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無光,陰雲遮蔽了漫天星月,昏暗之中寒風蕭瑟,整個蘇州都籠罩在一層陰鬱之內。空氣中似乎還瀰漫着一股肅殺和血腥,能嗅到這個味道的人心中也都沉甸甸的。
這夜裡夏商睡得不踏實,他也能感覺到今日似乎還有事情發生,而這些不安的源頭似乎跟自己交出去的兩支筆有關。
這一次是他利用了常豐,心中多少有些不安穩。至於常豐是什麼人,夏商倒不是很關心,他只是利用的常豐把那些關注神筆的勢力轉移到別處,這樣他才能安穩。
和常豐的對話中,夏商能感覺到一些常豐的立場,只是不願去多想,怕自己想得太多而揹負思想負擔。
夏商原以爲自己會很淡然的,結果道現在才發現自己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冷血,多多少少也是爲常豐而擔心。
常豐身邊發生了什麼?
能否將兩支筆處理好?
這都是夏商非常在意的問題。
不知他在紅花會的圍剿中脫身沒有?他會不會乘機交出一支筆去迷惑世人?
想着,夏商從牀上起來,點了一盞燈,拿出卜卦的銅錢撒在桌上。
看了卦象,夏商不由得眉頭一皺,開窗望向西北方,正瞧見一顆流星劃過……
與此同時,無名老街相鄰的集市內,常豐還在用盡一切辦法拖延時間。
面對二皇子的問題,常豐心中已是無名之火升起,要他背叛朝廷?背叛皇上?這是不可能的!但是,此時此刻,常豐只能隱忍,他還需要一點時間,只需要一點點時間就能鞏固自己的傷勢,然後就有信心脫身。
“常大人,您考慮得怎樣?都過了許多年,你也親眼見過許多愚忠者的下場。其實你聽命於我也並無不妥,若我他日榮登大寶,你一樣遵循了自己的誓言,永遠效忠朝廷。”
常豐低下頭,模樣像是陷入了沉思。
李向陽很樂意見到常豐認真思考自己提議的樣子,他的不急,他有的是時間,如果等得到常豐的幫助,他麾下自然是又多了一員大將。
又是一刻鐘過去,天已黑盡,當李向陽準備再次開口之時,常豐方纔擡頭說話:“我效忠的是此刻的的朝廷,一切妄圖通過卑鄙手段覬覦皇位的人,不管他是誰,我都不會放過。”
說話間,常豐氣勢一變,朝着李向陽一拳打出,這一拳凝聚了常豐最強的功力,想着先前那些培元境高手都不能抵擋常豐的一擊,這養尊處優的皇子又有什麼能耐呢?
常豐這一擊來得十分突然,但還是沒能得手,李向陽身前的黑袍人出手更快,僅靠單掌就接住了常豐這一拳。
兩人的真氣瞬間對衝,巨大的氣浪將李向陽逼得後退了十幾步。
常豐並不驚訝,似乎早已預料到這樣的情形,毫不停頓,收手之後就往高出跳去。
常豐的輕功相當了得,可日行千里,天下間少有人能追得上他,他自信只要自己順利起身,不管那黑袍人是何方神聖,就萬不能追上自己!
黑夜中,常豐的身形難以捕捉到半點兒影子,恍然間似乎消失在了集市上。
黑袍人回到李向陽身邊,壓低了聲音:“主人,可好?”
“不識擡舉的東西!”李向陽咬牙,恨恨地搖了搖頭,“追上去,殺了他!”
“是!”黑袍人一抱拳,不見任何動作,身形卻忽然消失在李向陽眼前。
月黑風高。
常豐施展輕功在蘇州民居的房頂上竄行,他現在腦子有些混亂,不知該如何處置剛纔所見所聞,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儘快將自己見到的一切告知皇上。
正當他思量百里司的人究竟在那裡的時候,一股血腥味兒飄了過來。
血腥氣的根源就在常豐所在的房檐之下,常豐心中一想,覺得一時半會兒是不會有人追上自己的,便停下腳下去一探究竟。
這一看不要緊,常豐竟發現下方的一片血泊之中竟竟全都是自己百里司的人,橫七豎八不知死了多少,屍體整整排了一條街。
他此次來蘇州參與任務,帶上了百里司所有人,實在是因爲都察院可信的人不多。
誰能想到晃眼之間就成了這樣?
看着自己的兄弟們無緣無故地死在這裡,常豐心中的怒火已然無法表達。
“李向陽!”
常豐的死死地攥着拳頭,從喉嚨裡生生擠出這幾個字來。
想不到對方會如此心狠!
讓人覺得可笑的是,二皇子李向陽在京中還有美名,才學風度俱佳,待人謙和,說他日後能做仁義之君。
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如此陰險奸詐的的小人,老子定要讓世人看清你的真面目。”盛怒之下,常豐由心底發出一聲嘶吼。
沒想到話音剛落,身邊就傳來一個陰冷的聲音:“很可惜,已經沒機會了。”
是李向陽身邊的黑袍人!
常豐大驚失色,這天下竟有人能跟得上他的的速度?
眼下也沒時間多思考,常豐本能地打出一拳,一拳之中蘊含着蒼白的真氣,這威勢激起了一陣狂風,直逼黑袍人而去。
更讓常豐未想到的是,對方面對這一拳竟然的不躲不閃,還是用單手去接。
常豐欣喜,心說自己這一拳足以讓培元境巔峰的武者的重創,他這般自信託大,就是自己的機會。
然而,事實卻證明黑袍人確實有資格不躲不閃,那一拳落在黑袍人掌中,宛如石沉大海,所有力道頃刻間消失。
如此情形,常豐生平僅見,當下也顧不得思考,運轉全身功力想要掙脫。
在常豐施展功力的同時,黑袍人的功力也漸漸顯現,那是一層漆黑如墨的詭異真氣,帶着讓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其威勢之強,常豐動不得分毫,僅僅依靠氣勢便已讓常豐失去了反抗的勇氣。
這一刻,常豐終於明白了,只是他有些駭然,駭然二皇子手中的力量。
這位形如家奴的黑袍高手竟然是一位大圓滿宗師!
當常豐明白這一切時,只覺得自己生機在消失,甚至能看到自己的身體如鮮花凋謝般在迅速枯萎,懷中那不起眼的筆緩緩地滾落在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