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徐徐,在天坑中呼嘯時也帶起了些許的微涼。千乘宮後殿外,三兩個宮人在大殿下,那刻畫着狐妖故事的基臺前方聚在一起,小聲的議論着:“主公好多天不來,一來就把狐姬娘娘都激動的哭了。”。
其實也是閒來無事的閒聊,所以雖然話題很沒營養,但參與其中的宮人,都津津樂道的。
“咳咳。”青嵐悄無聲息的走了過來,站到他們身邊後一聲輕咳,把這幾個宮人都給嚇了一跳後,沉聲呵斥道:“都沒事做了是吧?”。
那幾個宮人們隨之訕笑後,各自給青嵐行了一禮,就都悻悻地離去散了,各忙各的去了。
夜幕下,宮燈明亮耀眼,獨立在夜風中青嵐默然轉身,朝着那高臺上的後殿那邊望了過去。後殿之中飄出的哭聲撕心裂肺,確實令人聽得揪心,就連青嵐這個與狐姬無親無故之鬼,聞聲也是不由得動容,連眉頭也微微皺起。
心裡也不由得想到:“主公的今晚,怕也是個揪心的一晚啊。”。
千乘宮中,嚎啕大哭了半晌的塗瑤清,好像哭得累了,之前的大聲哭喊,已變成了低聲的抽泣。可蕭石竹卻多了幾分無奈;他那玄袍的前襟已然溼答答的,緊貼在他的胸膛上,很是難受。
那塗瑤清的眼淚,或許還有鼻涕,全部都流到了他的前襟上去。可看着塗瑤清哭得這麼傷心,蕭石竹又想起了鬼母所述,塗瑤清也是犧牲品和可憐人的話,不由得沒法狠心,去推開狐姬,只能任由着溼答答的前襟自己風乾了。
許久之後,塗瑤清沒有哭的那麼厲害了,蕭石竹才說到:“我說狐姬啊,你好重啊。壓得我都喘不過氣來了。”。
塗瑤清聞言趕忙起身,擡手胡亂抹去眼角悲傷的淚水時,還不忘了白了蕭石竹一眼。卻又見蕭石竹的前襟,都已是溼了一片,臉上浮現了淡淡的歉意,其中還夾雜着點點的尷尬。
“不哭了啊。”蕭石竹看着眼前這個梨花帶雨的女鬼,猛然一陣心軟。他第一次對這個帶着政 治 目的嫁給他的女鬼,露出了點點溫柔,接着緩緩擡手起來,幫塗瑤清仔仔細細的擦拭着臉上的淚痕:“再哭非得哭成個大花臉,下次再逢節日,宮中開唱鬼戲,你都可以去演角兒了。”。
當然,蕭石竹也不忘了皮一下很開心,把這塗瑤清說的一起,擡手輕輕一拍他前胸後,卻也破涕爲笑起來。
一時間,塗瑤清也忘了之前濃郁的悲傷。臉頰之上如雨過天晴,浮現的笑容那麼的燦爛。
“明天我們去給你父親收屍吧;雖說我不能厚葬他,但還是可以給他收屍的。”蕭石竹拉住塗瑤清拍在他胸前的手,往會一拉,把塗瑤清攬回了自己的懷裡。
“嗯。”塗瑤清默默地點了點頭,雙頰頓時飛霞。不過隨之聽到說塗功奇,眼中由泛起了淡淡的悲傷。只是依偎在蕭石竹懷裡的她,已然沒了之前嚎啕大哭時那麼濃郁的悲傷了而已。
塗瑤清把頭,埋在了蕭石竹寬廣的胸懷中,伸手摟住蕭石竹的脖頸之際,緩緩閉上了雙眼,聽着蕭石竹那有力的心跳,在心中暗自感嘆道:“好溫暖啊。”,臉上也隨之泛起了安詳......
青丘狐國,在青丘狐窟的南面,一百多裡開外,有一片獨特的地貌,方圓三十六裡之內,盡是造型奇特,氣勢磅礴的高聳奇峰平地突起,峻嶺橫生間五彩斑斕。
而在這片地方,不多不少,奇峰正好有七十二座。而這些奇峰的排列位置,也是正好對應了蒼穹上地煞七十二星的排列位置。因此,青丘狐國之鬼管這方圓三十六裡之地,稱之爲地煞七十二山。
這些五彩斑斕的奇峰上,又星羅棋佈,重重疊疊着大小不一的環形圓圈無數。每一個圈中,都生長着紫色的藤蔓和如絲如線的獨特黑色苔蘚,非常獨具特色。
曾經,有無聊之鬼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數過這些奇峰上面圓圈,又發現每座奇峰不多不少,正好一百零八個圈,也不得不佩服造物古神們的鬼斧神工和奇思妙想。
而在這片奇特的地貌之中,那些氣勢磅礴,千奇百怪的奇峰上,卻是招魂幡和青丘狐國的九尾狐軍旗林立,墳碑式樣的石壘箭塔聳立山峰之上,懸崖邊緣。
十萬青丘狐國鬼兵駐紮於此,他們正是拱衛青丘狐國都城的精銳之師。
訓練有素的狐鬼鬼兵,和這易守難攻的地形,在青丘狐國的國都青丘狐窟以南,形成了一道半圓形的堅實屏障。
進可攻退可守,才使得青丘狐國在亂世的陰曹地府中,數千年沒被他鬼鬼國攻克過國都,也在東瀛洲中,屹立不倒。
而這支狐國的鬼兵,也是在於九幽國的和談中,提到的不交由九幽國指揮的大軍之一。
而這支大軍之中的鬼兵,自從幾個月前開始,也不全部是狐鬼。十萬大軍之中調走了三萬的狐鬼,前往了前線。又調來是由精壯的人魂組成三萬大軍,補充到了其中。這些人魂鬼兵們都是塗山氏的弟子,其中爲首的就是塗功奇的私生子,塗瑤清的兄長塗鴻祁。
