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的狂風暴雨中,震耳欲聾的轟鳴聲與空中的雷鳴遙相呼應,一道道絢爛的火光在雨幕中縱橫穿過。
木石城城西的城牆,在九幽國的密集火炮的轟擊下烈焰四起。道道爆炸和熱浪翻騰下,在城頭上的守軍還沒反應過來,就在爆炸中變成了一堆帶火的碎肉殘肢。
即便在炮擊下躲過一劫,也未必能逃過毒火神炮爆炸後迸射出的烈火灼燒;城頭上隨處可見長毛鬼兵渾身帶火,在雨中城頭上不斷的慘聲翻滾。
暴雨中狂風捲舞,城頭上濃煙滾滾,上百毛鬼死後化爲的血色齏粉,隨着落下的雨水在地上匯聚爲腥臭逼人的血水。
當第三輪炮擊在雨幕中開始後,正如那炮兵統領所說的一樣,木石城的城牆終於不堪負重,轟然倒塌下來。
塵埃才隨着落下的石塊升起,立馬就被雨水沖刷了下去,在地上化爲片片泥濘流淌開來。
朱亥見城牆倒塌下來時,立刻拔出別再腰間的鐵錘緊握手中,接着向前猛然一揮直指木石城,長嘯一聲後怒吼道:“殺進城去,膽敢抵抗者格殺勿論!”。
他話音放落率先衝出了林子,緊接着上萬鬼兵齊齊發出高昂的嘶吼,隨着他朝着木石城快步飛奔而去。
他們的疾奔讓大地顫抖之際,也帶起了陣陣慘慘陰風。森然鬼氣帶着道道殺氣,有如嫋嫋青煙直衝上天際,將那烏雲密佈的蒼穹變得更是黑暗......
“女兒長大了,鳳麟洲的事也處理的不錯。”在妙光城住了一天後的蕭石竹,帶着鬼母他們感到了定南郡邊境,與大部隊匯合後,坐上了他的神輿。
凌晨時,儀仗隊在隨行禁軍的護送下再次啓程,朝着定南郡南面的雲雨郡而去。
這雲雨郡當初是南蠻的西北邊郡,在南蠻被九幽國滅國後併入了九幽國的土地。因西面靠海溼氣較重,在南蠻各地中算得上是雨水較多的地方,故而九幽國的官員們給它定名爲雲雨。
蕭石竹此行的下一個目的地,就是雲雨郡中的一處天然火山。
“看把你高興的。”坐在蕭石竹身邊的鬼母白了他一眼後,眼中也泛起了欣慰之色。
“不過這次奇襲六天洲東南一帶的戰,打得有些艱難。”許久之後,鬼母垂首看着自己手中展開的奏本,不禁地蹙了蹙眉。
那正是蕭茯苓派菌人鬼給她和蕭石竹送來的戰報,有關於奇襲淮山糧倉和淮水港的戰報。
北陰朝爲水師配備火炮,讓鬼母多少有些不安。本來火器是他們九幽國在戰爭中的拿手好戲之一,如今也被北陰朝學去了。
“我們在戰爭中學習戰爭,北陰朝亦是如此。”早已看過奏本的蕭石竹倒是略有不以爲意,抿了一口茶後抓起一個糕點,悠悠道:“要是北陰朝那麼容易打敗,就沒我什麼事了。”。
初升的陰日在天地間鋪開淡淡的血色;蕭石竹三兩口把手中的早餐糕點,吃了個一乾二淨後站起身來,緩步走到了窗邊站定後,把那雕刻着精美的小鬼嬉戲圖雕花的窗戶推開:“但我們的火器,依舊比北陰朝的先進;這點就足以氣死酆都老鬼了。”。
說着此話,他向着窗外天空放眼望去。只見得今日天氣和他初到冥界的第一天一樣,也是蒼穹上一片灰濛。
微微的陰風在神輿四周刮過,吹得神輿屋頂的四個翹角上垂下的銅鈴,發出陣陣清脆悅耳的聲響。
望着那灰色的天空,蕭石竹不禁想到當初纔到冥界時候的安逸;白天和英招他們廝混在一起,晚上揣着銀票去賭場耍耍。整天都是無憂無慮的。
那時候的他對冥界還不諳世事,但也過的輕鬆。
想到這些,面露淡淡幸福之色的蕭石竹,不由得微微翹起嘴角,露出一抹淺笑。
“用你經常說的話來說就是牆都不扶,我就服你。”鬼母把手中奏本合上,輕嘆一聲之際,眼眸中閃現出幾分羨慕之色:“怎麼什麼困難在你看來,似乎都是那麼得不以爲然啊?”。
“那我要是唉聲嘆氣的,困難就會給我面子自己飛走了嗎?別傻了,困難也好苦難也罷,纔沒這麼好講道理呢。”蕭石竹嘿嘿一笑,繼續漫不經心地道:“所以有困難那就去處理困難,就算失敗了也沒什麼;總比一整天都像是欠了錢一樣愁眉苦臉的好。”。
坐在他身後不遠處牀沿邊的鬼母聽得入神;蕭石竹面對任何事,都總有各種各樣的‘歪理’。但這些所謂的‘歪理’卻是話糙理不糙,這也是她喜歡蕭石竹的地方之一。
蕭石竹偶爾也會失落,也會勃然大怒,當然也會傷心難過;但更多的時候,他都在用樂觀的心態鼓勵着自己,奮不顧身地擋在他珍視的鬼面前,獨自去面對着諸多的困難。
就在鬼母含情脈脈地注視着趴在窗臺上的蕭石竹,而看得入神時,門外忽然傳來了春寒的聲音:“主公國母,我們到翠山了。”。
鬼母趕忙頓了頓聲,而蕭石竹則說着:“知道了。”後,緩緩轉過身來,把手中的紫砂壺放回了牀邊的小桌上去。
帶着鬼母走出神輿,頓時有陣陣熱浪撲面而來;隨之就見到儀仗隊前方不遠處有一座坡度不算太陡,且山間瀰漫着刺鼻硫磺氣息的火山,映入蕭石竹和鬼母的眼眸中。
山頂上不斷地有滾滾的黑煙升騰,道道暗紅的岩漿在從山口處緩緩涌出,在山坡上留下千萬條火紅的劃痕後,緩緩流入了環在山下的岩漿溪流中。
在岸邊種滿了高大的扶桑神木,散發出道道寒氣,環繞在一座座林立林邊上,以扶桑神木建起的工坊和炮塔間。
一個個帶着扶桑神木木髓製成的木牌的人魂,正提着用扶桑神木做成的勺子和水桶,往返於工坊與林外的岩漿河之間,從岩漿河中盛起一桶桶灼熱的岩漿,提到工坊裡開始鍛造各類火器。
那火山就是春寒所說的翠山。以前這附近是一片毫無人煙的荒地,此地併入九幽國後,這兒就建起了一個軍器監的分局。
冥界沒法做出人間的電力鍊鋼爐來,想要打造出上等的火器就得有上等了鋼鐵。但一般的鍛爐達不到煉出好鋼的溫度,蕭石竹只能利用這些地利來鍛造可以製造火器的上等金屬。
但是看着眼前這座只有火山石和滾燙岩漿,卻名叫翠山的火山,蕭石竹完全不清楚此山翠在哪兒?
