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萬和700萬其實對她而言,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她握拳在桌上一敲,“650成交,不過……我要求你們立馬幫我辦一張銀行卡,並且給我留5000塊的現金,其餘統統幫我存進卡中,我要在20分鐘以內搞定這些事。”
“這麼着急,是要去哪?”一道陰測測的嗓音傳來。
低沉奢華,宛如大提琴奏響。
蘇洛心心頭霍然一跳,她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渾身緊繃,腳下跟纏了千斤頂似的,一步也提不起來。
爲了鑑定珠寶,櫃檯前開了一盞很亮的白熾燈,然而,有一抹巨大的身影將燈光遮去,將她籠罩在一片陰暗之中。
蘇洛心甚至不敢回頭,她感受到那股強大的氣場,和那股熟悉的冷香調。
怎麼會?他怎麼會這麼快就找到她?
難道是這枚戒指出賣了自己?
對她的反應感到不悅,謝舜欽更有壓迫感的聲音傳來,“怎麼?16個小時不見,一點都不想念我?”
蘇洛心垂頭看着自己的手,放在腿上不安地攪動着。
她用餘光已經看到,謝舜欽的白色西褲,就在她身側。
心尖好像被人刺了一針,微微的疼痛起來,不停地顫動着。
她喉嚨發乾,不知道怎麼面對他。
很奇怪的,逃亡的一路上,她都在擔心被謝舜欽抓回去,樑皓初會有危險,所以即便猶豫過,她只能咬咬牙,繼續頭也不回地跑下去。
但是現在,被他抓了個現行,感受到他的怒氣,她卻反而一點都不害怕,也不擔心。
倒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好像解脫了。
大概是心裡早就明白,遲早會被他抓回來的吧,與其提心吊膽地在外奔波,被他找到,也算是一種了結。
修長的手指捻起那枚放置在桌上的戒指,謝舜欽眼裡轉過冷酷的光芒。
立即有兩名保鏢翻過了圍欄,一左一右控制住那個鑑定師。
鑑定師臉色慌張,“這位先生,我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沒做。”
“那你說說,剛纔給這枚戒指的估價。”謝舜欽把玩着戒指,臉上的表情漫不經心,而淡淡的語氣卻帶着危險之意。
鑑定師吃不准他什麼意思,看他的樣子,似乎撒謊並不是明智的選擇。
於是他選擇了實話實話,“是700萬,但這位小姐說需要立刻打到銀行卡上,所以最後以650萬成交。”
“650萬。”謝舜欽淡淡重複一遍,忽而嘴角勾起一抹陰鶩,“2000萬的粉鑽,你就開價700萬,我謝舜欽的東西,哪怕是垃圾,也容不得你這樣糟蹋!”
尤其還是,他丟了又被蘇洛心撿回去的戒指。
這證明,她多多少少是喜歡這枚戒指的。
在他的定義裡,蘇洛心喜歡的就是無價之寶,而眼前這個貪婪的男人,居然把無價之寶定價爲700萬,簡直是活膩了!
謝舜欽俊美的臉龐透着肅殺之氣,“哪隻眼睛鑑定的,給我廢了他!”
鑑定師一口氣提不上來,簡直嚇尿了,一下子就從椅子裡滾了下去。
“這枚戒指是我決定要當的,你有火氣衝我來。”
她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還是爲別人求情,真是好樣的。
謝舜欽挽住她的下巴,只要手骨一用力,就可以讓她的下巴脫臼。
他討厭她這副倔強的表情和桀驁的下巴。
惡魔咧開嘴角,眸色暗沉如窗外灰色的天,“你不用着急,等我們回去,就該輪到你了。”
冷酷下令,“給我動手。”
“撲通”一聲,鑑定師跪在了地上,頭磕在大理石地板上,“先生饒命啊,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等等!”蘇洛心擰眉看了謝舜欽一眼,卻因爲心虛不像以往那樣直視他的眼睛。
她只是一手扯着他的胳膊,眼睛看着拼命磕頭的鑑定師,半憐憫半認錯地說:“謝舜欽,這次是我錯了,我不該逃跑的,千錯萬錯都由我一個人承擔,還請你高擡貴手,不要牽連無辜!”
“知錯是好。”他幽幽笑出聲來,卻比不笑還令人覺得恐懼心顫,“可惜,洛洛,這個世界上,做錯了事光知道錯是不夠的,你還得付出代價,否則怎麼長記性呢?”
聞言,蘇洛心臉色發白,心頭拂過涼意。
以往只要她示弱,謝舜欽總會做出讓步的,索吻也好,要她伺候也好,至少他會以此佔她一些便宜。
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用那麼殘酷的笑容看着她。
他在告訴她,她這次犯了一個多大的錯誤,而這個錯誤是多麼的無法被原諒。
謝舜欽轉過身去,看着匍匐在地的鑑定師,恩賜一般地開口了,“覬覦我謝家東西的人本該斷手斷腳,念在有人爲你求了情,就挖掉你一隻眼睛吧,以示懲戒。”
“不要啊,謝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小姐,你救救我啊!”
