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夏商苦等之人終於回來。
與之同行的還有個奄奄一息的年輕男人。
商蓉此行有驚無險,縱有幾次打鬥,但所遇皆不是高手,果真很輕鬆將師兄救出,沒有引出絲毫風吹草動。
商蓉師兄雖得救,但傷勢頗重,意識混沌,兩眼無神,身上多少傷痕觸目驚心,到處都是皮開肉綻。
先前商蓉來不及細看,等她將師兄救回來夏商房中,將其放到牀上之後,方纔氣憤心痛得眼淚打滾。
“好狠毒的賊人!究竟是怎樣虐待我師兄的?”
夏商看了看,皺眉道:“如此傷勢非幾根銀針可解,需得藥物外敷內服,不然怕是會沒命的。”
“那怎麼辦?”商蓉急得面色通紅,晃了晃自己師兄,“師兄,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牀上之人毫無反應,只輕輕動了動手指。
這人夏商是一定要救的,因爲他可能知道上官嬋的行蹤。
夏商想了想:“你現在此等等,我出去想辦法。”
出門之後,又一日陽光初現,昨夜淺淺在不遠的湖邊哼哼唱唱,不知何時就地睡的。
夏商去叫醒了她,問:“淺淺,你可知水寨裡哪有藥物?”
淺淺點頭。
夏商又給她一張字條:“你照這上面寫的去抓藥,就說是我昨夜染了風寒,需要藥物治病。”
淺淺想也沒想,揉揉眼睛,打起精神去了。
夏商回到房中:“藥物等會兒就來,不用那麼着急。”
“光有藥物,沒有大夫,如何能行?我師兄傷得這麼重……你,你該不會說自己還動得治病吧?”
“以往是粗通醫理,粗識藥物,後又跟卓不凡待過一段時間,倒是學了不好,治療一些皮外傷還是有把握的。”
“你是妙手仙醫卓不凡的弟子?”
“朋友而已。”
商蓉驚訝,眼前的之人好似什麼都懂,明明也只比自己大一點點罷了。
心中那點點疑惑也隨師兄的逐漸好轉而煙消雲散。
半日之後,神智迷離的人也重恢復了神志。
他叫袁安,二十有七,師承七絕派陰陽刀。
“七絕派?”夏商還是頭一次聽說。
商蓉皺眉,低語間似乎有對師兄的不滿:“不該透露師門的。”
初回神志的袁安有些吃力地說道:“本不是什麼秘密,恩公想知道便讓恩公知道。”
“那我妻亦可能是七絕派門徒?”
商蓉沉吟:“若使用陰陽刀便必然是同出一門,但七絕派不同其他,我們門徒衆多,單我們陰陽刀一路便有三尊七使教授刀法,你妻上官究竟出自哪一路陰陽刀無從查起,只有等我回稟師門,求師尊打聽方得知。”
“需多少時日?”
商蓉眼中閃過一絲疲態:“此初涉江湖,多遭事端,若能平安離開,也想回師門重新修煉。屆時……”
“回去?”牀上袁安一聲低喝,“大仇未報,你我豈有臉回師門?待我養好傷,定要手刃匪首,給我的那一幫兄弟報仇雪恨!咳咳……”
袁安情緒激動,在牀上劇烈咳嗽起來。
商蓉見了,連忙按住:“師兄,你別激動。”
“我如何能不激動?!一行十數人,皆是我袁安生死之交,相約剿匪,卻只留你我苟活!當日若不是你貪玩走散,大戰之時若有你在,興許現在就不會死這麼多人!”
“師兄,我……”
夏商聽了皺眉,想問他這一行人是如何莽撞到獨闖水寨?
說句難聽的話,死這麼多人都是咎由自取。
但想想還是沒說,夏商也有些失望,並沒有從這師兄妹二人口中得知有關上官嬋的消息。
夏商不願涉足師兄妹兩人的糾纏,自顧出了房間,心中也有擔憂。
自己所佈局之種種是否能若自己所想般實現?
畢竟不知外界發生之事,謀定而後動,全憑一種孤傲的自信。
但真到現在,夏商也會有所不安,只是這種不安從不展露於人。
此刻,水寨中才鬧出昨夜之事。
前幾日大鬧水寨的賊人被救走,看守兄弟死了三個,而卻見不到當家的何在。
有人開始在水寨中搜查,夏商見了趕緊回屋,對屋中兩人稍作安頓,欲將袁安和商蓉鎖在衣櫃之中。
袁安聽聞,勃然大怒:“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屈身求全?他們要查便查,大不了就此跟他們拼了!”
此人當真麻煩,夏商惱道:“你不要命我不攔着,可你別害了我!”
“恩公也是有志之人,爲何如此畏縮?師妹,今日你我就從此門殺出去……”
“師兄,你別說了。”商蓉臉一紅,滿是歉意地看着夏商,“不好意思,我師兄給你添麻煩了。”
說罷,商蓉自作主張,將袁安抱起,點了他的穴道,到了衣櫃之中。
也正值此刻,就有人敲門,正是搜查的來了。
夏商早有對策,一番說辭將人支走,又將商蓉、袁安放出。
此一進一出,卻讓袁安大爲吃驚。
他這師妹本是個我行我素之人,且心比天高,誰能命令使喚她?
先前袁安一直沒有在意,現在再看是沒對這男子的態度,竟透着一絲崇拜和佩服。
不知爲何,袁安見師妹看向夏商的眼神心中便不是滋味。
又過半日,趙梟從常州回來。
此去常州追查吳先生等人,然不見絲毫收穫,心中甚是煩悶。
一到水寨又聽聞昨夜發生之事,更是火冒三丈。
便立即叫夏商前去詢問,這種種怪事似乎與此人有關。
夏商去大帳聽趙梟問話,袁安正與商蓉商議起來。
“師妹,現我傷勢有所緩和,我們得尋覓機會離開這裡。”
“此事不急,夏公子必然已有安排,我們擅自行動恐怕適得其反。”
商蓉說得肯定,袁安卻直皺眉頭:“他有什麼安排?可曾與你說過?”
“不曾。”
“那你何來的必然?”
“夏公子雖未交待細節,但說過不日會讓這賊首恭恭敬敬送我們離開。”
“什麼?讓賊首送我們走?師妹你覺得此話可笑嗎?”
商蓉確實笑了,但笑得很淡然:“若是別人說的,自然是天方夜譚,但出自夏公子之口,必然不是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