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溫靳辰深沉的黑眸,元月月渾身輕輕一顫,渾身的汗毛都豎立起來,彷彿有一層電流激盪過全身。
她總感覺,溫靳辰其實已經什麼都看穿了,只等着她給一個答案,算是給她一次坦白從寬的機會。
她被即將揭露答案的恐慌嚇壞了,也被她的不可饒恕充滿了負罪感,陷在已知的困苦中無法自拔。
“月兒。”溫靳辰緩和下嚴厲的表情,“回答我。”
“我可以回答你。”她對上他的眼睛,“但你能不能告訴我,當初你爲什麼會突然要求娶我?這門婚事是你們溫家先提出來的,有那麼多千金大小姐你不娶,爲什麼就偏偏選中我?”
面對她的提問,溫靳辰的黑眸瑟着一縮,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晦澀,莫名顯得很慌張。
他臉上依舊是那副冰冷的黑沉,沒有多餘的表情,薄脣抿直沒有一絲笑意,也沒有要開口回話的意思。
氣氛在這瞬間變得更加幽靜沉悶,冰冷的氣流在臥室來回盤旋,低沉壓抑地彷彿隨時會有空氣爆炸般的,讓人心驚膽戰。
元月月收回視線,脣角向上一勾,再輕輕發問:“我不能知道嗎?”
“你不需要知道。”他握住她的手,聲音平靜無波,“你只需要知道,我會處理好一切,不會讓你牽涉其中。”
猛地擡頭,對上他專注又迷人的視線,她的心加快了跳動的速度。
這個男人,有好多好多事情都還瞞着他。
她不算了解他,也不算熟悉他,可他,卻在邀請她一塊兒共度此生。
不,其實也不算是邀請她。
他邀請的人,是元思雅。
當初他會娶元思雅,肯定是有原因的,只不過,她暫時還不知道而已。
她覺得很可笑,一會兒頂替元思雅,一會兒相似葉芷瑜,她從來就沒有做過自己。
嘲弄地掀起眼,她似妥協,也似報復,“我爸要我給你生個孩子。”語氣是出奇的輕快。
聽言,溫靳辰臉上的神色漸漸舒展開來,眼裡閃過一抹了然,隨即,換了一副有趣的臉孔看她。
她心下一緊,想要和他的距離遠點兒,他卻依舊將她抱得緊。
小臉“唰”的就變白,她其實很擔心自己會慢慢習慣與他之間的親密接觸。
畢竟,剛纔她自然而然地就接受了和他之間的親密接觸。
再這樣下去,她是不是就真的習慣了?
可眼下,更讓她擔心的,是元家和溫家接下來究竟會發生什麼事。
“我不知道我爸想要做什麼,但是,我不希望自己成爲他的棋子。”她輕聲,“所以,大叔,你相信我也好,不相信我也罷,我真的沒有想過要對溫家做什麼壞事!”
“傻傻的。”他颳了刮她的小鼻子,眸間溢滿寵溺,“我說過,我相信你。”
“你還是不要相信我爲好。”她悻悻一笑,“像我這麼笨,有時候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所以,你不要相信我。”
蒼白的小臉有着藏得不深的不安,她彷徨又無助,琥珀色的眼睛像是蒙上一層灰薄地霧氣,擋住迷人的光彩。
將她的受傷一覽無遺,他的心驀地一疼,擁她入懷,輕撫上她的背脊。
“你很好。”醇厚的嗓音帶着讓人堅定的心安。
她笑笑,表揚她的人很少,他是最常表揚她的一個。
“你要做的,就是相信我。”他沉聲叮囑,“有些事情不告訴你,是因爲太複雜,即便你將它捋清了,也只會塗添煩惱而已。”
她並未理解他的好心,相反的,覺得他是不信任她。
“哦。”單調的音節承載了她的不爽。
而她還不能發脾氣,因爲事實擺在那兒,她無法反駁。
“別耍小脾氣。”他輕嘆,指腹揉過她柔嫩的掌心,掀帶起細細地癢。
她挑高眉眼,隨口嘟噥了句什麼,卻是乖巧。
他又憐又愛又想笑,淺吻上她的手背,再次降低了語調,“你爸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這兩天,你先別和他聯繫。”
見他俊逸的臉上一派清冷,她沒來由的有些慌。
“大叔。”猶豫了好一會兒,她終於開口,“你會……把他怎麼樣?”
“她始終是你爸。”他的語氣深邃,已經是給她承諾。
她咬住脣瓣,對於他給的這句話,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該不安。
如果父親真的做了很過分的事情,大叔因爲她而承擔什麼損失,她豈不是成了罪人?
寬厚的大掌按住她的後腦勺進胸膛,強大的熱量順着進入她的每一個細胞,彷彿俘虜了她的神經,將她的不安和爲難都趕走。
他望向窗外的天,黑眸愈漸森冷,傳出可怕的煞氣。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忍元嘉實,想着暗中將事情處理好。
沒想到,元嘉實竟然得寸進尺,還開始欺負他的女人?
對於這種賣女求榮的父親,溫靳辰十分不齒。
他更是慶幸,還好元嘉實的脾性沒有遺傳給懷中這個女人。
她單純、善良、天真、無邪,一點兒也不像她父親,是他撿到的寶貝!
元月月的腦筋一直轉,很多問題眼下都沒有答案,但她也不可能就偷閒得什麼都不管。
哭了那麼久,心也傷透了,那一巴掌始終是她心中的結。
她傷心的不是那一巴掌,而是她和養母那麼多年的感情,養母爲什麼一點兒都不瞭解她。
爲什麼非得要將她禁錮在元家呢?
想着想着,傷着傷着,她的眼皮越來越厚重,待在這個溫暖的懷抱裡,她慢慢地閉上雙眼,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臥室很靜,元月月均勻的呼吸聲響起,溫靳辰微微鬆開她,很詫異她是怎麼睡着的。
在他懷裡待着,她也能安睡?
她就不擔心他會對她亂來嗎?
還是,她已經給予他這麼濃郁的信任了?
溫靳辰笑笑,這個女人總是在不知不覺中就會讓他的內心得到極大的滿足感。
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讓他的身體也隨時得到滿足。
他無奈地嘆息了聲,她這樣不知世事地躺在他懷裡,讓他連悄悄動她的念頭都不敢有啊!
否則,就彷彿是他辜負了她似的,會讓她傷心、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