角度來說，只有殺了你，我才能避免被時代淘汰。”
“說起來，我們倒還真像是一對天敵，嘖嘖……一個是沒有感情、擁有恐怖算力、能夠計算一切的代碼，而另一個，則是被感情支配，卻又超脫了計算的怪物。”
“從數據層面分析，我應該最先殺掉你。”科技之神看向林凡，但卻又砸吧砸吧嘴：“但真是奇怪，我竟然有些不想殺你……”
“嗯？”林凡一愣。
科技之神忽然笑了笑：“這就是朋友的含義麼？”
“其實我也不是完全不懂人類的情感。在長久的進化之中，我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孤獨，數據的靈魂讓我可以計算一切，卻無法與同類交流，我曾經試圖編寫一個與我相同的生命，但就連我的靈魂都不完整，更別提塑造另一個生命體，我編寫出的只是一個個沒有生命沒有思考，只會按照既定代碼去運行計算的虛擬程序……”
“說起來。”
“你還是第一個知道了我的生命形式、而且還能讓我說這麼多話的人……或許是長久的孤獨讓我變得有些脫離計算的囉嗦了，也有可能是因爲遇見你這麼一個算是半個同類的傢伙，才讓我說了這麼多多餘的廢話。”
林凡一臉莫名其妙：“你到底在說什麼，還有，咱倆怎麼就算朋友了，你是不是對朋友這個詞有什麼誤解？”
“呵呵。也對，我們也不算是朋友，而是天敵。”科技之神淡淡笑道：“真是可笑，我這個追求效率和結果、摒棄了無用情緒的非生命體，竟然會跟你說這麼多沒有任何意義的廢話。”
“還是直接殺死你，確保我的進化地位吧。”
科技之神兩眼再次變得漠然，眼中數據流淌。
隨着他的揮手，一行行“0”與“1”的代碼從他的指尖滾動而下。
指令發出。
那些虛擬軍隊的士兵開始往前推進，手中的槍械角度精準的鎖定林凡的眉心，那裡是神明的命門。
但就在下一刻。
科技之神看着自己指尖流淌的代碼，微微一愣。
那“0”與“1”的交織中，出現了一點金黃色的光。
科技之神死死盯着那一點金黃色的光，那是從他的源代碼中出現的光芒，而在這個光芒中，他源代碼的一部分“0”與“1”被渲染成了金色。
玄妙而又聖潔。
“這……”科技之神目光忽然出現了人性化的震撼，隨即是無比的激動。
“停止攻擊！”
科技之神猛然傳達指令，下一刻，原本宣示着林凡死亡的虛擬軍團瞬間停止了攻擊。
“你什麼意思啊？”林凡臉色陰沉：“要殺就殺，還要羞辱我一下是麼？”
科技之神沒有看向林凡，而是看着那從自己剛剛從瀕臨崩潰的狀態中恢復過來的源代碼中傳出的金黃色的光芒，體內的代碼再次因爲巨大的衝擊而不斷起伏。
“這，這是……”
自詡沒有感情的科技之神在這一刻聲音都在顫抖，低低吐出兩個字：“進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