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場口的值崗守備亭裡,御醫馬不停蹄地趕來了。
聽說有一位江南來的姑娘出了事,急得是汗流浹背,卻沒想到到了事發地一看,竟然是個小小的書童因體力不支而昏倒了。方纔鬆了口氣。
但是旁邊漂亮的小姐央求着御醫一定要好好看看,顯得都很着急。卻讓御醫一陣感動,心說天下還有如此體諒下人的姑娘,世間也是少有的了。
同樣的。
守備亭之外,幾個隨行的公子哥們也在相互感嘆,只說這位江南姑娘心地善良,體恤下人,當真是有一顆菩薩心腸。
如此一事,反倒讓江南在學生心中變得更完美了。
過了許久,李幽蘭趕來,一說裡面睡着的是自己的書童,又是大大出乎衆人預料。
李幽蘭也是擔心,沒工夫理會外面的公子哥們吹噓,進了守備亭裡面。
這時夏商已經醒了過來,正在一張簡陋的牀上躺着,御醫正在給他把脈。
御醫一開始還認爲這人不過是體力不支而導致昏迷,可他把脈之後卻緊皺起了眉頭。
江南和李幽蘭都關注着御醫的表情,立刻異口同聲追問:“先生,他怎麼樣了?”“奇哉怪也!”御醫生的年輕,卻老氣橫秋搖頭晃腦地說,“下臣生平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脈象,這個小子體內就好比一團漿糊,好似有許多不屬於自己的氣息在竄動。照理說,人若有如此脈象,早已經死了
,可這小子卻還活着,當真是奇蹟也。”
一聽事情如此嚴重,兩個姑娘臉都白了:“那怎麼辦?如何才能救?”
御醫搖搖頭:“恕某無能,如此奇怪的脈象,老夫不敢用藥。”
“那……那不是……”
“好了,不要緊的。”夏商擰着眉頭,低聲打斷,“從小就有的毛病,不能費大力氣,不然就得這樣。早已經習慣了,沒有你們說的那麼嚴重。”
“嘶……”這御醫抽了一口涼氣,“如果是從小便有的毛病就更奇怪了。能活到現在真是無法想象。小子,你可願意在讓某把一把脈,待我記下之後好好研究一番,說不定還能有化解之法。”
夏商自然是沒有意見,一臉的平靜看着旁邊的女人。
李幽蘭似乎放鬆了些,但江南卻依舊皺眉,眼神中還帶着許多疑惑。
她知道,夏商這毛病以前是沒有的。
這御醫看着不過四十歲,卻是實足的醫癡,也不在意夏商的身份,十分專注地爲夏商把脈,足足用了一刻鐘時間。最後他收回手,起身對夏商行了一禮,有些刻板地從腰間取下一塊牌子,遞給夏商:“小公子的病症嗎某已經記下,此乃某的名牌,若他日小公子感覺哪裡不舒服,可找到名牌上的地點,某會給小公子醫治
,分文不取。”
說完,轉身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似乎還在爲夏商的脈象思考,一步一搖頭,顯得有些滑稽。
夏商看了看名牌,正面刻着個名字——卓遠。
背面是個地址,柏一堂。
夏商沒有多想,將牌子收下,兩個姑娘纔到了身邊問他:“感覺如何?”
夏商聳聳肩:“很好。”
李幽蘭拍了拍胸脯:“你真是嚇死我了。還有你的身體也真夠差的,稍微走動就暈了。”
江南在一邊沒有說話,但看她的表情,似乎有些自責。
夏商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也是什麼都沒有說。
李幽蘭多看了兩人一眼,感覺這二人之間似乎有一種聯繫。
至少在李幽蘭的世界裡,不會認爲江南姐姐是會如此體諒下人的人。
可是她卻偏偏對自己的書童特別關心……
這是爲什麼呢?
正此時,外面的幾個公子也聽到說小書童醒過來的消息,也是皆大歡喜,紛紛進屋來看。
“這小小書童也不知哪裡修來的福分,能得到江南姑娘這般呵護,就算再大的病症也無甚危險。”
“這小書童,你日後可得對江南姑娘感恩戴德,不然……”
“夠了!”賽江南一聲低喝,“你們煩不煩?我想靜靜!”
說罷,江南又獨自一人離開,去了草場方向。
衆公子臉色一變:“莫不是又要跑吧?”
不待回答,卻不知誰人腦子抽了問了一句:“靜靜是誰?”
……
又一刻鐘後,夏商感覺恢復了許多,在丫鬟萍兒的攙扶下出了守備亭。
遠處,賽江南在草場的入口處發呆,身邊幾個公子圍攏着似乎在跟她說話,但賽江南的心情不佳,也不怎麼搭理。
此時,草場內傳來了馬蹄聲,又有幾個打獵的同學聽聞這邊出了狀況,快馬加鞭趕了過來。
這些打獵同學之中亦有喜歡將江南之人,只是礙於臉皮不好意思整日跟在江南身側,但見到江南心情不暢,也都紛紛下馬來詢問究竟。
可問過之後一無所獲,所有人都是沒有辦法。
“爾等書生,平日裡總說着喜歡江南姑娘,如今江南姑娘心情不暢,也不知尋個法子讓她開心一下。”
“蔣正之,你說得輕鬆,有本事你讓江南姑娘笑一笑?”
“這個……”
“你這莽夫,哪裡懂得風花雪月,又哪裡懂得姑娘的心。別說話了,招人嫌。”
“你……”“你們都不要吵了,既然江南姐姐想要安靜,便就讓她安靜一下吧。”說話的是李幽蘭,她先勸阻了一衆男子鬥嘴,又走到遠處的江南身邊,低聲道,“若姐姐心情不暢,那妹妹嫌醜彈一曲靜心凝神的曲子給
姐姐如何?”
賽江南望着草場遠處,點了點頭。
皇家園林之中,哪裡少得了琴?
李幽蘭一說又彈奏之意,便很快有人取來了琴。
李幽蘭就在江南身側坐下,看了看身後一衆爲官的皇家公子,難免有些緊張:“小女子不善琴曲,各位聽罷不要取笑便是。”
江南答道;“你且彈便是了,我倒要看看他們誰敢笑來。”
李幽蘭一笑之,撫弄琴絃,清脆的琴聲響徹山谷,總算是爲先前的喧鬧畫上了句號。
誠如李幽蘭所說,她的琴技欠佳,琴聲尚可入耳,卻難稱美妙,好在心境自然,讓江南的情緒平靜了些。
身後男子爲討好江南,皆是一臉的享受,只有個別人衆表情有些誇張,顯得滑稽。直至琴音閉了,四周方纔掌聲四起,叫好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