正在他狐疑之時,一個長得很像英招,也是潔白的馬身,青烏的馬蹄卻長着人手人頭,還有着一頭褐色長髮和一對翅膀的女妖魂,在春寒的帶領下來到了蕭石竹的對面站定。
“小臣因因乎,拜見主公和國母。”這個妖魂對着蕭石竹和鬼母微微低頭,抱拳行了個揖禮。
此鬼以前也是一個神僕,乃是瞑海主神不廷胡餘的神僕。但在酆都大帝和從人間逃回來的惡神們爭奪冥界主權時,她一直保持着中立而得以倖存下來。
隨後對冥界越來越是失望的她,就一直流浪在南蠻山林之中,過着無憂無慮的生活。直到在九幽國吞併了南蠻後,蕭石竹下達了招賢令,在全國範圍中選拔各行各業的鬼才,她看中了九幽國的平等和公正,便應召出山爲九幽國效忠。
因爲她能隨意超控冷風,並且可以將自身鬼氣化爲寒氣口吐而出,賴夫人就把她安排到此地;一來是管理此地的軍器監,二來是爲此地軍器監的工坊冷卻纔鍛造好的金屬。
而有着她把自己所會的口吐寒氣的神術傳授給了軍器監的一些工匠後,也使得九幽國的火器越做越好。
蕭石竹一開心,就給她升了升官;南蠻西部地區的所有軍器監分局,都交給了因因乎來管理。
“九幽國沒有大臣小臣之分。”蕭石竹擺擺手,示意她不必多禮後踏前一步,對着這個雖然是妖魂,卻長着一張精緻鵝蛋臉,且高挺的鼻樑兩側還有一雙水靈靈的眼眸,正在對他嘴角含笑的妖魂挑了挑眉,壓低幾分聲音地問到:“話說那個火山爲什麼叫翠山?它翠在哪兒啊?”。
此言一出,與他相處並不算太多,對他這種性格也一無所知的因因乎猛然一愣,脫口驚呼“啊?”的一聲,皺起眉頭的臉上瞬間佈滿了疑惑和費解。
“因因乎你別介意,他就是這個樣子,什麼事情只要他有興趣,立刻就要刨根問底。”與她倒是就識鬼母,當下盈盈一笑道:“你不必搭理他。”。
四周軍士,也隨之呵呵一笑。
這種事情要是在別的國中,參與者早已被扣上了對主公大不敬的罪名,拖出去斬首了。不過在九幽國中,大臣也好鬼民也罷,跟九幽王開玩笑那都是司空見慣之事,更何況笑幾聲,蕭石竹根本不會在意。
他要的是臣民們的心中誠心誠意的敬仰,纔不會去計較幾句口舌之快呢。
“行,那翠山爲什麼成了黑漆漆的火山就先不追究了,聽說你在研究新型的火炮我才特意繞過來的,帶我看看去吧。”蕭石竹也笑着說到。
“其實這兒在萬年前的古神時代,也是青山綠水。隨後神魔大戰在十洲展開,南方多處成了魔族的據點;此地也是。古神們爲了進攻此地,降下不息天火,就成了一座火山。”簡單的給蕭石竹解釋了一下後,側身一讓之時右手引道:“請隨我來。”。
蕭石竹和鬼母,只是帶着虎飈這個護衛,隨着因因乎朝着火山邊的工坊裡而去。
因因乎帶着他們來到了最深處的一間工坊裡後,蕭石竹見到了一輛長有一丈,寬不過半丈的方形四輪車,正停在這屋子中。
說是車子不如說這也像是個箱子,在前端開着十個圓孔,分成上下兩排;透過孔口可以看到裡面是滑軌槽。
再看四周,只見有兩個匠人正在組裝着一支支長有半丈左右,前端粗而後細,且前端酷似菱形矛頭的東西。蕭石竹只是看了一眼,就覺得那東西好像人間的槍榴彈。
只是比人間的槍榴彈要長得多。
“此爲墜星炮。”因因乎跟了上來給他解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