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權烈就算是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慢慢淡忘了什麼,都沒有忘記當年的那枚戒指。小的時候戴在脖子上,長大了以後就戴在了手上。
或者應該說,帶在手上的時間太長了,就好像已經成爲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一樣,都忘記取下來了。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們在偶爾的宴會上,又寥寥見過幾次。你每次都和第一次見面一樣,根本就沒有多看我一眼。哪怕在場的所有人都因爲我是權烈,而挖空了心思想要和我多說上幾句話,在我面前多來回出現幾次,你卻視線始終都只圍着葉慕白打轉,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一個人的身上,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你在看着別人的時候,也有一個人在看着你。”
現在回想起來,如果一直都只是把她當成小時候的朋友,那麼久沒見,長大以後,其實也就沒什麼感情了。
可是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又爲什麼只要她一出現,自己就忍不住多看她兩眼?甚至看到她只關注着宴會場上的另一個人的時候,自己心裡還有點異樣。
很多事情,正在發生的時候,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可是當自己終於意識到了什麼的時候,一切又都已經來不及了。
或許是因爲喝多了酒的關係,權烈不僅話說得多了,就連表情也多了一些。
他笑了笑,帶着淡淡的苦澀和無奈,“你都不記得了吧?或者說,你根本就沒有發現過吧?”
黎煙張了張嘴,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
他若不說,自己當真什麼都不知道,根本什麼都沒有發現過。不過權烈有一句話說的是對的,就是那個時候的自己,只要葉慕白在自己的身邊,自己的眼裡心裡就都只有他一個,根本就沒有去看一看同一個宴會上還有那麼多其他人。
可是權烈這樣一說,黎煙恍惚想起來,自己偶爾會在一個宴會上,看到權烈的出現。他好像也會看看自己,可是好像也就是這樣而已,再多的記憶,黎煙實在是沒有了。
“如果你能一直好好地走下去,也許我和你之間也就是這樣了,偶爾會在一個宴會上見到,我會躲看你幾眼,而你的眼睛始終都停留在葉慕白的身上。”
如果真的是這樣,就沒有後面這麼多事情了。也許,黎煙就不會看清楚,葉慕白到底是怎麼一個人了。
不過這樣一來,自己真的嫁給了葉慕白,搞不好就要走上另外一條悲劇路線了。
好像在自己面前的路有很多條,可是不管自己選擇了走在那條路,等在自己前面的,都沒有好事。自己的這半輩子,似乎就註定了是一場悲劇。
就是不知道,以後的生活,是不是會有好轉再等着她。
還是她這一生,都早就已經註定了,除了悲劇,還是悲劇呢?
“後來,就聽說你和葉慕白訂婚了,你們的訂婚儀式還舉辦地非常盛大,也邀請了權家。不過那一次,我就沒有出現了。那個時候,看得出來,你有多喜歡葉慕白,而葉慕白也喜歡你,我和所有人一樣,都認爲你們會好好過一輩子的。”
黎煙哼笑一聲,那個時候,所有人都認爲他們兩個青梅竹馬、門當戶對、男才女貌,一定可以幸福美滿、白頭偕老,好好過完一輩子的。
而黎煙更是比所有人都更加堅定的相信這一點,哪怕是做夢都要笑醒,爲自己可以預見的幸福,每天都是喜笑顏開。
回想起來,那段時間,真的是自己這輩子過得最開心、幸福的一段時間了。
只可惜,這段時間實在是太短暫也太匆促了,以至於她現在都要懷疑,那段時間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只是她心中的一個美麗的夢想。
就好像一個泡沫一樣,輕輕一碰,就會破滅,一點痕跡都不曾留下。
只以爲,接下來的不久之後,就發生了那件從此改變黎煙一生的事情。
“朋友一場,就算你已經不記得我了,但是看到你能過得幸福,我也很爲你高興。至於你是不是還能夠記起我,那一點都不重要。”
權烈淡淡地講述着,可是神情卻越來越嚴肅。
“我以爲一切都會這樣順利而美好地走下去。可是就在那天晚上,我接到了電話,得到了消息,說你殺了人,被警察抓走了!”
權烈的臉色變得越發的難看,又回憶起了當時的自己得到這個消息之後的心情。
殺人!
這麼嚴重的事情!