眼睛是鑑定師的生命,他不可以失去眼睛啊。
他的腦袋一記記磕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已經印了一灘血漬。
“謝舜欽,就算他估價2000萬,我也不可能全要的,當掉戒指是我自己的主意,只要650萬也是我的主意!”
蘇洛心額上冒出冷汗,她站起來卻發覺腿在打顫,而倔強的眼神仍緊緊盯着謝舜欽,“更何況,這是被你親手扔掉的戒指,它是屬於我的,你就不能讓我自己做主嗎?”
“你在指責我濫殺無辜?”
“不,我是在跟你認錯,並且求你放過無辜的人。”
“你現在是戴罪之身,你認爲你說的話,我就要聽?”謝舜欽譏誚勾起脣角,冷酷的容顏更顯無情,“還愣着做什麼?”
“是。”保鏢領命,將跪在地上的鑑定師拖起來,然後拿出了匕首。
蘇洛心從沒這樣害怕過,一顆心懸空起來,聲音也顫抖不止,“不要……不要……”
一手摟住她癱軟的腰身,謝舜欽伸出手輕輕擦拭她臉上的汗,緩緩笑說:“洛洛,你不用着急,我還有一份大禮等着送你,可別現在就倒下,不然就不好玩了。”
“啊!”
撕心裂肺的淒厲叫聲,蘇洛心猛地回頭,就看到長串的血珠從鑑定師
的右眼中噴出,濺在了保鏢的臉上,以及櫃檯上。
臉上血色殆盡,她回頭,一雙眼如探照燈般死死盯在謝舜欽臉上,似乎要把他給看穿。
這一刻,她覺得眼前的男人好陌生。
那個將她從綁匪身下救出、在天台上給了林小愛一槍、又在山坡上爲她擋刀的男人,和眼前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她所認識的謝舜欽狂妄自大、不可一世,卻也有着股孩子氣的任性幼稚,哪像眼前的惡魔,不問是非,隨意地殺人泄憤。
就算她逃跑在前,她也給他認錯了,爲什麼他要這麼做,爲什麼要傷害無辜的人?
就因爲她屢教不改,所以他要懲罰別人,叫她內疚,叫她恐懼?
“你怎麼能如此殘忍?”她悽哀的目光帶着質問和冷然。
“我殘忍嗎,殘忍的不是你嗎?”
心間漾開一抹苦澀,他臉上卻綻放出嗜血冷然的笑意。
或許在遊輪的溫泉池裡,他就該結果了這個屢屢忤逆他的女人。
如果她死了,他就不會越陷越深。
明明是她做錯了,她卻還能反過來質問他。
她那是什麼眼神?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嗎?他不過是廢了陌生人的一隻眼睛而已。
她逃跑之後,他恨不得殺光蘇家和樑家所有的人,尤其是樑皓初!
但他還是忍住了,就怕這個女人回來之後跟他大吵大鬧。
他昨晚一夜沒睡,喝了好多酒,背上的傷口疼得那樣厲害,可卻抵不過心中萬分之一。
什麼是窒息般的疼痛,蘇洛心讓他嚐了一整晚。
而她呢,找到她的一瞬間,心頭的喜悅淹沒了所有。
他甚至想過,原諒她吧。
可她卻連看他一眼都不肯。
他爲什麼還要忍?
他爲她斂起一身殘酷殺戮,而她卻全無半分感動,那他爲什麼還要隱忍胸中怒火?
他本就是一個心狠手辣之人,願意爲了她收斂狠辣,但既然到頭來,只換得她的視而不見和肆無忌憚,那他就不必再顧忌什麼了。
就拿個陌生人出氣吧,否則他會發瘋的!
“我殘忍?”蘇洛心有一瞬間的恍惚,覺得面前的男人無可救藥了,她表情木然地嘲諷,“一直以來都是你在折磨我,我對你做什麼了,謝舜欽,你捫心自問。”
她字字珠璣,像拿着一把刀在他身上來來回回地磨。
給她製造浪漫、和她一起吃飯洗澡睡覺、爲她建造別墅、給她請來世界頂級的名師……
原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自作多情,原來他挖空心思想出來的浪漫在她看來都是折磨!
蘇洛心,你怎麼能這樣糟蹋我的心意!
就算我曾對不起你,也都還給你了。
我的真心真意,不是拿來給你踐踏的!
謝舜欽一雙眼赤紅,滿臉的暴戾之氣。
猛地擡起手,一拳對着蘇洛心的臉揮了過去。
砰……
預料中的疼痛沒有襲來,蘇洛心還以爲自己這一下肯定被他打得昏死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