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下午，雷昊焰開車去接莫醉醉下班的時候，莫醉醉順口提了想讓他陪她去參加畢業典禮、卻不願太聲張的意願。
打電話安排助理把他那天的時間空出來，雷昊焰側眸，“明天週末，我們今晚回祖宅去住。”
“好。”
“不好奇爲什麼？”
“爲什麼？”
“……”這女人得多沒心沒肺，才能做到肆意陪他縱歡，卻從來不深入地去了解他？
雷昊焰鬱結片刻，眸光轉瞬便深沉，“爺爺打電話來，說以後讓我們每個月拿出兩天時間來去他那邊住，外公那邊也同樣。”
“你若沒有意見，我便沒有。”這些年在外求學，她輾轉住過的地方還真不少，反正到哪裡都是客居，於她而言，委實沒有差別。
“你似乎從來不曾問過兩位老爺子喜不喜歡你。”他做了那麼多，還沒有讓她對他上心嗎？這混不吝的二貨。
“還用問嗎？我又沒有做過什麼值得他們喜歡的事情，當然，應該也沒做什麼讓他們厭惡的事。”莫醉醉倒是極有自知之明的，到了兩位老爺子這個年歲，哪裡會那麼容易就喜歡一個後輩？那什麼相見歡，是小說裡纔會有的情節。
“不打算爲了我去爭取一下？”
“你會稀罕麼？”
“或許。”雷昊焰眉目暗沉。想當初，爲了她，他也是什麼都肯做的，可笑的是卻換來她毫不留情的背離。
而這一次，他從最初就雷厲風行，先登記結婚再說其他的，至於最後能不能在一起，他並不關心。
“那便如你所願唄。”微微一頓，莫醉醉打趣地說：“其實第一次見到兩位老爺子的時候，他們已經明確表態了，只要我能給他們生下孫子，他們就是我的死忠擁護者，連你都得靠邊站。”
微微一愣，雷昊焰倒是沒想到兩位老爺子會這麼簡單粗暴地表明態度，不過，他喜歡這種作風。
黑眸掃過莫醉醉平坦的小腹，“你的例假遲了吧？”
“嗯，遲了半個多月……”話說到一半，莫醉醉便梗塞了。
不是吧？哪有這麼快就中標的？她丫的都還沒畢業，沒想這麼快就做孩媽的。可是轉念想想她家這頭野獸的做事頻率，她又覺得，沒懷上才特麼見鬼了！
“要不然，我們先去趟醫院再回祖宅？”額角滑下黑線，莫醉醉聲音有點顫。
素來冷硬的俊臉難得地閃現無措，雷昊焰方向盤急轉，邊往私人醫院趕邊用藍牙耳機與助理通話：“把西涯市最好的婦產科女醫生給我請過來，要絕對保密。另外，讓老七過來待命，必要時，做完檢查就把醫生催眠了，讓她忘記所有事。”
“……”只是有可能而已，您有必要如臨大敵麼？
莫醉醉看着男人嚴陣以待，有點無言以對，萬一她沒懷上，豈不是尷尬了麼？
事實證明，她真的是尷尬妹。
大抵是因爲快畢業了，最近的生活又有點輾轉，例假才延遲了。
“你們是新婚吧？彆着急，孩子很快就會有的。”
迎上醫生阿姨含笑的眸子，莫醉醉愈發尷尬了，心底卻說不上是失望還是慶幸。
“謝謝醫生。”黢黑瞳眸內流光暗轉，雷昊焰牽起莫醉醉的手，“走吧，老婆。”
錯愕地擡頭看向雷昊焰，這是他第一次開口叫她老婆——
感覺，莫名的詭異。
回到車子裡，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莫名的低迷。
呆呆地看着車窗外流逝的風景，莫醉醉眼神迷惘。
真的要給身邊這個男人生寶寶麼？
結婚之事，她可以遊戲；與他之間的感情，她亦可以看開；只是，對於孩子，她卻無論如何都不能釋懷。
她可以不對自己的人生負責，卻不能不對自己的孩子負責。
這件事雖然只是虛驚一場，卻也是給她一個警醒，不能再活得沒心沒肺了，否則她的孩子就有可能成爲她任性之下的犧牲品。
靠近祖宅的別墅區時，雷昊焰隨意把車子停靠在路邊，點燃一支菸，“是不是還不想給我生孩子？”
這男人的直接與犀利，她向來有些無法招架。莫醉醉苦笑，輕聲嘆息：“總覺得自己還是個孩子。”
“我不聽藉口。”吐出一口煙，雷昊焰眸底亦是煙霧瀰漫。
“你很想要孩子了麼？”
“之前不曾想過，娶了你後，想了。”娶了她，即代表要與暗處的那些人開戰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沒有驕傲自大到以爲自己銅牆鐵壁、刀槍不入。如果隨時都有可能身隕，那麼給雷家和厲家留下子嗣便是他的當務之急。
“爲什麼？”
對上莫醉醉不再躲閃的眼睛，雷昊焰蹙眉，“我沒有想過，雷家的男人從來都是跟着本能走的，我爺爺和爸爸都是如此。”
“那便想一想吧。”誰會相信一個商業帝國的首席會連自己爲什麼想要孩子都不清楚，她沒有蠢到相信他跟她一樣愚鈍。
“你想要什麼？醉醉。”
聞言，莫醉醉笑了，“我麼？雷先生，我其實，什麼都不想要。”
“這世間哪有毫無慾望的人？醉醉，什麼都不想要的，往往是什麼都想要。”抽了一口煙，雷昊焰言辭犀利。
“或許吧，我其實也想不明白。我這一生，雖然算不上顛沛流離，但也沒有多少溫暖可言。8歲之前的記憶，我沒有。8歲到12歲，雖然跟在爸媽身邊，卻委實沒有感受過家的溫暖。12歲之後，我上初中、高中，都是住校，六年裡，每年都要根據學校的要求集體換宿舍，我的記憶一直在顛簸，從來都是居無定所。”
微微一頓，莫醉醉幾乎笑出淚來，“你問我想要什麼，我想要一個家，一個能讓我的心可以安穩放下的家。”
打開車窗，彈掉煙屑，雷昊焰薄脣緊抿，他以爲她會想要他的愛他的心之類的，他都已經準備好了打消她無聊想法的說辭，卻不想最後聽到的，卻是一個小女生長期無依無靠的心傷。
這樣強作歡笑的她，讓他心頭愈發煩悶。
“雷先生，你拉我去登記，應該只是一時衝動，等過個幾年，你的新鮮感過了，我們之間或許也就結束了。我不能因爲你的一時新鮮感，就衝動地生寶寶。我也曾經是個孩子，或者說我到現在也還是孩子心態，太瞭解沒有父母疼愛的孩子會有多可憐。你是承諾過即便離婚了也不會不管我們母子的花銷，但心裡的缺憾不是金錢能彌補的。”
就好像，他們雖然登記了，卻連婚禮都沒有辦過，他也不曾提及過此事。或許，他也明白他們隨時都有可能結束關係，所以沒有必要花費多餘的心力去做多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