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這一件事情交代完了,而第二件事情卻讓秦宇犯起了難。他知道鄭雪見的性格,也知道她內心所想,但這一點,他必須裝作不知道。
沉默了一會兒,秦宇說:“徒弟,還有一件事情,就是師父給你當個媒人,你看行嗎?”
儘管措辭已經很委婉了,但鄭雪見一聽,立即像被電擊了似的,下意識地一抖,立即冷了臉說:“這個事情,不必你操心,這是我個人的私事。”
這裡就他們兩個人,這要是再有人在現場的話,秦宇估計自己就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但既然臉已經拉下,經常根本不敢觸碰的話題已經捅開,就像那層曖昧的窗戶紙已經捅破,索性就說道說道。
“我知道是你的私事,但既然我倆有緣,我是你的師父,又和你的父親以兄弟相稱,我覺得我有這個責任和義務,你說呢?”秦宇小心翼翼,委婉地措辭,生怕稍微有些鋒芒,就會戳痛眼前這個非常敏感的人非常敏感的神經。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也毫不隱瞞,但凡你是一個有心的人,也肯定會發覺的,最起碼能感知到的,我喜歡的人就是你。”鄭雪見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和盤托出。然後,眼睛火辣辣地,並且有些淚光盈盈地看着秦宇。
秦宇感知到這點,但這樣的話第一次從鄭雪見的嘴裡說出來,他還是感到非常的震驚。他知道鄭雪見是一個好女孩,但再怎麼說,自己也已經結婚了呀,她不是不知道,爲什麼明知如此,還要放縱自己的感情,這麼擰呢?
他有些生氣,但知道卻又不能發火,就笑着說:“徒弟,你不是拿我開玩笑吧,爲師可是已經有妻小的人,你可別嚇我。”
“我知道,可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說了,情感這種事情,由得了我嗎?我自己也管不住我自己的情感。”鄭雪見說的非常無奈,裡面摻雜着一個女人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的那種掙扎和痛苦,甚至有些可憐。
秦宇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知道鄭雪見現在的痛苦,可自己又不能給她什麼承諾,也不能說什麼,甚至一個溫熱的懷抱。因爲她和別的女孩子不一樣,她不但是自己的徒弟,更是鄭大哥的女兒,他不能由着性子,將她帶入萬劫不復的境地。甚至就連像和南宮若男那樣他都不能做到。
因爲話題有些說不下去了,秦宇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眼前的鄭雪見,覺得即便自己說出什麼話來,在這個時候要麼不妥當,要麼都無法安慰鄭雪見此刻的心情。所以,兩個人之間,立即顯得尷尬而冷寂,誰也不說一句話。
半晌,鄭雪見打破寂寞說:“師父,你也別勸我了,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可感情這樣的事情,是實在勉強不來的,我知道我不應該喜歡你,可我控制不住啊,我知道你有妻子,有孩子,但我卻無法自拔,明知不應該這樣做,但我就是無法控制。我深知你不是一個爲了一個女人,背叛另一個女人的人,如果你是那樣的一個人的話,說不定我會不喜歡你的。”
頓了頓,鄭雪見繼續說:“在別人眼中,我永遠是一個傻傻呼呼,大大咧咧,沒肝沒肺,吃了就睡的角色,可誰又知道,一個可憐的女孩就是藉助這件非常玄幻的外衣來掩飾她內心的傷痕,疼得受不了,但羞得說不得。”
秦宇淚水下來了,他很想將坐在自己身邊的鄭雪見抱起來,讓她受傷的心靈在自己的懷中得到撫慰。但他知道,自己不可以這樣做,因爲那樣的話,對於鄭雪見的傷害反而會更大。
鄭雪見悽苦地說:“我最幸福的日子是那一晚上你在巷子裡救下我,然後讓我住到醫館裡的那幾天,我躺在病榻上,你伺候着我,像一個男人體貼地伺候着他的女人,我是那麼幸福,愛是自私的,那一刻,我希望自己永久地躺在牀上,而由你在我的身邊,伺候我一輩子,形影不離。”說到這裡,鄭雪見的臉上露出那種帶着淚水的微笑,有一種出嫁新娘哭是笑的感覺。
秦宇想說什麼,但卻被鄭雪見搶了先,“有的時候,我希望我自己在和犯罪分子的搏鬥中死掉,這樣,既無愧於父母,也無愧於自己,而自己卻還解脫了,那一個晚上,我本來是有機會逃脫的,但我因爲有這種想法,所以就放開手腳,和那夥歹徒拼抗到底,結果,竟然是你,那麼神奇地出現,打走了歹徒,將我救回,你想一想,這麼大的城市,在那麼僻靜的小巷子裡,難道這一切不是天意是什麼?”
秦宇無語以對。
鄭雪見已經有點走火入魔了。一個人,特別是一個女人,一旦在情感的事情上抱定了這種態度,那真的是九頭牛都拽不回來,解鈴還須繫鈴人,除非她自己最後能夠認識到錯誤,慢慢地回到現實中來,回到理性上來。這個時候的鄭雪見,需要的是安慰,而不是和她擺事實,講道理。
秦宇有的時候巧舌如簧,但這個時候,卻感到語言是那麼蒼白,儘管自己也算學富五車,卻找不到一句合適的話來安慰眼前這個爲情所困的人。
也許是意識到了彼此之間這麼僵坐着的尷尬,過了一會兒,鄭雪見忽然撲哧一聲笑出了聲,接着說:“好了師父,就像流行話說的,我喜歡你與你無關。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放心,我不會死乞白賴地纏着你,但你也不要人爲地下逐客令,一切隨緣吧。我們不是經常說,時間是療治一切疾病的最好良藥嗎?就讓我們把自己的這些煩惱之事,也交給時間。”
還能說什麼呢?秦宇只能點點頭。
“走吧,再不走,等一會兒又得要你管中午飯了。”
“小事一樁。”秦宇見鄭雪見終於從剛纔那種深淵般的境地中回到了陽光底下,他長出了一口氣,面對現實,他也只能是退一步了,就像鄭雪見所說,把一切交給時間吧,它總會給我們有一個交代,儘管這個交代有的時候並不令人那麼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