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忽然就變黑了,它像是個審判官,誰若是敢再說話,不老實睡覺,就要將其吞噬。
元月月下意識往溫靳辰的懷裡縮緊,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她不知道他怎麼了,而他又不願意告訴她,實在是讓她覺得委屈。
一直到身邊男人的呼吸漸漸變得均勻,她纔將胸口鬱結的那口悶氣嘆出。
他很少有這麼煩躁的時候,可剛纔,卻分明是在發脾氣。
她希望瞭解他、希望兩人能溝通,但他卻從來都將他自己擺在那麼高高在上的位子,彷彿一切事情都不需要她處理似的,讓她沒法真的靠近他。
臉頰挨住他的胸膛,聽着他的心跳,即便是在入睡中,也是沉穩有力,強悍到可以征服一切。
她沒理由的失眠了,一直到天邊亮起濛濛的亮光,才慢慢進入夢鄉。
當溫靳辰醒來的時候,元月月還在沉睡。
她睡覺很安靜,安靜得就像是一個天使,正不知世事地躺在他的懷裡,讓他心動,也讓他心靜。
她就是有這股魔力,彷彿再大的困難,只要有她在身邊,他都可以擺平。
偏偏,這個女人的心裡,全心全意都是另一個男人。
他這麼久的努力,被她送的一顆種子全部打回原形。
她妥協、她應承、她乖巧,全都只是因爲,她沒法反抗。
他一直是驕傲而又自信的,以爲自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以爲自己強悍到無所不能。
在她面前,卻失敗如影隨形。
每每作爲一個失敗者,他卻還表現得那麼張狂,彷彿是自己欺負了她似的。
無奈。
除了無奈,就是懊惱。
而他還只能爲難自己,哪裡捨得爲難她?
淺吻上她的脣瓣,輕輕鬆開,看着她的目光珍貴而又憐惜,再抽身,他離開得毅然決然。
元月月做了個夢,夢見自己被丟在一個霧濛濛的世界,那兒沒有人,沒有生物,除了霧,就是她,她努力地想抓住什麼,卻什麼都抓不住。
終於得以睜開眼,她有種快要虛脫的無力感,四下看了看,臥室只有她一個人。
“大叔。”她輕輕一聲喊。
良久良久,也沒有聲音回答她。
她不由地裹緊了被褥,看着溫靳辰睡過的枕頭,她不知不覺地就陷在發呆之中。
日子過得好像不是她預料的那樣。
在他們沒有頻繁的身體接觸之前,就算他很忙,也會抽空給她打電話,早上等她醒來再去上班的次數居多。
而這兩天,他卻像是要從她的生活中抽離似的,要麼就沒個影,要麼,也就只是在她身上放縱一番,再沒影。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男人對一個女人厭倦嗎?
他們都還沒開始談戀愛,他就對她厭倦了?
還是……他終於發現她不過只是個替代品,她和葉芷瑜之間存在着太多差別,所以,他纔會那麼生氣、那麼煩躁、那麼,想要將葉芷瑜搶回來?
琥珀色的眼睛裡落下一層又一層的陰霾,堆積在一起,將它的亮光完全遮住,黯然得沒有一絲生機。
一股落寞悄然彌散心間,小手握成了拳頭,她的鼻頭酸酸的,一團難受如薄霧般堵在胸膛。
她很想哭,很想大聲咆哮,卻終究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眼看就要錯過第二節課,她不得不起牀,隨便吃了點兒東西,就趕去學校上課。
哪怕沒有心思,她也要撐到期末,保證自己不掛科。
還沒走進學校大門,元月月就看見蕭詩韻站在不遠處,正以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
元月月的心“咯噔”一跳,一眼望過去,最顯眼的就是蕭詩韻大紅色的口紅,不似花的紅,而是似血的紅,讓人看着膽戰心驚。
今天天氣不錯,太陽照在大地,散發着暖暖的光,前些天的雪也早已融化,找不到一絲絲蹤跡,彷彿它沒有來過似的。
元月月硬着頭皮向蕭詩韻走過去,裝出一副強悍的氣勢,冷道:“有什麼事?”
反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她決定先發制人。
“好久不見了。”蕭詩韻的語調很輕,透着抹難懂的深邃。
“我們又不是什麼要好的朋友,需要常常聯繫嗎?”元月月沒有好的語氣,“你該不會是又佈置了什麼陷阱,想要陷害我吧?”
蕭詩韻笑笑,挑眉發問:“你怕嗎?”
“怕?”元月月哼笑了聲,“你第一次害我的時候,我倒還真有點兒怕!不過,都這麼久了,也不是隻經歷過一件壞事,還有什麼好怕的?”
“不錯嘛!”蕭詩韻來回打量了元月月一圈,“比起最開始見你,你現在已經強大多了,倒讓我覺得可以與你正式較量了。”
面對蕭詩韻口中的輕蔑,元月月翻了個白眼,冷道:“真可惜,我並不覺得你稱得上是我的對手。”
“我當然不是你的對手。”蕭詩韻揚起音調,“我們的對手,是葉芷瑜。她在辰心中有太深的地位,深到不可動搖,所以,不如你和我聯手,等我們倆把葉芷瑜和辰徹底拆散之後,再靠本事去爭取辰的心,你看怎麼樣?”
說話時,她的眼底閃着算計的冷光。
昨天裴修哲跑到她的公司和她大吵了一架,兩人之間的合作差點兒失敗,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他平息下來,但他也已經對她起了戒心,不像之前那麼好哄。
聽了蕭詩韻的話,元月月的心彷彿被一雙大手在無形之中揪緊,臉色瞬間就變得慘白,眸光裡閃着不確定。
連蕭詩韻都跑來找她合作了,是因爲葉芷瑜和溫靳辰之間和好的跡象越來越明顯了嗎?
他們倆……真的會和好?
也正是因爲這樣,溫靳辰纔會那麼容易就同意她不先領證的提議嗎?
因爲,他也要給他自己留一條退路?
“你可以考慮考慮。”蕭詩韻繼續出聲,“你現在佔據很有利的條件,而我,有着你還不懂的算計和陰謀,我們倆聯手,葉芷瑜勢必連一丁點兒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