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洛心看着他,“屏蔽器是我自己在淘寶上買的,上官他媽媽曾經是我的老師,我想他大概是以前見過我,纔會幫我,至於樑皓初,他……我們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都到這一刻了,她還不肯說實話。
謝舜欽無聲笑起來,玩弄着手上冰冷的尾戒。
蘇洛心靜靜看着他,胸口越發堵起來,“怎麼,你不相信?”
“你以爲你在我這裡還有信用值嗎?”
“謝舜欽,總之在那方面,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也沒有勾引過任何人。”
可惜她的言之鑿鑿並不能使謝舜欽信服,他漠然道:“嘴長在你身上,你愛怎麼說怎麼說。”
一絲頹敗出現在蘇洛心眼睛裡,“你已經無法再相信我了嗎?”
“從今以後我都不會再相信你。”
是她透支了她的信用,怪不得他。
掀動乾澀的脣瓣,蘇洛心努力壓制發酸的鼻子,“那你何必把我找回來?”
“囚禁你,折磨你,蘇洛心,你往我臉上扇了一巴掌,你以爲,我能讓你獨善其身?”謝舜欽俯身陰鶩地盯着她。
神色之狠戾,讓她心下猛顫。
與此同時,紀雲宸匆匆趕到昨天樑皓初進行婚禮的酒店。
因爲蘇洛心已經被找到,十五分鐘以前,這裡的保鏢全部撤離。
紀雲宸在手下的帶領下來到了紀欣予所在的房間,發現房門大開,無數媒體蜂擁在這裡。
記者們被困在酒店一個晚上,卻沒有一個人敢有怨言,一來好吃好喝招待着,權當是休假了。
二來ABS財團的面子,誰敢駁啊,那可是要丟飯碗的。
保鏢撤離之後,記者們本打算各回各公司報到的。
但不知是誰突然發現,正陽集團的千金紀欣予居然在這裡開房作樂。
於是記者們炸開了鍋,紛紛抄傢伙上陣,將門口堵了個水泄不通。
男人早就溜得不見人影了,此時房間裡只有紀欣予一個人。
紀欣予被家裡保護得那麼好,根本就不能應付這種場面。
而且她確實連衣服都沒穿,只能裹起被子把自己罩得嚴嚴實實,打電話給哥哥求救。
她悶聲哭個不停,心想這輩子大概是完了,如果事情真的傳出去,爸媽一定會打死她的。
“紀小姐,你昨晚和誰在一起呢?那個男人怎麼拋下你一個人走了?”
“是啊,昨晚大家都留在酒店不得隨意走動,你是太寂寞了所以找人尋樂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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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們也不知是怎麼了,專挑這種刺激她的話來說,紀欣予又委屈又害怕,躲在被子裡狂哭。
就在這時,只聽見“砰”的一聲,是話筒砸落地面的聲音。
紀雲宸在門外聽到衆人對自己妹妹的譴責,當即失去了理智,掄起拳頭就對着一名記者打了下去。
原本熱鬧的房間更是混亂起來,打架聲和叫罵聲不絕於耳……
黑色的賓利行駛在蕭條的馬路上,天邊一道道閃電劃破天際,隨後轟隆隆的雷聲響徹天邊。
蘇洛心是害怕雷聲的,尤其還是雷雨交加的晚上。
此時天幕沉沉的,剛開過了一條馬路,傾盆大雨便落了下來。
他們已經坐在車裡半個
多小時,手心裡的藥膏都快被她捏得軟化了。
可是謝舜欽還是老樣子,整個人散發出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陰沉沉的,根本不讓人靠近。
之前,蘇洛心一直在擔心謝舜欽的傷勢,注意力幾乎都放在他身上,但此時她看向窗外,發現這根本是條陌生的道路。
她這才升騰起不好的預感,緊張道:“我們是去哪兒?不回蘇家嗎?”
謝舜欽根本不說話,蘇洛心卻耐不住性子了,她灼灼的目光落在了謝舜欽臉上,甚至要伸手去碰他的衣服。
然而,未等她的手碰到他,謝舜欽已經側過頭來。
四目相對,他漆黑如墨的眸子充滿凜冽寒氣。
他這樣的眼神就好像兩柄利刃,瞬間,穿透了蘇洛心的心臟,呼呼冒着寒氣。
她感到不寒而慄。
蘇洛心不敢再說話,抿了抿脣坐直身體,側頭看着窗外,這個被雨水沖刷的世界。
一顆心揪着,怎麼都放不下。
沒多久,車子拐進了一條坑坑窪窪的道。
這裡路面積水嚴重,輪胎劃過的地方激起兩米高的水浪。
蘇洛心疑惑地擰起眉,心裡的不安更甚了。
謝舜欽是要把她關在這偏僻的地方折磨嗎?
他真要這麼狠心地對待自己?連認錯都沒用?
忽的,她想到了什麼,雙目透出些許驚恐,“謝舜欽,你該不會……把我的家人……”
她說到一半說不下去了,因爲謝舜欽直直盯着她的眼睛,面無表情地滾動了一下喉結,黑眸眯得更深。
似絕情,又似譏諷。
然後,車子就停了。
外面風雨大作,耳邊噼噼啪啪盡是雨水打在窗戶上的撞擊聲。
這樣的暴雨天氣本就讓蘇洛心心理防線脆弱,再加上狹窄空間裡謝舜欽那懾人的眼神和壓迫感的呼吸,她覺得自己簡直要喘不過來氣了。
膝蓋上的雙手緊了緊,她嗓音發澀,“你到底要做什麼?”
