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一凡估計本來對自己的出人意料的舉動充滿了希望，可是現在好像知道了現實根本就不是這樣！
他話鋒一轉，接着往下面說道：“可是我沒有想到，原來你這麼在意我的失憶……”
卓一凡的話說不出來了，眉頭深深皺在了一起，恢復得不錯的氣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了起來。
“不是……”黎煙脫口而出，就算不是情侶之間的那種喜歡甚至是愛，但也是她非常關心和在乎的朋友，她不想看到卓一凡這個樣子。可是她也做不到，就因爲這樣，自己就要答應他的求婚。
“所以，你是答應我了！”卓一凡立即搶着說道，剛纔的愁雲慘霧一掃而光，頓時就變得喜上眉梢了起來。
卓一凡高興得太快，這讓黎煙連拒絕的話都不好說出口了。不過這麼重大的事，她也不可能不說。
“一凡，你不要這樣。我真的一直以來都只把你當成我最好的朋友。你和聽靈一樣，都是我最好的朋友！”黎煙還是說了出來。
只是朋友，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也不可能由朋友變成情侶的。
“只是朋友？你告訴我只是朋友？”卓一凡不敢相信，“可是你明明是我的女朋友！你不喜歡我了嗎？你嫌棄我是一個失憶的人嗎？你就是不願意和我結婚嗎？”
“一凡，我們是很好很好的朋友……”看着他的這個樣子，黎煙不由得擔心起來，他雖然今天可以出院了，但是身體終究大不如前。而他現在的這個樣子，更是讓人很不放心。
就連一直想着要離開這裡的安醫生，也注意到了卓一凡的不對勁，看到他臉色越來越差，眉頭越皺越緊，明明是溫度適宜的病房裡，他的額頭上卻開始冒起了汗珠。
“一凡，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黎煙甚至能夠感覺到，他一直緊緊握住自己的那隻手，溫度好像漸漸變涼了。
卓一凡忽然就愛那個裝着戒指的盒子往地上一丟，兩隻手都緊緊抓住黎煙，“你告訴我，你到底喜不喜歡我，願不願意嫁給我？”
黎煙張大了嘴，爲卓一凡着想，她不能拒絕。可是以自己的心爲根本，她也不能答應。
卓一凡等不到她的回答，握住黎煙的雙手忽然緩緩往下，整個人更是踉蹌着就要往地上栽倒下去。
“一凡，你怎麼了？”黎煙大驚失色，雙手用力想要抱住卓一凡。
一旁一直呆呆地站着只有眼淚一直在流的海聽靈，立即清醒了過來，幾乎是衝了過來，和黎煙一起，也想要把還在往地上滑到的卓一凡給抱起來。
其他人見狀，也是紛紛擠過來幫忙
。
“我的頭好痛……”卓一凡忍不住呻吟出聲，臉色變得異常蒼白，大顆大顆的汗珠更從額頭上冒出來，整張臉上都是汗水。
“安醫生……”黎煙慌亂之中大叫着。
安醫生早就擠到了牀邊，和黎煙還有海聽靈一起，將卓一凡給平躺着放在了牀上。
“大家先讓開，不要擠作一團！”安醫生一邊說着，一邊查看卓一凡的情況。
卓一凡雙手用力地抱着自己的頭，甚至在病牀上呻吟着，掙扎着。
難以想象，他的頭到底痛成了什麼樣子。
他明明都已經康復了，眼看着今天就是他出院的日子。可是爲什麼他的頭忽然就會這樣劇烈疼痛起來。
黎煙往後面退去，想要讓開牀邊的位子，多一些空間來更方便醫生和護士們的治病救人。
可是她纔剛一動，雙手抱着頭閉緊了眼睛的卓一凡，忽然睜開眼睛看着她，更是伸出一隻手來有緊緊抓住了她，“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他這個樣子，讓黎煙看了更加害怕，她趕忙又回到了牀邊，反手握住卓一凡的手，安慰着他，“你放心，我不走，我就在這裡……”
說着說着，她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她也不想看到卓一凡病成這個樣子，可是又能讓她怎麼辦呢？
安醫生一邊安撫着卓一凡，一邊讓黎煙留在這裡陪着他，一邊查看他的病情。病房裡各種醫療器械都有，倒也比較方便。
所有人關心着卓一凡的同時，也都將懷疑甚至是不懷好意的眼神盯緊了黎煙。只是病房裡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安靜，所以大家都是用眼神表達着自己的所思所想，沒有誰發出聲音來。
一番診治過後，卓一凡被重新打上了吊針，安醫生還安排護士給他格外打了一針。
現在的卓一凡，閉上眼睛昏睡了過去，只是哪怕是在睡夢之中，他的眉頭還是緊緊皺在一起，時不時發出輕輕的呻吟之聲。
