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莫醉醉玩鬧了一天,早早便上牀睡了。
從五特助彙報過來的信息裡,她知道雷昊焰的傷勢雖然不嚴重,但也得輸液打破傷風的針,所以足足在醫院裡折騰了一天一夜。
給雷昊焰發信息說讓他在醫院多住兩天,多觀察情況,防止後續的發燒等後遺症之後,莫醉醉才安心沉入睡眠。
本來雷昊焰是執意要今晚就回來住的,但她說,你如果夜裡發燒或者傷口惡化,難道要一個孕婦熬夜伺候你嗎?
一句話,便打消了他的念想。
這邊,莫醉醉睡得香甜無比,電話彼端的雷昊焰卻滿臉哀怨。
靜靜地站立在一旁,五特助努力做到目不斜視,可還是無法直視總裁大人哀怨的神情——破天荒第一遭啊!冷冽寡情的雷昊焰雷大少,從來都是不知道低落爲何物的硬漢一枚,此刻竟然給他露出哀怨孤絕的神情,特麼的是個什麼鬼?!
他五特助也算是飽經風雨之士,此刻卻被自家總裁這種表情雷得兩股顫顫。
沉默了許久,雷昊焰才眼神漠漠地看向五特助,“我總覺得,醉醉不愛我了。”
這種話他要怎麼回?一直在祈禱總裁不要理他的五特助,聽到這種更哀怨的話,他抖得更厲害了。他不想此刻說錯話,過後換來一頓揍——
“她只關心肚子裡的孩子,一點都不關心我的傷勢。”沉着一張俊臉,雷昊焰聲音平平,說出來的話卻讓五特助想跪。
總裁大人您什麼時候關心過女人怎麼看你?丫的這麼多愁善感就是總裁情竇初開的節奏嗎?可是您丫都三十歲了,開得會不會太晚了一點?!
彷彿聽到五特助內心深處的吐槽,雷昊焰擡眸,冷冷睥睨了他一眼,看他乖乖收起臉上的抽搐,他才冷哼道:“有什麼話就說出來。”
說出來……估計就不是一頓胖揍了。
狠狠壓下臉上的抽搐,五特助面無表情地搖頭。
“你不說話,我還是會想揍你。”
他長了一張欠揍的臉嗎?眉峰抖動,五特助可憐巴巴地開口:“總裁大人,您的傷勢不適合動手,趕緊養好傷,才能儘快去找少夫人。”
“她此前說過讓我去醉臥小居養傷,現在又以我發燒容易感冒、感冒容易傳染爲藉口不讓我去,那女人太狡猾了!”
聽到總裁的喃喃,五特助恍惚意識到,他們家總裁大人,不只是發燒了,估計已經燒到神志不清了。希望他醒來後不記得自己跟他說過什麼,要不然作爲唯一看到他囧態的人,他絕對又要挨一頓胖揍!
默默哀悼自己多災多難的命運一把,五特助趕緊喊來醫生給總裁檢查身體,唔,不出所料的高燒不退。
輸上液,並讓醫生加了一點鎮定的成分,沒有多久,雷昊焰就沉沉睡去了。
五特助守在一旁看着點滴瓶子,暗暗祈禱,希望這兩個人能趕緊和好如初,要不然他們這羣特助就要被折騰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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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莫醉醉睡得香甜,另一個房間裡,收到某人信息的池影子卻輾轉反側。
又只是一個“來”字,以前他們只是喝酒,他這樣做她尚且不覺得什麼,畢竟她也需要身邊有個安穩的呼吸在,她纔敢放膽把自己喝到爛醉。
但是現在,看到這個字,她卻生生地覺得刺眼,總覺得就這麼一個字,像是在招妓一樣,讓她看了,從眼睛疼到心口。
可是,沒有人會在意她的疼。
把手機丟在一邊,她蒙上被子,翻過去覆過去,卻怎麼都睡不着。
定然是白天的事情又讓他受到刺激了,他需要用酒精來麻木疼痛感,所以又來找她喝酒。只是,在他們之間發生那種事後,雖然她表現得灑脫,心底卻是放不開的,所以既然不可能,不如不見。
手機鈴聲乍然響起,池影子嚇得一個激靈,慌忙坐起來從被窩裡找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她很想關機,卻莫名地又捨不得,顫着手指滑下接聽鍵,她沉默。
“你不過來,我便過去綁你。”男人低沉的嗓音醇厚如酒,說出的話語卻讓池影子崩潰。
“你不敢的!你這樣會讓醉醉知道——”
“要試試我敢不敢麼?”
“……”恍惚憶起上次他就說過要娶她,不是因爲愛,只是因爲他年齡到了,需要一個妻子。而他與醉醉之間,根本就是無望的。
她,不想成爲他傳宗接代的工具,他不怕醉醉知道,她卻怕。
苦笑片刻,池影子終於妥協,“好吧,我去。”
“給你二十分鐘。”
“……”憑什麼啊混蛋!不滿地撅嘴,池影子匆匆拿起自己的包包,就想從自己陽臺跳到曇曇陽臺上,再翻身下一樓出去。
“又要去赴約?”聽到陽臺裡面乍然傳出的聲響,池影子一僵。
“影子,何必奔赴這種無望的約?”欒三九從已經關燈的房間裡走出來,看着從小一起長大的至交閨蜜,沉聲問。
“有把柄落他手裡了,必須去。”
“冰少首是那麼卑鄙無恥的人嗎?不像啊。”
“阿九,你別管了,我沒事的。還有,別告訴醉醉和曇曇,拜託。”嫵媚臉龐上滿是哀求,池影子也知道自己現在有多荒唐,可是,要怎麼才能停止?
“影子,我可以幫你保密,只是,你要多想想,你是不是愛上他了?”如果沒有愛,以影子的性情,怎麼可能讓他碰她?這女人有厭男症的。
“或許吧,我沒有深想過,想了也沒用,不如不想。”
“……”雖然都說難得糊塗,可是也得分什麼事啊,連這種事也得過且過,影子你真的不怕鑄成大錯嗎?
心裡有許多憂慮,欒三九卻沒敢一一說出,因爲她知道影子心底肯定也不好受,說多了除了會讓她更難堪,大抵也不會有解決的辦法。
“順其自然吧,阿九,我總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灑脫一笑,池影子便輕柔地躍了下去。
你太天真了,親愛的。
站在陽臺上,欒三九看着茫茫夜色裡,那一抹暗色的身影漸漸奔遠,直至消失不見,她眸底的光芒愈見覆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