謝舜欽沉默着,摁下按鍵,竟然搖下了車窗。
一瞬間,冷風夾雜着雨絲撲進來,吹在臉上涼意滲人。
謝舜欽卻彷彿無所覺,他攤開掌心,接了幾滴雨珠子。
他靠窗而坐,白色的襯衣很快被打溼,半個肩膀的襯衣都成了透明色,襯得他的側臉愈加深邃冷漠。
他看着蘇洛心,表情沉冷得沒有絲毫溫度,低啞的聲音沉得發狠,一字一頓帶着濃濃的譏諷,“你不是總覺得我會傷害你在乎的人嗎?今天,我就如、你、所、願。”
心臟狠狠絞了一下,蘇洛心臉色蒼白,有些懵,又有些警惕,“你……”
“下車。”他冷漠地說道,推開了車門。
蘇洛心蒼白的手指卻精準地抓住了他的袖口,臉上的笑容乾巴巴的,“不,我們回蘇家吧,好不好?”
謝舜欽眉峰一皺,犯了錯的人不該被輕易原諒。
他就是太過縱容蘇洛心,纔給了這個女人一次一次耍自己的機會。
“來人,把她拖下去。”
蘇洛心掙扎着,“不要,謝舜欽!”
然而滂沱大雨之中,她還是被保鏢強制帶下了車。
沒有人打傘,雨水沖刷得她幾乎睜不開眼睛。
這裡是一處廢棄的舊倉庫,風揚起陣陣塵埃,鼻子裡全是一股難聞的黴味。
“老大!”
“老大!”
雨幕裡,她看清兩邊站立的人,震驚得讓她說不出話來。
以往她見到的保鏢都是西裝墨鏡,可是這裡的守衛卻穿着迷彩背心,手持衝鋒槍,腳下是軍靴,神情肅然地負手立在大雨之下。
而且他們叫謝舜欽老大,不是少爺。
這究竟是什麼地方?
謝舜欽到底要做什麼?
帶着滿肚子疑問,有身穿迷彩的男子上前,把一副手銬帶在了蘇洛心的手上。
“喂,謝舜欽!你究竟要對我怎麼樣?”
看着面前的男人消瘦挺拔的背影,她的叫聲裡隱含着幾分痛苦。
他走在前面,一個背影,都是那麼決然,彷彿再也不會回頭,彷彿她的死活跟他毫無半點干係。
她從來沒有在謝舜欽面前那麼被藐視過,他從來都是最會糾纏她的,根本不會露一個背影給她看。
冰冷的手銬“咔擦”鎖上,泛着銳利的銀色光芒。
那冷光彷彿有刺,刺得蘇洛心眼睛一陣疼。
她被押解着往前走,呼吸間全是鋼筋混凝土和鐵鏽的氣味。
很快來到二樓。
那裡的樁子上被綁着一個人,是樑皓初!
蘇洛心劇烈掙扎起來,沒想到樑皓初真的會被抓到這兒。
謝舜欽會對他做什麼,根本就是顯而易見。
他臉上有着深深淺淺長短不一的血痕,額頭還有一處貼着紗布,鮮血浸透了紗布,印出紅色的一大塊。
一定是之前和上官司澈遭遇的那場車禍!
擋風玻璃全都碎了,玻璃渣子濺在了他的臉上!
蘇洛心面色慘白,心痛得難以呼吸。
當時的狀況那麼危急,他臉上都傷得這麼嚴重,身上其他部位呢?
會不會腦震盪?會不會有內出血?
看樣子,樑皓初是被謝舜欽的人直接從醫院抓過來的。
他到底傷得怎麼樣?
如果謝舜欽還要傷害他,從小養尊處優的樑皓初怎麼受得了?
蘇洛心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麼無能爲力,這麼痛恨自己。
她甚至已經心慌到大腦停止思考了,只是呆呆地被身後的人推着前行。
樑皓初就算身上有隱約的痛楚,在見到蘇洛心被拷着雙手,以一種被劫持的姿勢上來時,整個人也立即清醒了。
他憤怒地對着謝舜欽大叫:“謝舜欽,你還是男人嗎?帶着洛心私奔是我的主意,你有什麼衝我來!你放開她!”
蘇洛心腦子轟一聲反應過來,急聲道:“皓初,你不要亂說話了!”
她看向謝舜欽,急切地和他解釋,“謝舜欽,一定是你把他綁在這裡,他纔會失去理智的,他現在說的全部都是氣話,你不要相信!”
都到現在這份上了,蘇洛心還在試圖矇蔽他。
她是真的把他當成傻子嗎?
看着他們兩個在他面前上演互相維護的戲碼,謝舜欽覺得一顆心一寸寸沉下去,埋到塵埃裡,窒息得發疼。
但他的表面是那樣波瀾不驚,沉着一雙深邃的眼睛,像一潭古井,深不見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