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逸根本不明白渺無煙說些什麼,他想要走近她幾步。
卻被什麼東西阻攔了出路。他往下看去,胸前竟插着一柄長劍。而使劍的正是渺無煙。那鮮血從他的白衣間滲出,如同綻開的朵朵紅梅。
隱逸不可置信地望着渺無煙,聲音悽婉,“渺渺!”
一聲渺渺,暫且喚醒了渺無煙的意識。她不由得身形一晃,終於她清醒了過來。她剛纔幹了什麼?怔怔地望着隱逸的傷,手無力地垂下,劍便掉落在地上。
“隱逸!”渺無煙低低地喊着,眸子裡已染上了悲悽,朝他快步而去,立在他的面前,悲傷無法言喻。
她爲何會傷了他?似乎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那,她悲憤難當,於是招式便那樣自然而然地出了手。雖然那傷未中要害,但她怎能允許自己傷了他?
“渺渺,我沒有不相信你。”隱逸伸出手,那沾血了的手伸向渺無煙,從她剛纔的言語中,他已經窺得了她些許心事,他微微地笑着,丹鳳眼滿是愛意,“即使你是魔又如何,我喜歡的仍然是你。”
渺無煙輕閉了眼,他這般溫柔的說着話,他這般輕柔地撫着她的臉,讓她心裡一酸。她不願成魔,是因爲他啊。她不願意成爲他的污點,他的負擔,不願意就此他們間會有無形的隔閡。
“隱逸,我剛纔記起了那日的事。那日,我被人引到了魔宮。他說,如果那血罌粟的汁液滲進我的心,我便完全成魔。”
說到這裡,她不由得全身顫慄了起來。如今,是不是那汁液已經慢慢向心靠攏,所以她纔會反反覆覆,她纔會自己管制不住自己?
她好害怕,那汁液是滲入了她的肌體中的啊!那般冰冷的感覺,她忘不了。
她伸出手抱住他,爲剛纔刺他的那一劍而心疼而悔恨。
“對不起,隱逸!”她輕輕地道,心裡有着說不出的愧疚。抱歉傷害了你,也抱歉這些日子讓你如此擔憂。
遠遠地,夢露瑤看着渺無煙與隱逸相擁的身影,脣角勾起一絲冷笑,“渺無煙,夢還在繼續,你慢慢地等着,等着噬心之痛地到來吧!”
天庭之上,大抵都知道隱逸今日已經向天後求了婚,而天后也允了這婚事。
聽到這消息,戰無塵只覺得心情壞到了極點。他想發火,可是那周身散發出的冷意早已經嚇壞了所有人,所以他只能對着花花草草出氣。
他回到天庭這許多天,當然也知道渺無煙記憶時好時壞,有慢慢衰退之嫌。很多次,他遠遠地望着她,看着她與隱逸平和地相處着。她也有忘了隱逸是誰的時候,可是即便是如此,她看他的目光仍有癡迷。
那時,他的心便有淒涼。
他是喜歡她的,從第一眼見到她伊始。只是,即便那時她以爲自己鍾情於他,看他的眸子也遠沒有這樣的有光彩。
他終究是比不上隱逸啊!這一次,他輸得心服口服。
帶着些認命,他長長地嘆了口氣,停止手下對花草的摧殘。轉過身,便對上了夢露瑤微挑着笑意的眼。
“戰無塵,你今天好大的雅興!”自然是知道他心情爲何而糟,所以她的話也不由得帶着嘲諷。
“夢露瑤,你可不可以不出現在本尊面前!”戰無塵自是聽出她的諷刺,狠狠地道。
“那當然不可能,戰無塵,我可是要伴你一生的那個人呢。”兩家婚事未退,她仍是他的未婚妻。何況,只要渺無煙不喜歡他,他便自然死了這份心思,也不會再因一個無所謂的女人而傷了兩家的和氣。
戰無塵輕哼了一聲,轉身,不再理會夢露瑤。
“果真無情,”夢露瑤輕輕地搖了搖頭,“爲了圓了你的夢,我也將你織進了渺渺的夢裡呢!再過些日子,她怕是分不清什麼是現實,什麼是夢境了!”
最近,渺無煙可不是一般的愛睡。剛出去了一會兒,她又睡着了。
渺無煙輕閉着雙眼,看神情安然祥和。
血!好多的血!渺無煙討厭地想要扭頭,可是那血的味道卻鑽進了她的鼻子。
“血是你的最愛啊!渺渺。”一個聲音從心底響起。
“不,不要吸血,吸了血便徹底入魔,到時便沒有人能夠救你。”另一個聲音又從底想要喚醒她。
兩種聲音混合交織,渺無煙只覺得頭腦都要炸裂開了似的。
“渺渺,頂住。”風鈴自是知道她此時的無助掙扎,彷徨猶豫。這種心情甚至讓她也覺得痛苦難當。但她仍是想要用自己的聲音提醒渺無煙。
頂住,這只是夢!不、這又不只是夢,所以千萬不要吸血。
“啊~”渺無煙大叫着,她覺得好難受。
她想吸血,從心裡面想。可是她的意識又告訴她,絕不能沾染半點。
“渺渺,不要吸血。”隱逸緊緊抱住她,眸子也如她般悲痛。
“不——”不知哪兒來那麼大的力氣,她甩開了他。瘋了似的朝外面跑去。
場境一變,一個冷漠的聲音便從她的身後響起,“渺無煙。”
渺無煙,轉過身,竟是戰無塵。可是她此時根本不想看到他,她只想吸血,隔着迷霧,她聞到了那隱隱的血腥味,帶着香甜的血味。
“你想吸血?”似看出她的心思,戰無塵朝她走了過來。
他撂開自己的衣袖,露出精壯的手臂。
他的眸子冰冷如霜,語氣更是冷漠,“咬下去!”
渺無煙被他冷冽的氣勢震住,腦子倒清醒了不少。
“是你,是你引我去的魔宮。”她突地想起了面前的戰無塵正是引他去魔宮的人,她一切的不幸不正是從他開始的嗎?
“嗯,你終於記起了麼?”戰無塵冰冷的臉泛起了笑,看起來有些猙獰。
“來,渺無煙,不用忍得這麼辛苦,我知道你是想要吸血的。”
“不、你走開!”渺無煙開始後退,這個曾經是她恩人的人,如今是這麼地令她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