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像安寧一樣,因爲失去了所以可依靠的對象,所以不得不強迫自己更堅強。
可是不管怎麼努力的去堅強,那個時候的她終究只有十八歲。
太年輕也太稚嫩,還沒來得及培養出足夠堅韌的內心,也無法坦然的去面對生活裡那些令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磨難。
因此而產生出逃避的心理,實在是再正常不過。
可惜還是那句老話……
一味的逃避和自欺欺人並不能真正的解決事情,該面對的遲早要去面對。
更何況,事情的發展遠遠比安寧想象的更加惡劣,能夠留給她自欺欺人的時間也太過短暫。
僅僅只有三天。
甚至都還沒來得及讓她給自己找出一個足夠欺騙自己的理由,殘酷的事實便已經以一種不可抗拒的姿態擺在她眼前……
一切來得那麼突然,卻又是那麼順理成章。
在明藍出現呼吸衰竭的第三天晚上,安寧眼睜睜的目睹了醫生實施最後搶救的全部過程,連接在明藍單薄胸口上的心電儀不斷髮出尖銳的警報聲,整個病房都彷彿浸泡在不詳的氣息裡。
安寧就坐在輪椅上,守在搶救室的玻璃門外面,瞪大眼睛看着。
她已經記不清自己當時究竟是用怎樣一種心情看着屋裡正在被醫生拼命搶救的女兒,也記不清自己當時的腦海裡究竟在想什麼。
或許是什麼都沒想,腦海裡只有空茫茫一片白,甚至連最基本的情緒反應都沒有。
而類似這樣的情形,在此之前的三天時間裡,她已經經歷了不下十幾次,幾乎每隔幾個小時就要重複一遍。
一個人的心裡究竟能裝得下多少的痛苦和絕望,即使再多……只怕也在這一次又一次重複的情景中消磨殆盡。
只剩下了心喪若死,再泛不起半點波瀾的空洞。
直到最後的時機來臨。
隔着搶救室的玻璃門,安寧親眼看着明藍的心電圖從一開始的急促搏動到漸次減緩,綠色的線條起伏很快變得微弱,然後一點點的下滑,起伏角度越來越小,直到狠狠拉成一條鮮紅刺目的筆直的線……
護士驚慌的叫喊聲響起,隔着一扇密封的玻璃門,居然也變得飄忽朦朧起來。
搶救醫生的額頭上密佈着大片的汗水,緊緊扣着口罩上甚至浮現出了因爲劇烈的喘息而形成的潮溼痕跡,大喊着讓護士準備注射器,狠狠一針透明藥水便被注射進了小明藍的體內。
像這種只有在危急關頭才能使用的急救藥水,在正常情況下是不允許對嬰幼兒使用的,因爲藥水裡的成分飽含了大量對人體心臟具有強烈刺激性的物質,可以在極短時間給促使心臟快速收縮,刺激病人的生命體徵,從而給醫生提供繼續搶救的機會。
但是反過來說,這種對心臟帶有強烈刺激性的藥物,在提供給心臟快速收縮的動力的同時,也會對病人的心肺功能造成嚴重的損害和影響,如果一不小心注射過量,甚至有可能直接造成病人的心肺功能衰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