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黨政聯席會議,實際上也就那麼幾個人。
王水清和周勇調走之後,鄉里並未補充新的人選,所以包括蘇羽在內,算上蔣雅君、林文舉、孫林、趙亞林、龍俊、李嶠,總共就這麼七個人了。
蘇羽並未叫何靖來做記錄,因爲今天商量的事情,實在不宜做文字記錄。
“這次外商投資,對咱們圍堰坪的重要性,想必大家都已經心裡有數,現在出了一些意外,需要徵詢一下在座各位的意見,希望能集思廣益,度過這次難關。”蘇羽神色鄭重的說道。
“蘇書記,到底出了什麼狀況?”第一個開口詢問的,是副鄉長李嶠,其他人也都滿滿面有色的望着蘇羽,正如蘇羽說的那樣,這次藥泉公司在圍堰坪的投資,對於在坐各位來說,都是難得的一次機遇,涉及到了每個人的前途,沒有誰會視而不見。
“當初跟藥泉公司談合作的時候,心思一直都在南槐公路上面,所以寧肯把寒雲山甚至更多的土地資源白送,也要投資方幫咱們修一條出山的公路,這纔有了後來的合作。”蘇羽打算先把前因後果跟大家說清楚,這是他跟蔣雅君親自負責的事情,標準也是他定下來的,王水清知道一些,但其他人不清楚。
“原本還有一些其他的附屬條件,比如醫院和學校等服務設施的建設等等,雖然後來因爲縣裡的一些規定,導致協議細節有了一些變化,但大體上還是達到了咱們最初的目標,尤其是將咱們鄉開發成旅遊區的協議,可以徹底改變全鄉的面貌,”蘇羽敲了敲桌面,吁了口氣,道:“不過現在出了點差錯。”
“哪方面出問題了?”這話是蔣雅君問的,蘇羽回來後就急匆匆的跟劉恆在辦公室商議了半天,但蔣雅君卻並未在場,所以還不知道李炳坤又變卦了,只是她隱約猜到一些,這段時間,因爲藥泉純淨水代理權的問題,她也沒少承擔壓力,而且還有來自家裡的困擾。
蘇羽在心裡組織了一下措詞:“縣裡有同志提出,因爲南槐路不能按期完工,會影響藥泉公司的生產週期,所以建議把藥泉公司的工業園區放到尚餘鎮去……”
話還沒說完,在座的幾位便都有些臉紅脖子粗了,林文舉更是狠狠的在自己大腿上拍了一巴掌:“嘛了個巴子的,欺人太甚!”
因爲合校並點的緣故,圍堰坪的高中撤併到尚餘鎮,最優秀的幾個老師也都被抽走,連校長左文芳都沒能留下,最可氣的是,尚餘中學的費用奇高,圍堰坪已經先後有三個學生因爲經濟問題輟學了,鄉里這些幹部,私底下被人戳着脊樑骨罵得跟狗似的,他們可不管合校並點是誰的主意。
林文舉是副書記兼紀委書記,同時又分管組織、宣傳等諸多事務,差不多將黨委這邊的工作全擱在了肩膀上,所以因爲學校的事情,捱得罵僅次於分管教育的副鄉長李嶠,對尚餘鎮早已厭惡得不行,這會兒一聽又是跟尚餘鎮的齷齪,心裡的邪火兒“騰!”的一下就冒了上來。
副鄉長李嶠皺眉罵道:“狗X的田力,就知道不是個好玩意兒!”
蔣雅君故意大聲咳嗽了一聲,壓下了衆人的牢騷,這才道:“咱們不是早有準備了麼?”
蘇羽點了點頭,“嗨,爲了這事兒,我還跟餘國強在縣長辦公室吵了一架,被人罵成賣國賊呢,”說起餘國強,蘇羽也是氣不順,“幸虧咱們先一步與藥泉公司達成了諒解,同意將生產基地放在圍堰坪村,否則的話,那幫孫子連南槐路都不打算繼續修了,
準備直接鋪設一條輸水管道就算,艹!”
林文舉等人聞言卻是面面相覷,共事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聽蘇羽罵粗口,都有些難以置信,不過這卻一下子拉近了大家與蘇羽之間的距離,有了同仇敵愾的感覺。
擺了擺手,蘇羽接着道:“其實這都是小事兒,咱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慢慢跟他們磨,倒也不擔心那些貨能玩出什麼花樣來,但現在卻有個大麻煩,李炳坤縣長提出,由縣裡籌資修建南槐路與各種基礎設施,包括寒雲山在內,全部折算成股份,入股藥泉公司。”
蘇羽並未將自己猜想的東西講出來,雖然明知道李炳坤這麼做不合法,但自己卻無力改變什麼,強行攔阻的話,自己籌謀了許久的投資計劃,十有六七會泡湯,最終吃虧的還是圍堰坪,對於那些在背後操縱,企圖大撈一筆的人來說,並沒有多大的影響,也不可能會對他們造成什麼影響。
現在要做的,就是如何順勢利導,藉着這個機會,將不利因素轉變成對己方有利的助力,加快圍堰坪的發展,至於那些趁機從中攫取國家利益的人,自己暫時還沒有能力去面對,也不是自己該管的。
衆人也都不傻,蘇羽雖然說得很簡單,但他們很快就從中看到了麻煩,真要那樣做的話,這次招商引資,可就跟他們沒有太大關係了,好處全部歸了縣裡,圍堰坪能享受到的,便只有一條出山的公路,這顯然不符合大家的期望,儘管大家最初的願望,也僅僅就是一條出山而已。
一直沒怎麼開口的副鄉長龍俊道:“蘇書記,如果縣裡這麼做的話,咱們與藥泉公司合作開發圍堰坪的協議,還算不算數?工業園生產基地從獨資變成合資,而且還是政府股,恐怕他們不會再認開發旅遊區的意向了,最起碼,縣裡那幫老太爺,不會願意把錢扔到圍堰坪。”
蘇羽點了點頭:“龍俊鄉長說得沒錯,我已經與藥泉公司的劉副總溝通過,若是增加國有股的話,開發旅遊區的意向就只能作廢,實際上,當初之所以增加這麼一條,還是爲了先前提出的條件,對圍堰坪的基礎設施進行建設,改善圍堰坪的生存環境,一旦公司變成國有股份公司,那些補償自然就不存在了。”
“馬勒個巴子的,這不明擺着欺負人麼!”林文舉這次重重的拍了桌子:“蘇書記,堅決不能同意縣裡這麼幹!”
“藥泉公司那邊是什麼意思?”蔣雅君沉吟了一下問道。
“能有什麼意思?這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若是不同意的話,要麼已經投入的五千萬資金泡湯,要麼以後工業園生產基地經常性的被人卡脖子,左右都是大損失。”蘇羽嘆了口氣道。
“不是已經簽了正式協議了麼?”政法委書記孫林皺着眉頭道。
“協議是用來約束投資方的,對政府這邊有啥約束力?”林文舉悶聲悶氣的說道,“政府這邊既是運動員又是裁判員,投資方除了忍氣吞聲之外,能怎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