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虞不知道他爲什麼笑,但看到那笑容倒是鬆了一口氣。
能這樣笑,說明戰事十之八、九都沒有什麼問題。
這就好!
她笑盈盈地和蕭桓打着招呼,那些擔心的話就沒有說出口。
蕭桓很高興的樣子,略微猶豫了一會兒,就辭了來給他接風洗塵的那些官吏:“該辦的事已經辦妥了,其他的事你們看着辦就行了。難得長公主在這,我就和她先回府了。有什麼事我們晚上再說。”
宋潛不以爲意,笑着給夏侯虞請了安,帶着和蕭桓一起回來的將卒走了。
只是那些將卒雖然跟着宋潛走了,卻一個個都頻頻回頭,好像要把她看清楚似的。
那些好奇的目光讓夏侯虞微微有些不自在,只能當沒有看見,低聲吩咐阿良,提前回府準備蕭桓的接風宴——她以爲蕭桓會和麾下的將士或者是和官吏們用膳,並沒有準備上好的酒宴。不過,府裡有技藝高超的廚子,臨時準備一桌好的酒宴不是什麼難事。
蕭桓耳朵尖,聽了個一清二楚,不免有些哭笑不得,又怕夏侯虞臉上掛不住,也只能當作沒有聽見。
他邀夏侯虞上了自己的犢車。
倆人坐定,他問夏侯虞:“我不在的時候可有什麼讓你爲難的事?”
“沒有,沒有。”夏侯虞這段時間心情愉快,只是偶爾會惦記着蕭桓什麼時候回信,現在蕭桓問起,夏侯虞不禁打開了話閘,“之前沒有想到,蕭備是在吳中長大的,居然會馴馬。買的二十幾匹馬裡,至少有十幾匹能堪大用。其中星晨,就是眼睛是白色的那匹馬,還有一匹我給取了名字叫夜空,跑得不是最快的,但時間最長,而且非常的聰明,不管帶去哪裡,都能很快找回來,這兩匹馬留給你用。”
戰馬的要求不一樣,不一定要最快,但最好能跑得時間長,認路。
夏侯虞這是在給他找戰馬!
蕭桓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心裡卻覺得暖暖的。
夏侯虞從來沒有指望着從蕭桓的臉上猜出他的心思,對他的表情通常都是直接無視了,這次也不例外。
既然蕭桓沒有異議,她就繼續道:“我挑了三匹馬,分別叫飛星、踏雪和追星……”
一聽就是跑得快的。
平時用來練習騎射或是出門的。
蕭桓等夏侯虞講完了,笑道:“還有沒有跑得遠的?你也準備兩匹吧?怕是哪天用得上。”
夏侯虞笑道:“還有兩匹不錯,準備送給蕭備和尹平……我再看看吧!不行就再去馬市轉轉!”
蕭桓覺得自己拿了人的手短,想了想,道我:“要不就把逐月給你吧!我覺得還不錯。”
逐月是蕭桓現在的五匹坐騎中的一匹,也是蕭桓常用的坐騎之一,而且今年才五歲,正是最好的年紀。
夏侯虞很是意外。
蕭桓笑道:“你不是送了星晨和夜空給我嗎?到時候我們還可以混着用。”
也對!
她之前的坐騎都以短途爲主,像這樣能跑長途,而且經過訓練的坐騎還真沒有。
上次她和蕭桓去道觀,蕭桓就沒有跑起來,想必一直讓着她,覺得沒有盡興。
“好啊!”夏侯虞笑着應下,道,“哪天我們再去跑馬吧?那家道觀的齋菜做得不錯。”
蕭桓的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皺,很快就換了上笑顏,道:“你上次不是要了個食譜做什麼青菜豆腐餅嗎?怎麼?沒有做成功?”
“哎,別說了。”夏侯虞有點小小的鬱悶,道,“道觀裡用的是野菜。廚房的婆子覺得菜太賤,換上了芥菜,加上豆腐,怎麼可能做得好吃。而且還不動腦子,若不是阿良,還不知道爲什麼做不成功呢!”
蕭桓沉默了片刻,低聲道:“野菜和芥菜有什麼區別?芥菜應該比野菜好吃吧?不是說換一種蔬菜是一個味道嗎?難道非要遵守那個食譜,不能有任何的變化嗎?”
夏侯虞聞言微愣,隨後哈哈地笑了起來,道:“野菜粗獷,沒有什麼水分。芥菜水靈,遇鹽就全都是水了。加上豆腐也水分重,那餅就怎麼烙也不酥,你想想,怎麼可能好吃?”
蕭桓輕輕地咳了一聲,道:“那後來怎麼樣了?”
夏侯虞就有些得意地道:“我讓他們換了蕪菁,還讓他們把蕪菁用鹽醃了,配上豆腐,就更好吃了。而且不加豆腐的時候,又是一種味道,也很好吃。”
蕭桓還是不懂這有什麼區別,但這不影響他捧夏侯虞的場:“要不等會讓廚房裡做幾個這樣的餅,我也嚐嚐。”
夏侯虞高興地應了。
兩人就說着這些沒什麼意義的話,卻不覺得厭煩,一路到了秦王府。
蕭桓發現門上掛着幾個特別大的紅燈籠,讓有些陳舊的秦王府多了幾分氣派。
夏侯虞順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那幾個大紅燈籠,她笑道:“不過是住幾天,重新修繕有些麻煩,可就這樣住着又寡淡,我就做主讓他們做了幾個特別大的紅燈籠掛着,添點喜慶的味道。”
蕭桓點頭,進了門,發現院裡也添了很多的花花草草,讓空蕩的府邸多了幾分生氣。
夏侯虞,很會生活。
這讓他想起自己的母親吳氏。
也是很喜歡擺弄這些小東西。
所以她和母親纔會一見如故,關係那麼好吧?
蕭桓想着,回房間梳洗更衣,去了擺宴的正廳。
正廳只擺了兩張案几,顯得有些冷清。
他不由問:“大公子呢?”
此時能被蕭桓稱爲大公子的只有鄭多。
旁邊的侍女忙道:“大公子和謝公子去了城外,說是發現了溫泉池子,要在那邊建個宅子,已經出門好幾天了,說是今天趕回來的,不知怎麼還沒有回來。長公主已經派人去找了。”
蕭桓點頭,面色不太好看。
他並不是十分講排場的人,更何況鄭多是夏侯虞的表親,鄭多來不來迎他都不要緊。他是覺得自己不在家,鄭多就應該多在家裡陪陪夏侯虞纔是。
不一會兒,夏侯虞也重新更衣後走了進來。
她笑道:“沒料到都督會在家裡用膳,隨便準備了一些,都督將就着用用,等晚上鄭多回來了,我們再好好慶賀一番。”
蕭桓面色微霽,笑着應“好”。
兩人靜默的用完了膳,移去廊廡下喝茶。
夏侯虞關心地道:“都督還出去嗎?”
如果不出去,按照之前的安排,他們就要啓程回襄陽了。
蕭桓看了周圍一眼。
幾個侍女像避嫌似的,都站得遠遠的。
蕭桓這才淡淡地道:“我殺了九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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