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16 進去躺着10000+
“七七,病人現在肝癌晚期,別再做無用功了,讓家屬儘快準備後事吧。”
醫院走道上,癌症科的老教授拉住匆匆從家裡趕來的鬱七七,搖頭,“對方家世了得,但也是通情達理之人,知道癌症是絕症,雖然發發脾氣,但也理解,如果你給了他們希望,到時候救不活,這一盆盆的髒水就夠你受的了。”
鬱七七堅定的撥開老教授的手,“我的字典裡,沒有放棄兩個字。”
“七七,你也不小了,做事要考慮後果,如果真的因爲你一時的爭強好勝惹怒了對方,誰來負這個責。當然,如果你有百分之一百,不,百分之七十的把握治好他,我都不會攔着你。蠹”
鬱七七沉默。
她是沒有多大的把握。
而且,這項研究也正處在實踐過程中,還沒有在人體上做過實驗!
鬱七七不甘:“這項研究已經在小白鼠身上驗證過了,確實能很好的治癒癌細胞。髹”
“但他是個人,還是個有頭有臉的商場精英,對接收新事物,誰都不想成第一個出頭鳥。”
“那我也要試一試,反正都是絕症了,萬一治癒了,對他是件好事,在醫學史上也是個很大的跨度。”
老教授恨鐵不成鋼的跺了剁腳,“七七,你怎麼就這麼倔呢。”
鬱七七走進病房,病人家屬都在,看到一身白大褂的鬱七七,急忙站起身讓出了位置。
她拿起牀尾的查記錄本,開始詢問一軒本的情況:“今天感覺怎麼樣?”
護士撩起病人的袖子,開始測血壓。
一旁的中年男人皺着眉,語氣鄙薄:“你就是我爸的主治醫生?”
“是的,我叫鬱七七。”
“不行,我要換醫生,我爸得的是肝癌,雖然沒幾天可活了,但也不能讓你這剛從學校畢業、乳臭未乾的小女孩練手吧。”
鬱七七放下記錄本,墊板在牀架上發出‘咣噹’一聲響,神情嚴肅,“這位家屬,在病人面前,還請注意措辭,病人雖然是肝癌晚期,但以目前的醫學水平,癌症還是有治癒的可能。”
被一個二十幾歲的小女孩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批評,男人臉上的光掛不住了,“我要換醫生。”
“你當時指定腫瘤科的主任做指定醫生,很抱歉,我就是了。”
“你”男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遍,“你能成爲主任醫生,那我對這家醫院也不抱什麼希望了,我要求轉院。”
鬱七七聳肩,“如果你認爲你爸爸還能折騰,請便。”
一大早心情就被破壞,她也來了脾氣,盛氣凌人的瞥了他憋的青白的臉,出了病房。
中年男人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追出來,一把拽住鬱七七的手臂,“你這是什麼態度,你們院長呢?我要見你們院長,對待布就是你這樣的態度?”
他一副凶神惡煞要吃人的模樣。
鬱七七的手被他捏的血液不通,指尖漸漸變得卡白,脹脹的很痛。
裴家的小公主,就算在醫院裡沒人知道她的身份,也沒有被人這麼欺負過!
她垂眸,掃向男人鉗住她的大手,雖然她現在脾氣收斂了,但也盛氣凌人了這麼多年,唬人的本事還是有的。
“先生,你要找院長可以直接去院長辦公室,這樣拉着我的手,不妥吧。”
男人臉紅脖子粗,“我管你妥不妥,你這個庸醫,我一定要讓院長辭了你。”
“我這還沒開始治呢,就這麼大一頂帽子扣下來,我怕是擔待不起啊。”
鬱七七不在意的甩了甩手,根據年齡來斷定醫術好壞,這種人,她見多了。
蘇桃閒着無聊,在醫院裡瞎晃悠,不小心走錯了樓層,一出電梯就看到這一幕。
一圈人圍着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醫生,還有一箇中年男人,凶神惡煞的鉗住她的手。
連醫院的保安的都驚動了,整個場面都很混亂!
想着回病房也是無聊,索性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翹着腿看熱鬧,醫鬧這種事,她還只是在電視上看到過!
事情演變到這種程度,鬱七七也有些無語,手還被那人鉗着,她掙脫不開,只好站在中間,被人當成女主角觀看。
不就是想換醫生嗎?
她又不是死賴着要醫他,還真沒完沒了了!
她擡了擡手,“你能不能先放開我?不就是換醫生嗎?不用找院長,我做主了,我不醫了。”
好脾氣已經快被磨光了。
以前她還老說裴靖遠手段太強勢,容易引起衆怒,哪天說不定被更強勢的人給鎮、壓了。
她現在發現,不強勢就給人家當軟柿子捏了。
男人來了勁,不依不饒,“你這是什麼態度,今天你必須道歉,要不然,我tm弄死你。”
鬱七七不屑的睨着他外強中乾的虛胖身材,那種從小被人奉承討好的睥睨毫不掩飾的彰顯出來,“憑你?”
她雖然是女孩子,但因爲家世顯赫,從小就被逼着學各種各樣的跆拳道、空手道、柔道,到現在,她都不知道自己使得到底是什麼道。
“你這是打算弄死誰?”
一道清越的男聲從包圍圈外傳來,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紛紛回頭,看向不遠處穿着黑色西裝、舉手投足都沁着矜貴優雅的男人!
