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毋庸置疑,人總是怕死的,西方公主也不例外。
稍作判斷,便也收斂了高傲心性,開了門,下樓去辦下上所交代之事。
客棧大堂中,人滿爲患,生意似乎有所好轉。但今日和往日又略有不同,客人之中多了一些衣冠整潔,面容肅穆,談吐高雅的士族子弟。
這些人並不常外出聚會,但最近幾日不知怎麼的,總能在大街小巷看到這些人三五結伴在一起。
索菲婭多看了兩眼,在櫃檯前與店家說了兩句,然後又上了樓去。
夏商在樓上走廊,索菲婭上來,便問道:“那些士族說了些什麼?”
索菲婭聽得並不明白,含糊說着:“似乎有個什麼會?還提到了一個東嶽先生。”
東嶽先生。
李子衿也在夏商耳邊說過,說是東嶽先生來了京城。
東嶽先生是大華文壇三聖之一,在文人心中有着至高無上的地位,按照夏商的理解,這位東嶽先生就是“孔聖人”一類的角色。
在揚州,夏商是見過東嶽先生,只不過當初用的是“曹雪芹”之名,所以兩人並沒有什麼交集。
不過夏商早聽過許多的東嶽先生的故事。
說起這“三聖”,本在京城、江南、西蜀三地,這東嶽先生早年是住在京城的,後來卻因爲一些不知道的原因,讓東嶽先生去了揚州,一直過了三十幾年。
所以,此次東嶽先生回到京城是一個少有的大新聞。
東嶽先生回來了原因尚且不說,從他踏入京城的第一天起,便有不計其數的士族子弟想要登門拜訪。
而東嶽先生也並沒有拒客,每日總會接見幾人,其中還有不少出身寒門,卻胸懷大志的有志之士。
這些都是平日裡的一些道聽途說,而索菲婭口中的什麼聚會卻是件新鮮事。
但夏商沒有多問,叫索菲婭回了房間。
見索菲婭臉色不好,並不甘心,夏商就說:“是否現在還想着如何逃離此處?逃離大華?”
索菲婭一愣,但隨即臉色更難看了,卻沒有說話。“你應該知足,你這個罪魁禍首現在還能活着,還能有吃有穿就是最好的結局了。而你的那些同夥,他們大部分都成了階下囚,還有很多人淹死在了黃河裡。相比他們的遭遇,你現在過的的確是公主般的生
活。”
“我可以受委屈,但你能不能幫我救出我的人?”
“你覺得你現在還有資格跟我談條件?”
“他們都是少有的能工巧匠,沒有他們,我很難有作爲。而你所說的手槍,沒有他們的協助,我是更難完成的。”“這個不用你提醒。作爲一個商人,我知道如何衡量利益。被你們騙走的金銀珠寶要找回來是很難了。現在要做的就是儘可能多的挽回損失。如果能將你們手中掌握的工業技術留在大華,我認爲這一筆買賣
也不是那麼虧。如果是我,肯定是不會殺任何一個西方人的。可當今朝廷是太子說了算,他可不是個商人,他是個殺伐果斷的軍人,你們騙了他,只有你們的血才能洗刷他的恥辱。”
“難道……”索菲婭有些着急,但忽然明白了些什麼,急問,“你跟我說這麼多,難道是已經有辦法了?”
“辦法不是沒有,但這是要冒風險的事。而你現在的配合度並不高,我擔心將你們這些人揪出來了之後,對我沒有太多用處,如此我又何必冒險呢?”
“你放心,只要你答應救出我的人,我什麼都聽你的。”
“既如此,我想你應該要有一個丫鬟的覺悟。”
索菲婭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表情動作都變得規矩了很多。但她很快又疑惑道:“你不是騙我的吧?在我看來,你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人,當日在船上,你們的太子連正眼看都不看你一眼,你如如何能改變太子的看法?而且,據我瞭解,大華的太子不是一個好人,他
的決定從來沒有爲誰改變過。”
“太子的確是很難改變的,但你要清楚,現在的天下不是太子的,而是皇上的。只需要皇上一聲令下,不管他太子是什麼想法,都不重要了。”
“你能面見皇上?”
“不是我,而是我自有辦法。”
索菲婭收斂了疑惑,覺得這人似乎真的成竹在胸:“那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此事需要從長計議,不是立即就可以的。需要一段時間等待。”
“等?多久?萬一在這之前,我的人都被殺了怎麼辦?”“放心吧,據我所知,你的人都被收押在大理寺。既然進了大理寺,便是要按照國法來審訊定罪。現在連審都沒審,要殺他們還早着呢。而且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就算要殺,還得皇帝詔書下來,公示天下,
這一環一環下來,時間還長着。”
聽完,索菲婭鬆了一口氣,狐疑地看着夏商:“你究竟是什麼人?爲何什麼都知道。”
“我現在只是你的少爺。”
“你……”
“叫一聲少爺聽聽。”
“……”“現在最麻煩的問題是你自己知道嗎?你是西方女人,骨子裡跟這裡的人都不一樣,讓你扮作我的婢女已經是十分冒險的事情了。你的身份暴露不僅會害了你,還會牽連我懂不懂?如果連基本的婢女規矩都
不懂,我還是將你關在一個地方讓你一直不外出的好。”
夏商說得很嚴肅,但眼神掃過索菲婭凹凸有致的身上時,卻又有一種打趣玩味的感覺。
索菲婭感覺怪怪的,加上她一直都是高貴的公主,要她扮作婢女實在有些爲難,可她更不願意待在一個地方。
想了想,索菲婭僵硬地叫了一聲:“少爺。”
夏商皺眉:“你是機器人嗎?”
“什麼是機器人?”
“沒有感情,太生硬。”
“……少……少爺。”
“聲音再甜一點。”
“少爺……”
“不行不行,還得酥一點,柔柔的,像水一樣的感覺。”
索菲婭俏臉兒老早就漲紅了,醞釀了半天才帶着笑,躬着身:“我親愛的少爺。”
“哎!對了!就是這個味兒。”夏商老懷大暢。索菲婭卻哼了一聲:“少爺,您的口水都流到脖子根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