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有些疑惑,夏商爲何要強調蘇州?但臉上沒有表情,恭敬地應了一聲,上前有意攙扶,卻又不知夏商意願,手足無措的姿態人見猶憐。
夏商見了,知其所想,感念以往對其冷淡,心中有愧,便含蓄笑着抓住瞭如煙的小手,講她拉倒身邊,輕聲問:“這些日子,酒莊發展得不錯,有沒有遇到什麼問題?”
如煙細長的睫毛閃了閃:“回少爺,生意上的事情倒是沒有問題,不過新開的鋪子多了,招來的人不知底細,報過來的賬似乎也有問題,奴家還不知查不查,如何查呢?”
“這種事情不可避免的,可以查,但不要說,和氣生財最重要。”
“奴家知道了。”
柳如煙話音很輕,帶着一股似柔似風的味道,小手被夏商抓着,自然靠得很近,身上的清香清晰可聞。感覺得到,今天如煙有些小興奮,畢竟第一次被少爺這麼抓着,猶豫了許久說到:“少爺,能借一步說話嗎?”
夏商面露疑惑:“還有什麼要緊事?”
柳如煙表情有些奇怪:“也不是什麼要緊事,只是有些話想跟少爺說說。”
夏商猜是這丫頭要說些表忠的情話,是男人都喜歡聽這些,夏商心中也有些期待,跟柳如煙去了一處無人的房間。
柳如煙關了門,關了窗,四下看了看,確定無人才到夏商面前。
夏商奇怪,就算表白也不用這麼謹慎吧?
柳如煙壓着聲音:“少爺,您對仙兒姑娘瞭解多少?”
夏商眉頭一挑,不想如煙忽然說到了仙兒。
“什麼意思?”
“聽說仙兒姑娘是白衣教的人。”
“這我知道,一開始我也說了的。”
“白衣教的人……”
“你是要說白衣教在柳莊做的事情?”
“恩。”
“這不是重點,每個團體都有不同的人,也許白衣教是個無惡不作的團體,就算仙兒也幹過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但她畢竟救了我,而且她在家中很老實,沒有任何異樣的舉動。”
“少爺,這纔是奇怪的地方。”
夏商皺眉。
柳如煙繼續道:“少爺您想想,仙兒姑娘何等聰明?又身具不俗的功夫。怎麼會呆在咱家這麼久?江湖兒女可都是心繫江湖的,咱們的小廟如何留得住她這樣的俠客?”
聽柳如煙的話,夏商立即想起了上官嬋。
柳如煙說的沒錯,江湖兒女的心都是飄的,定不下來,上官嬋便是如此。照仙兒古怪的性格來講,也該是來去如風纔對。可她現在如個尋常人家的姑娘整天待在府上,看花喂鳥,活像個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
“少爺,不是奴家多嘴,只是聽說白衣教都是善於僞裝的妖人,見仙兒姑娘如此反常,我怕她留在家中別有用心。”
柳如煙皺着秀眉,前所未有地嚴肅。
看樣子,這不是她的猜測,而是……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夏商如此一問,柳如煙表情有變,閃躲着不敢看夏商的眼睛。
“我希望你能說實話。”
“少爺,奴家不敢說……”
“爲何?”
“說了怕少爺不要奴家了。”
“這是什麼話?你儘管說,不管你做了什麼,我保證都不生氣。”
“真的?”
“真的。”
柳如煙想了想,弱弱地開口:“因爲奴家的孃親是……是紅花會……不過這跟奴家沒關係,奴家跟紅花會沒有任何牽連的。”
這些夏商是知道的,但從柳如煙口中聽到還是皺了皺眉頭:“這跟你孃的身份有什麼關係?”
“因爲我聽少爺說,仙兒姑娘爲了救少爺,死了十幾個師兄弟。但我從孃親口中得到的消息卻不是這樣。”
“那是怎樣?”
“娘說那些人都是被白衣教控制了心智的普通人,其中還有紅花會的。白衣教的人會一種妖法,能惑人心智,讓人聽其擺佈。那些人根本不是仙兒姑娘的師兄弟。”
夏商沉默了,想了很久,最後嚴肅地告訴柳如煙:“此事斷不可再提!這一切都是空穴來風,不能憑空亂想,少爺我是親眼所見!”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若再胡亂猜測,小心我將你休了!聽到沒有?!”
柳如煙嚇得嬌軀一顫,頭一次見溫和的少爺變得跟發狂的獅子一樣,頓時淚珠子都在眼中轉起來。
事情告一段落,夏商和柳如煙從屋中出來,忠伯見少夫人眼睛紅紅,少爺卻鐵青着臉,心想該不會是少夫人犯了什麼錯,惹到了少爺吧?
幾人沒在酒坊多逗留,柳如煙隨夏商坐上了忠伯的馬車。
一路無話。
府中的下人都發覺少夫人的表情有異,後來才聽忠伯說似乎少夫人在酒坊被少爺罵了。
這不是什麼大事,只是下人們閒來聊天的趣聞。
輿論都偏向少夫人,認爲少夫人做得已經夠好了,爲什麼少爺還老是挑刺?
很顯然,夏商已經在府中成爲了尖酸刻薄且薄情無義的蠻橫紈絝。
新來的下人怎麼想重要,只是傳到仙兒耳中讓仙兒好一陣歡喜,興致勃勃地到柳如煙面前嘲笑了一番。只是柳如煙一直裝傻,還是那副弱弱的樣子,讓仙兒的嘲弄打在了棉花上,覺得很無趣。
與此同時,夏商叫小月去縣裡的一家裁縫店裡去了之前定製的金線袈裟回來,一路保密,沒有任何人知道。
夏商自己卻在夫人的禪房中喝着茶,等夫人唸佛完了才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聽了相公的話,秦懷柔很驚訝:“相公,你會不會是想多了,如今家中各種事情都很順利,暗地裡應該沒有人惦記,再說了,她們二人……”
“終歸是我們的猜測,到底誰會惦記我手裡的東西,只有試過之後才知道。”
秦懷柔憂心忡忡:“既然妾身心意已決,那妾身就照相公說的辦。”
說完,秦懷柔忽然垂淚起來,嚇了夏商一跳。
“夫人你是怎麼了?”
“妾身有罪,如煙是妾身招來的,如果她有問題,便是妾身害了相公!”
“這與你何干?且不論不知如煙有沒有問題,就算有問題,那也是夫人遭人矇蔽了。”
“那若如煙沒有問題,相公是否能真正接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