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酒是爲了自殺壯膽的,酒醒了難免不會害怕。
這時候那女的從身後追了上來,手裡捧着她的手機。
紀欣予還當那叫花子不會用手機,臉上掛起嘲諷的笑來,接過手機一看。
上面赫然打着一行字:
你死了,傷心的只是關心你的人,而你的敵人還在笑,你確定要死嗎?便宜那些人一輩子?
紀欣予握着手機,渾身一震,睜大了眼睛轉過頭去看那名女子。
她們站在一盞路燈下,明亮的光線直直穿過圍在那女人臉上的絲巾,透出絲巾後那一張恐怖猙獰的臉來。
“啊……你的臉……”紀欣予有些被嚇到,指着女子,嘴脣哆嗦。
她沒見過這樣的皮膚,簡直可以用血肉模糊來形容。
一道銳利的寒芒在那名女子眼角閃現,她拉過紀欣予的手,又快速在手機上打出一行字。
“不要死,跟我一起復仇,我們要讓傷害我們的人付出代價!”
紀欣予驚疑不定地盯着那女子看了很久,看到她眼中燃燒着熊熊的復仇火焰,她咬脣,雙手搭上女子的肩膀,用力點頭:“好,我決定不死了!”
一陣更大的雨勢落下來,雨水好像是直接從天空倒灌下來的。
再看路燈下,那兩名女子已經不見,徒留下包包和一雙鞋,被雨水泡得發漲。
“小姐還在睡覺,你們不能進去!”
“她已經不是蘇家的小姐,是我們少爺的女傭而已,她該起牀了!”
“你們胡說,小姐怎麼可能是女傭呢?你們要是再打擾她睡覺,我就不客氣了!”
“自不量力的小丫頭,給我挪開她!”
次日一大早,蘇洛心在睡夢裡就聽到有人吵架。
意識漸漸被喚醒,才意識到那不是夢,而是小香的聲音。
她剛打算下牀去開門,門就被推開了。
進來一個盤着金髮的女人,三四十歲的年紀,白襯衣配黑色馬甲,領口那裡繫着個領結,歐洲人,卻說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話。
她甩手把一身衣服丟給蘇洛心,“換上它,跟我出去幹活。”
“現在幾點了?”她頭還沉沉的,房間裡開了燈,但透過門口不難看到客廳還是黑乎乎的。
這還是凌晨吧?天都沒亮就來叫她起牀嗎?
蘇洛心倒下,還想繼續睡。
凱蒂姐也不是好惹的,掄起牀上的枕頭,朝着蘇洛心身上招呼過去,“女傭的日常上班時間是早上五點到晚上九點,現在已經5:05,趕緊起牀!”
蘇洛心躲着躲着跑到了牀邊,立刻穿上鞋子,跑進了浴室,鎖上門。
門外凱蒂姐繼續咆哮:“給你五分鐘,搞不定晚上就把時間補出來。”
她一轉頭,看到還守在門口的小香,嘿嘿一笑,“你也想去謝少跟前伺候着?”
小香頭搖得像撥浪鼓,轉身就跑了。
還是照顧爆米花比較有愛,她不要去謝少跟前送死呢。
蘇洛心梳洗換完了衣服出來,凱蒂姐十分有存在感地在門口等着她。
看
了一眼她的裝扮,黑色的圓領上衣搭配白色小圍裙,黑色的平跟小皮鞋,少了點什麼。
“蝴蝶結呢?”
“你是說這個?”蘇洛心折返進浴室,從廢紙簍裡撿起一個藏青色的蝴蝶結頭箍,特別大的一個,她覺得設計太誇張太傻就給扔了。
而且對比一下金髮女人的服裝,爲什麼她是專業的管家範兒,而她像是一個逗逼少女呢。
“擅自丟掉主人的財物,該打。”凱蒂姐從她手裡接過髮箍,順勢狠狠敲了她的掌心一下。
痛得蘇洛心當即抽回了手,“你怎麼隨便打人啊?”
“你以後就叫我凱蒂姐,我是謝少專門請來的職業管家,畢業於荷蘭管家學院,我現在要帶你去御景豪庭,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
凱蒂姐隨身攜帶木尺,就插在上衣口袋,剛纔打她掌心那一下好疼啊。
蘇洛心揉着手心,這人雖叫凱蒂,可是行事作風完全不是可愛的凱蒂貓,而是骨子裡透出一股濃濃的資本主義侵蝕過的味道。
一個蝴蝶結還就主人的財物了?
