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吉子連連點頭,開始用針線給夏商縫合。
夏商能處理好自己的內傷,但遇到外傷的時候,體內的黑色珠子所能起到的作用就非常小了。
倭國人的武士刀十分厲害,如果是遭受偷襲,靠着真氣根本不能低於武士刀的鋒刃。
也正因爲這樣,夏商纔會在一對不算太厲害的倭國人手中栽了跟頭。
但夏商運氣很好,吉子處理過很多刀傷,比夏商現在還要嚴重的都大有人在,所以她有最正確的方法。
縫合傷口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在這個缺乏麻醉手段的年代裡,任何人在經歷這個過程的時候都彷彿感受到了身不如死的感覺。
吉子還清楚地記得她在爲人治療的時候,有人因痛苦咬碎了自己的牙齒。
先前偷看一眼夏商,是因爲吉子犯了錯誤,應該在此之前給夏商一點碎布咬在口中,這樣才能避免咬傷自己。
誰能想到這個不算強壯的男人像個沒事的人一樣,毫無反應地呆在那裡,似乎是在想着別的事情。
“真是個怪物……”吉子忍不住偷偷唸叨了一句。
“是個怪物了嗎?”
夏商聽到了吉子的感嘆,心裡也忍不住問了自己一遍。
夏商也沒想到自己在感受痛苦的時候會變得如此麻木,回想以前,如果遭遇到這樣的痛苦,肯定會哭爹喊娘地暈死過去,沒想到現在能如此淡定地忍受此等痛苦了。
過了一刻鐘,吉子終於將夏商的傷口縫合好了,但傷口依然有鮮血在往外滲。
這時候,吉子才撿起了丟在地上的火棍,雙手顫抖着問:“確定就這麼直接燒嗎?”
夏商點點頭。
“還是咬着什麼東西吧,這樣會很痛很痛的!”
“直接上,別磨嘰。”
夏商有些不耐煩了。
見夏商如此,吉子也治好直接把火燒在了傷口處。
夏商還是高估了自己的毅力,被火燒的感覺真的很難熬。
只見夏商身體忽然繃緊,悶哼了一聲,然後直挺挺地栽倒在了地上。
吉子嚇得夠嗆,趕緊試了試夏商的鼻息,方纔鬆了口氣。
“暈過去了也好,也就不那麼痛了。”
……暴雨如注的夜裡,破屋裡的每一個縫隙都在滴落雨水,感覺整個屋子沒有一處地方是乾的,甚至有可能整個倒塌。
想着房屋倒塌,吉子又想起了上次被埋在房屋的廢墟里,自己像個雛鳥一樣被面前的男人保護在身下。
原以爲能給予自己這樣安全感的男人該是個身強力壯的大漢,沒有想到在大華會遇到一個長得如此眉清目秀的書生,卻有着壯漢都不具備的強大。
沒有一個姑娘不喜歡這種被保護的感覺,尤其是被一個俊秀的男人保護着。
說起俊秀……吉子感覺整個人也不是那麼地俊秀,至少不能被他的表面所欺騙了。
一張俊美的臉後,身上卻是無法形容的傷痕。
連夏商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經歷過一次次的劫難之後,留在身上的痕跡也越來越多,周身上下已沒有一處可看的地方了。
現在,又添了一道長長的傷口……吉子忽然有些同情夏商了,說起來兩個人年紀相當,且吉子一直認爲自己的生活足夠精彩,也遇到過無數危險的時候,但跟眼前的男人一比較,光是對方身上的傷口就足以讓自己感覺像是生活在鳥籠裡一樣。
屋子很冷,到處都在漏雨透風,僅僅一團小小的火堆根本不足以驅寒。
夏商又是傷員,身體很冷,而且是越來越冷……吉子一遍又一遍地給他擦拭身體,卻還是不能阻止夏商漸漸失去溫度。
實在沒有辦法,吉子將夏商抱到火邊,解開了衣裳,用一套衣裳將兩個人緊緊地裹在了一起。
時間一點點過去,吉子的意識也跟着變得模糊,但她依稀感覺到夏商的體溫趨於平穩。
又不知在什麼時候,吉子迷迷糊糊地感覺夏商的身體有了動靜,但等她有了反應的時候卻已經被懷裡的男人壓在了地上。
……關於夜裡的記憶,吉子並不清楚,只是可以斷定那是自己最難熬又是自己最瘋狂的一個夜晚,風無比地大,雨無比地大,像是兩條在水中窒息的魚,用盡全力地糾纏在一起……清晨,雨還沒有停,屋中的火已經滅了,大風吹進屋子形成了各種怪異的聲音。
吉子躲在夏商的懷中困得要命,但又冷得睡不着,兩人的衣裳都已經溼透了,蓋與不蓋,穿與不穿都沒區別。
“爲什麼回來得那麼晚?”
“我已經開始被倭寇盯上了,因爲大意中了埋伏,馬也被殺了。”
“不要再冒險了好不好?”
“不得不冒險。”
“那不要丟下我了好不好?”
“我要做的事,比你和我都重要。”
“不管冒什麼險……我都想跟着你。
反正……你死了,我也活不了的。”
“你是害怕一個人,還是害怕沒了我?”
“你……你能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你問。”
“你照顧我完全是爲了阻止這場戰爭?”
“……”“就沒有一點點因爲我是個還……還算不錯的女人……”“我總不能讓一個好女人白白死掉的!”
吉子看着夏商,感覺對方並不是在說謊,眼中閃過一絲喜悅,但隨後又變得失落。
“很顯然,我在你心中算不上好女人吧?
畢竟我是個倭國女人。”
夏商伸手捏住了吉子的下巴,強硬地阻止了對方逐漸地下的頭,讓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我現在只是知道了你是女人,到底好不好現在還不能說。”
吉子臉蛋兒微紅,想躲卻躲不了,只能閃動着淚光緊緊地看着夏商。
相視無話,夏商輕輕將懷裡的女人推倒,直到雨停。
雨停之後的泥地裡,任何一絲響動都會十分明顯,馬蹄踏入水坑,響聲十分清脆。
“有人!”
連吉子都發現了。
夏商示意她別說話,將溼透的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然後準備出去看看情況。
“小心些,你的傷還在流血。”
夏商點點頭,帶上上次搜刮回來的武士刀俏俏地摸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