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渺無煙正如以前給園子的花澆水,剪枝。卻聽得前院裡花仙們的聲音。
“無塵尊者剛傳人來請花仙去瞧瞧他種植的望鶴蘭,你們誰去?”花仙姑姑問。
“姑姑,我去!”
“姑姑,我去!”
戰無塵歷來以冷冽、俊美而出名,有不少仙子都十分傾慕於他。想接近卻又不敢接近,而今正是一個好機會,愛慕者誰都想把握。
渺無煙悻悻地望着衆姐妹,她何嘗不想去,只是昨日?她皺了皺眉,昨日,她不知道哪裡惹着戰無塵了,難道是因爲她說的那名不要爲了虛名而累的那句話?但轉念一想,也不對啊。他後來願意她去看那望鶴,不是證明他已經不生氣了嗎?只是爲何,又突然將她拒之門外?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其實男人也沒幾個省心省事的呀!
她嘆了口氣,手裡的剪刀無意識地剪着花草。待她反應過來時,面前的那株花枝已經被她剪得難看死了。
她哎呀了一聲,不再管外面的紛爭,忙垂眸修枝以作補償。
今天的渺無煙修剪枝葉時總出錯,加上又漫不經心,剪到午時還有一大片枝葉沒有修剪。其他的姐妹幫她剪,她婉言拒絕。
她心裡面不太舒暢,如果不讓她做些事情,她又會胡思亂想。
太陽已經懸在正中,金燦燦的陽光,照在集芳園裡,照在渺無煙身上,給她全身罩上一層金光。她原本便長得極美,今日穿着一襲白衣,走在花海里,也便是一朵明豔照人的花了。
她似感覺有一道灼人的目光投在她身上。擡眸望去,便見着一身紅衣的隱逸站在不遠處,抱臂閒立的模樣,也不知道他來了有多久,看了有多久。
渺無煙微微衝他一笑,又埋下頭幹活。
隱逸走近她,摸了摸身邊的花株問,“今日你沒來聽琴,就是因爲這個?”
渺無煙一邊剪枝,一邊輕應着,“嗯。”
“這麼大片園子,每天都得剪麼?”隱逸笑着,那一笑的笑意比陽光更爲燦爛。
“不是啊,”渺無煙道,“每月修剪一次便行,平時很閒的,不然怎會有時間聽仙君彈琴呢?”
“本君幫你吧!”隱逸也變出一把剪刀。
“別,仙君還是忙你的去吧!”渺無煙止道,“你不懂修花剪枝,到時還不是我來收拾殘局。”
“你也把本君說得太沒用了吧!”隱逸將剪刀又變了回去,可是仍沒離去,昨夜聽得出她的心情不好,今日又沒見她來聽琴,心裡有些擔心,便來看看。
“仙君可真是折煞人了,若你沒用,這天底下便找不出幾個有用的人了。”渺無煙笑笑。
空氣中有冷冽的氣息傳來,渺無煙朝那邊望去,便見着戰無塵站在集芳園門前,但只一瞬便消失了,她有些微微的失意。
“無塵尊者也常來你們園子?”隱逸皺了皺眉,剛纔他看到戰無塵的目光向這邊兒瞟來,看到他在,那黑眸有着明顯的不悅。
“不是啊,”渺無煙一提起這個名字便有些鬱悶,她輕而快地道,“或許是他的鶴望蘭快死了吧,今日還讓人請姐妹們去瞧來着。”
隱逸不再問話,渺無煙也不再說話,專心地修剪着枝葉。
這樣的她,看起來很迷人。青絲半遮住低垂着頭,襯得臉如凝脂般光潤,側面的弧形美好,特別是瑤鼻如同一塊晶瑩剔透的玉石,一點紅脣泛着水色,即使不笑也帶着一絲笑意。
各色的蝴蝶聚在她的周身,如同映在她白色衣裙上奇異的花,她專注於花,眸子如含秋水,隱逸覺得,在她這樣的注意下,即使變成花也覺得是一件幸事。
“終於剪完了,”渺無煙錘了錘背,看象隱逸,不由輕咦了聲,“仙君還沒走?”
“反正無聊,便來偷師啊!今後,若是你忙,幫個忙搭個手,不會再被你嫌棄啊!”
“仙君!”渺無煙叫着,聲音本就柔美,被隱逸這樣一逗帶着些害羞,這一聲仙君叫得柔中帶着些黏,不由讓隱逸心裡一動。
看着他,突然想起了戰無塵,渺無煙問,“天君,榮譽對於你們來說,很重要嗎?”
“當然,”隱逸肯定地道,“那是比生命都寶貴的東西。”
渺無煙不解,“那麼是快樂重要還是榮譽重要?如果爲了榮譽而少了快樂,不是得不嘗失嗎?”
“對於有的人來說,追求榮譽便是一種快樂。”隱逸表情嚴肅地回答。
“原來如此?”渺無煙輕點了頭,她想她有些明瞭戰無塵的心思了。他家族的揹負,讓他形成了爲家族追求榮耀的自覺,並以此爲樂。
她擡眸,再次問道,“仙君是那種在追求榮譽上獲得快樂的人嗎?”
“不是,”隱逸搖了搖頭,眸子鎖向渺無煙,輕輕道,“我想,是因爲仙人的時間太長,又覺得太寂寞的緣故啊!”
對於這樣的回答,渺無煙有些哭笑不得!這仙君近來爲何答話總是如此讓她意外。
“渺渺,”隱逸突然叫道,這個稱呼也叫渺無煙有些吃驚。
“今後,本君便這樣稱呼你,可好?”隱逸好看丹鳳眼流動着某些渺無煙不懂的情意。
容不得拒絕,隱逸微微一笑,“渺渺,今日剪了一日的花,本君帶你去天河騎馬。”
渺無煙不會騎馬,而且聽說那天馬脾性不好,老將仙人跌得鼻青臉腫。但是,正因爲不會,便十分想去瞧瞧!
天河,濁浪滾滾,似天際浩瀚。河邊上,天馬奔騰,好不熱鬧。
一聲口哨輕響,一匹馬便朝兩人跑了過來。
這是一匹棗紅的馬兒,體格強健,頭頂頂着一撮兒白毛。
“如意,帶我們飛到河那邊兒去。”隱逸輕摸了他的頭,然後一躍而上。
他怎麼能這樣好看,連飛身上馬的姿勢都如此迷人,渺無煙心想。
“怔着幹嘛,還不上來?”他將手伸向渺無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