這麼醜的髮箍,她纔不要帶。
“我不要這個髮箍。”
“這是謝少的命令,你敢違抗?”凱蒂姐冷冷威脅,硬是把髮箍戴在了她的頭上。
前面劉海全都被箍上去,被蘋果砸腫的包包就露了出來。
由於昨晚沒有及時上藥消腫,發紅發暗。
自打入秋以來,蘇洛心都習慣長髮披肩,凱蒂姐要求她綁成馬尾,她也乖乖照做了。
不然就是一頓打伺候,蘇洛心不知道謝舜欽從哪裡找來這麼變態的一個女管家。
他們是坐一輛保鏢車從蘇家去往御景豪庭的。
御景豪庭不是別處,就是被謝舜欽圈地新建造的那處別墅。
開車的話,距離蘇家十分鐘。
即便門口有一座氣勢恢宏的復古式大鐵門,也擋不住鐵門內氣派的雕像噴泉。
鐵門緩緩開啓,蘇洛心就被勒令下車。
凱蒂姐指着髒髒的路面和關閉的噴泉,命令道:“以後這幢別墅都歸你打掃,昨夜暴雨,路面髒得很,幹活少偷懶,要是有半點不乾淨,待會兒早餐可就沒你的份了。”
謝舜欽圈下的這塊地整整有二十個蘇家洋房那麼大,在她面前的是草坪、噴泉、鵝卵石路面、葡萄藤,非常奢華漂亮。
只是這地方這麼大,要她一個人打掃嗎?
“還愣着做什麼?這麼大的地方沒兩個小時別想完成,還不趕緊的?”凱蒂姐見她磨磨蹭蹭,出聲提醒。
蘇洛心問她:“那我要的工具呢?”
“拖把、抹布和水桶你自己去別墅的地下室找,不許找人幫忙,而且少爺要你九點到醫院伺候他,你要是磨磨唧唧故意給我磨蹭,少爺生氣的後果不是你我能承擔的。”
“要我打掃別墅,也是謝舜欽的意思?”
凱蒂姐迅速抽出木尺往她身上打了一下,“你不要命啦?直呼少爺的名諱那是要被罰的!趕緊幹活,這麼多廢話!”
蘇洛心看了看巍峨壯麗的別墅和這偌大的空地,
嘆了口氣走進別墅尋找工具去。
被大雨沖刷了一夜的路面髒得要死,蘇洛心從小沒怎麼做過家務,也沒有人在旁指導,動作笨拙地拎着水桶和拖把,勉強在那裡拖地。
光是幹了半個小時,就把她累得夠嗆。
地拖乾淨以後,就是噴泉池了。
噴泉水暫時被抽乾了,蘇洛心拿着抹布直接跨了進去,從上往下地擦拭雕像。
她動作機械地重複着,不知道謝舜欽還會拿怎樣招式折磨自己。
這才神遊了一下下而已,就有冰涼的水從頭澆下。
噴泉的水柱比較大力,打在身上疼疼的。
她渾身溼透跨出了噴泉池,“是誰開的噴泉,沒看到我在裡面嗎?”
凱蒂姐雙手抱胸站在外面,面無表情地瞅着她,“以後幹活手腳麻利點,噴泉是電腦控制,每天早上九點準時噴水,你超時了纔會被水淋溼。”
蘇洛心有些無語地看着她,“那我現在回去換身衣服。”
“不行,沒時間了,謝少已經在等着你了。”手腕被凱蒂姐一把抓住,然後就拽着她到了車前,把她塞了進去。
“車裡有乾淨衣服,把自己收拾妥當再去伺候少爺,免得少爺看了你倒胃口。”
她真想換掉這套奇葩的女傭裝,可是抖開新衣服看了看,一模一樣的,就連發箍都是配套的,她怎麼懷疑這衣服是謝舜欽故意用來整她的呢。
打掃了四個小時,她累得腰痠背疼。
水桶裡的水她灌的是熱水,可惜放在露天下吹一吹就變冷了,她清洗抹布的時候,水早就涼透了,她又不願意再提着桶回一趟別墅,於是手指也泡得有些發紅了。
天氣這麼冷,她穿着單薄的衣服在外面幹活,又被淋成了落湯雞,坐在空調車裡也是冷颼颼的。
到了醫院,蘇洛心也不管自己這身奇裝異服惹來護士醫生們的駐足觀看,直奔洗手間換衣服。
到謝舜欽房間的時候,自然是遲到好久了。
謝舜欽坐在牀上看報紙,看到她溼漉漉的頭髮,以及額頭上很顯眼的紅腫,就是想忽視也不行。
他自然知道,這是他昨天的傑作,是他衝動了。
但是他幽黑的目光快速地掃過,最後落在地面上形成的一條水路,皺眉:“怎麼搞成這樣?”
蘇洛心聳肩道:“第一天做女傭,還不能很好的適應。”
謝舜欽冷然地勾起脣角,“你心高氣傲慣了,怕是給你一個月也難以適應。”
“你不要小看我。”
“其實做傭人還是情人,我可以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
難道她刺了他一刀,他們還能像從前一樣相處?
蘇洛心冷靜地告訴自己,絕不是那麼簡單的。
謝舜欽以前願意凡事依着她,經過這次的事情,他們之間已經回不到從前了。
如果她選擇做他的情人,就是給他更加無情嘲諷她的機會。
她搖搖頭,即便頭髮溼溼地滴着水,也不影響她身上那股淡然的氣質,“我覺得做傭人挺好的,這是我從來沒有體驗過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