塗功奇真是精力旺盛,年過千歲還在青丘狐國中四處亂點燈,私生子幾乎遍佈全國每一處角落。大多數的私生子,塗功奇都已經在提上褲子的那一瞬,就忘了個一乾二淨。唯獨這個塗鴻祁,是他依舊記得和認得出的私生子之一。
也是性格最像塗功奇的鬼。
這塗鴻祁不但是能征善戰,而且特別擅長權謀和計謀,短短几十年時間,他就當上了青丘狐國的上將軍,從二品的鬼官。按青丘狐國的規矩,此鬼是可以佩劍上殿,覲見青丘狐王的。
鬼齡不大,就有如此之高的榮耀,除了和他那爹塗功奇的權勢分不開外,還有就是和塗鴻祁自己的努力也分不開。
這幾十年來,他爲青丘狐王四處征戰,每每出征必然能攻必克守必固,打出了一場場讓人嘖嘖稱奇的漂亮戰,也讓青丘狐國的國土得以拓張。
而這麼戰功卓著的大將,本該在如今青丘狐國四面受敵時,站到前線去廝殺的。但塗功奇在前往九幽國之前,卻把塗鴻祁調了回來,進駐了到了地煞七十二峰之中。
這個一反常態的舉動,至今依舊讓迫切想要在戰場上,再立新功的塗鴻祁費解。
而今日天氣晴朗,空中萬里無雲,和煦的陰日之光,灑在了青丘狐國的這片地煞七十二峰上,使得氣氛的五彩斑斕更是鮮豔。
訓練完手下士兵的塗鴻祁,走回了他的軍府衙門之中。
才過了二門,就見到軍府大堂集聚了不少的人魂。細看之下不難發現,都是他的族中子弟,無一不是塗山氏的人魂們。
且多數身披甲冑,腰胯長劍,正是塗鴻祁手下的軍官們。
“怎麼都聚到我這裡來了。”塗鴻祁白淨的臉上,露出一個微笑後,環視着衆人緩步走上了大堂。同時把頭上摘下的金盔,隨手遞給了身旁的衛兵後,走到了大堂深處的椅子上坐下。
“將軍,你還不知道嗎?”之前還在大堂上,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塗山氏人魂們,一下子都圍了過來。面露出慌張之色,七嘴八舌的嚷嚷道:“族長塗功奇被九幽國處斬了。”。
“好像是狐王也同意了此事。”
“就連我國,也給族長定了個破壞兩國和平的罪名”。
這些七嘴八舌的吵吵聲,一時間讓塗鴻祁陷入了混亂,但聽聞父親塗功奇被處斬後,腦袋中又是嗡的一聲迴響開來,頓時陷入一片空白之中。
震驚的塗鴻祁,在嘈雜聲中猛然愣在了椅子上,一時間緩不過神來。
塗鴻祁詫異之餘,心中疑問連連;父親塗功奇,不是帶着和平使命去了九幽國和談的嗎?他的妹妹塗瑤清,不是九幽王的狐姬嗎?爲何九幽國會把身爲蕭石竹老丈人的塗功奇,給斬首了呢?
向來鎮定的塗鴻祁,一時間也沒了理智。
“倒底是怎麼回事?”半晌過後,才緩過神來的塗鴻祁,滿臉頓顯怒氣,怒目圓睜着瞪着身前還在七嘴八舌的鬼,嚇得那些鬼們趕忙閉嘴。
大堂之上殺氣瀰漫,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還是由我來說明吧。”一個下顎長有三縷長鬚的中年人魂,踏前一步,示意他鬼不必多嘴後,獨自對塗鴻祁娓娓說道:“據說是九幽國查到了小姐塗瑤清身邊的貼身侍女煙塵,是族長派去的。並且煙塵已經施行了族長派給的秘密任務,刺殺玉闕翁主蕭茯苓時,被九幽國抓了個現行。”。
說話間,這個中年人魂已有淺淺皺紋的臉上,一直掛着怒色。當每每說到九幽國之時,還會不由得頓了頓聲,狠狠的咬了咬牙。
似乎是事到如今,這些塗山氏的人魂們還是沒有覺得,他們的族長有錯在先,才引來的殺身之禍。反而是覺得是九幽國無理取鬧,濫殺無辜。
這纔會那個中年人魂越說越快,面色也是越說越怒。
“畜生尚且知道,自己的丈人岳父,是不可殺的。這蕭石竹不愧爲狗監畜生的下九流,這等大逆不道之時,盡然做的堂而皇之!”不一會後,那個中年人魂又怒罵到。
這一下,才平靜了一會的人魂們又是羣情激奮起來,就連塗鴻祁,也失去了以往的冷靜,額上和脖子上登時青筋暴起。
怒氣騰騰下,塗鴻祁已然把蕭石竹懷恨在心。
雖說他是個私生子,但對塗功奇把他養在身邊,又給謀了他官職軍職,一直感恩戴德。再加上塗功奇,又是他的父親,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塗鴻祁纔不會管是不是塗功奇有錯在先,他現在所想的,就是怎麼找九幽國和蕭石竹報仇。
“我們聚在此,也是想推選你爲族長。”就在塗鴻祁怒不可遏之時,那個中年人魂又說到:“如果你能爲塗功奇族長報仇,那我們就擁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