而這樣的事情,竟然發生在黎煙的身上。
權烈只覺得自己的心好像瞬間被一隻手給緊緊揪緊,讓他的四肢百骸都動彈不得,卻又疼痛不已。
那個時候,他才發覺,他對黎煙的感情,並沒有因爲這麼多年不曾再見面而減少,也沒有因爲黎煙已經不記得自己了而淡薄。甚至,隨着時間的流逝,這份感情慢慢沉澱了下來,甚至悄然發生着變質。
他才知道,原來黎煙並不僅僅是一個小時候的朋友這麼簡單。
可是,爲什麼要等到她身上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情之後,自己才能意識到這一點呢?
權烈恨不能馬上趕到警察局去,親眼看到她,看她有沒有怎麼樣。
可是他最終還是沒有去,因爲他知道自己去了也沒有什麼作用。再說,以自己的身份忽然跑到警察局裡去看她,而她又不記得自己了,只怕反而會給她增加更多的麻煩。
不過,他還是派出了更多的人手,去調查這件事,去想辦法看能不能救她。
他很快就得到了消息,黎煙並沒有殺人,只是失手重傷了那個人。可能是一開始那個人身上流的血實在是太多了,讓所有人一瞬間都以爲他已經死了。
這樣,至少可以保證黎煙沒有揹負上一條人命。這已經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
但是黎煙失手傷人是真的,而且是人證物證俱在,根本無從抵賴的。
哪怕是正當防衛,但是她實在是將那個人給傷得太嚴重了,這都已經屬於“防衛過當”的範疇了。
最後的最後,哪怕是權烈在背後默默的想了很多辦法,和幫了很多的忙,還是沒有辦法就愛那個黎煙給從監獄裡解救出來,沒有保釋,也沒有緩刑。
在那三年裡,黎煙在監獄裡過着非同以往的生活,當她知道自己的父親娶了後媽,後媽帶來了一個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女兒,而這個女兒又和葉慕白訂了婚的時候,在監獄裡的她已經是最後一個知道這些消息的人,更加無力改變什麼。
權烈任憑事態的發展,看上去什麼都沒有做,但實際上卻在暗暗收集着所有信息。
他知道,黎煙出獄以後,一定會想要報仇的,而他要做的就是,等她出來以後,幫助她報仇,讓她親手來解決自己的仇怨。
他做了很多事,卻始終都是一個好比隱形人一般的身份存在黎煙的身後。讓黎煙從來都不知道,她的身後,還有一個自己的存在。
不過,這都只是在那三年裡的狀態。
“就在你刑滿釋放的那一天,我其實想第一個出現在你的面前。我已經做好了準備,可是還是發生了一些事情耽誤了時間,等我趕到監獄的時候,你已經離開了。不過我猜測着你會走的路線,就追了上去。然後,我就看到你和一個人在大街上發生了爭執。”
“你還在監獄裡的時候,我就告訴自己,從今以後,我要出現在你的身邊,照顧你,保護你,絕對不會再讓任何不好的事發生在你的身上。只是我沒有想到,你纔剛出獄,就有人來找你的麻煩了。我不想只是在你的背後默默幫你的忙,所以我選擇出現在了你的眼前。”
權烈說着,是在告訴她,自己有多關心她。也是在告訴她,自己的出現雖然不能說是一個巧合,但是那起車禍絕對不是他安排設計的。
反而,她纔剛出獄,結果就有了麻煩。這個讓權烈更加確定,自己一定要好好保護她。
只是她始終都不記得自己,而他也不想表象得太急躁,免得朋友沒有做成,反而將她給嚇走了,所以他只是留下了一張名片,並沒有那麼頻繁地出現在她的面前。
不過,這樣的日子也並沒有過多久。接下來又發生了更多的事情,讓權烈越來越頻繁地出現在他的身邊。
饒是這樣,權烈是總裁,手底下還有一個那麼大的權氏集團要管理,他不可能時時刻刻都陪伴在黎煙的身邊。
所以他只能換一種方式,就是安排自己手底下最信得過的保鏢來跟蹤她,也是保護她。他還有要求,除非是非常危險的情況,否則他們絕對不能出現,不能讓黎煙發現他們的存在。
而一旦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要是時間可以允許,他們只需要電話通知權烈,然後讓權烈來解決就好。
這樣,他們不會暴露自己的存在和身份。也可以讓權烈,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刻,忽然出現,有如神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