“安醫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兒子他纔剛醒過來啊，他該不會……”卓夫人控制不住哭泣出聲，接下來的話更是再也說不出來了。
只是她這樣一問，大家都忍不住往最糟糕的情況去想。
卓一凡好不容易纔剛醒過來，現在卻又突然陷入到了昏迷當中，難道那剛剛過去沒多久的好幾個月的噩夢，又要重來一次？
“不會！”安醫生很肯定的回答，“卓先生只是暫時陷入了昏迷當中，他會醒過來的！”
“那我兒子怎麼會忽然昏迷，又怎麼會忽然頭痛成這個樣子？”卓夫人哭着問道，而這也是在場的衆人都想知道的
。
大家都知道卓一凡發生了嚴重的車禍，現在雖然醒了過來，但頭部的損傷還是存在的，失憶就是最好的證明，而且與此同時，還存在其他的後遺症。只是這些後遺症比起他終於醒過來了，就都算不上什麼了。
其實整個治療過程之中，卓一凡也時不時就會有頭痛的情況發生，經常照顧他的黎煙和海聽靈，還有他的在場的每一個人其實都是知道的。
只不過他的每一次頭痛發作，安醫生都說這是正常情況，不用太擔心。只是沒有想到，今天這突如其來的一次，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更加嚇人、更加嚴重！
安醫生倒沒有責怪的意思，不過不能不實話實說，“卓先生受到了太大的刺激，心理承受不住，纔會這樣。現在暫時得到了控制，大家都不用太過擔心。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一句，以後絕對要儘量避免卓先生再受到這樣的刺激！”
他一邊說着，大家更是都看向了黎煙。卓一凡所能接收到的刺激，一切都源自於她。
其實誰都知道，黎煙並不想嫁給卓一凡。可是她只要一拒絕卓一凡，卓一凡就會頭痛成這個樣子，並且可能承受不住下一次這樣的刺激，於是所有人都開始想着，也許答應卓一凡的求婚，就是最好的選擇。
就連黎煙，也不得不冒出這樣的想法。可是讓她真的因此就答應，她做不到！
她默默地低下了頭去，心裡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諸位，卓先生今天恐怕沒辦法出院了。我想，還是讓卓先生在醫院裡多留院觀察幾天，等他的情況更加穩定了再說！”安醫生說道。
病人突然爆發的情況，很多時候真的是防不勝防。最好的辦法，就是繼續留在醫院裡，只有這樣，才能得到最及時的救治。
卓老先生和卓夫人點了點頭，卓夫人早已經掉下淚來，卓老先生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今天本來是一個難得的開心的日子，住院這麼久的兒子終於可以出院回家了。科室沒有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兒子不能出院不說，只怕情況還要變得更加嚴重。
這讓兩位已經上了年紀的爲人父母的老人家，如何能夠接受得了。
海夫人和海聽靈也是各自流着眼淚，看着病牀上陷入了昏睡當中的卓一凡，他皺緊的眉頭、蒼白的臉色，還有擦過以後又冒出了一層汗珠的額頭，大家心裡都是一樣的難過。
黎煙一直蹲在牀邊的角落裡，只有這樣，才能不離開卓一凡的身邊，又不打擾到安醫生對他的救治。
這會兒，她終於站起身來。可能是在地上蹲着的時間太久了，雙腿痠痛不已。
她再也忍不住掉下淚來，不是因爲自己，而是因爲病牀上更加痛苦的黎煙
。可是她不知道，這又能讓她怎麼辦纔好？
現在的她，接受是一個錯誤，拒絕也是一個錯誤。她到底該怎麼做，才能不犯錯？
看着病牀上的卓一凡，她好像，就只能寄希望於，卓一凡忽然恢復了記憶，終於想起自己其實一直都是拒絕他，而他也是接受了的！
不經意間，她看到病房外面好像閃過去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不假思索的，就想要追出去看一看。纔剛走出一步，她卻又回頭，看到卓一凡還是在昏迷當中，似乎不大可能會忽然清醒過來又抓住自己的手，讓自己不要離開他了。
“抱歉，我出去一下。”黎煙說了一聲。
不過站在面前的人，顯然並沒有要讓開的意思，一旁的海聽靈更是說道：“你走了，他會找你的……”
黎煙看了看她，聲音酸澀沙啞，不難想象一直站在這裡的她，又傷心難過成了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