他理了理熨燙整齊的西裝,從容的朝着鬱七七走去,身邊還跟着一個斯文俊帥的男人。
人羣自動分開。
有眼尖的已經認出了來人的身份,不可置信的捂着嘴。
竟然是——
慕森的慕錦年。
慕錦年走到鬱七七面前,停下,眉頭皺起,一眼就看出他此刻心情不爽利,但難掩其中的寵溺溫柔。
“又闖禍了?”
捏着她的男人在看到慕錦年出現的時候就已經鬆了手,只是形式的扣着她的手腕。
鬱七七搖頭,狗腿的笑了,“錦哥哥。”
慕錦年淡淡的目光掃過男人的手,聶華嶽心領神會,上前扣住男人的手,‘咔嚓’一聲,剛纔還一臉凶神惡煞的男人頓時抱着折斷的右手在地上打滾。
“慕總,我錯了,我不知道她是你的女人啊”
男人痛得滿頭大汗,卻硬是不敢呼痛。
蘇桃驚訝的從椅子上站起,要不要這麼直接,她一直以爲顧予苼纔是最殘暴的暴君,如今一比,這個人簡直已經不能用‘暴君’來形容了,就是個殺神。
鬱七七嚇了一跳,她最開始雖然想給他點教訓,但也沒想要直接廢了他的手啊。
她是醫生,應該要心地善良。
“錦哥哥。”
對慕錦年,她很畏懼,估計是因爲他跟哥哥交好,所以內心自動的將他規劃到哥哥的身份去了。
鬱七七在裴家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哥,整個一個笑面虎。
慕錦年掃了眼地上的男人,“廢他一隻手,是你哥的意思,發生什麼事了?讓院長的電話都打到你哥那裡去了。”
鬱七七:“”
人都成這樣了,再問原因,是不是有點馬後炮的感覺?
她哥這爪子伸的夠長的。
不過,她跟錦哥哥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了,不把他惹毛了,是不會發生這種血腥事件的。
鬱七七努了努嘴,觸到慕錦年犀利的視線,乖乖的說了實話,“他爸得了肝癌,估計是看我年紀小,要換主治醫生。”
慕錦年沒有半點意外,鬱七七在醫術上有超高的天賦,所以,她年紀輕輕就坐上了省醫院腫瘤科主任的位置,但真正見識過她醫術的人,除了被她治療痊癒的布,就是與她親近的人。
對於初次見面的病人家屬,不相信也是正常的。
他看着被聶華嶽制服在地男人,淡淡的說了句:“那你爸死定了。”
沒有什麼比醫術受到人的肯定更值得高興了,尤其是面前這個堪比神話的男人,鬱七七高興的仰着頭,“錦哥哥,你這是在間接誇讚我嗎?”
“沒人比你膽大,敢於推陳致新。”
鬱七七失望的垮下肩,這話怎麼聽着這麼不對味呢?
她疑惑的看着準備走的慕錦年,“你在誇我?”
“是。”
鬱七七小聲的嘟囔了一句:“那我怎麼覺得這麼怪呢?”
“那是因爲你看待事情的方式有問題,得治。”
一場鬧劇因爲慕錦年的出現成功消停了,電梯正好打開,她轉身進去,按了自己所在的樓層。
喬默今天有事,沒來醫院。
她的身體好多了,不需要人照顧,但喬默非讓她過了今天的觀察期才能出院。
一進病房。
就察覺到不同尋常的凜冽氣氛,醫生和護士站了一排,個個垂着頭,像霜打懨的茄子!
“你們,怎麼了?都站在我病房幹嘛?”
她遲疑的問了一聲。
蘇桃的視線被那一排人擋着,所以看不到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神情陰鬱的男人。
聽到聲音,所有人都鬆了口氣,空氣裡緊繃的氣氛像是被利器劃破,一下子涌進了新鮮空氣!
“蘇小姐,你總算回來了。”
主治醫生是個上了年紀的老教授,擡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他一轉身,就露出一段空位。
蘇桃訝異的目光筆直的對上男人陰鬱深邃的眼睛。
他在生氣。
身體緊繃,手裡捏着她的手機,茶几上擺着一堆打翻的殘羹剩菜,塑料口袋上寫着珍品軒的logo。
食物的馨香誘惑着她,蘇桃飢腸轆轆嚥了咽口水,出去晃悠了一早上,把午飯給忘記了。
此刻只想早點打發了他,趕緊去吃飯。
“顧總?有事嗎?”
他無緣無故的跑到她病房裡來,這是要發脾氣給誰看?難不成昨天的飯菜沒讓簫大小姐滿意,顧總今天特意來興師問罪?
不問還好,一開口,顧予苼就將手機朝她砸了過來。
“啊。”
蘇桃嚇了一跳,急忙避到旁邊。
跟在他身邊這麼久,還從沒見過他發這麼大的脾氣,這麼裸的表現出他此刻的憤怒。每次他都是喜怒不形於色,即使生氣,也只是冷冷的一瞥。
但今天——
蘇桃心疼的看着地上屏幕盡碎的手機,她纔剛買了一個月的新手機,顧予苼這個混蛋,生氣也不能拿她的手機出氣啊。
“顧予苼,這是我的手機,你有種摔你自己的,拿別人的血汗錢出氣,真不是個男人。”
顧予苼從沙發上站起,欣長的身子朝她走來,緊繃的臉毫無溫度,“我是不是男人,不需要你肯定。”
他往前一步,蘇桃就往後退一步,直覺告訴她,今天的顧予苼很危險。
她的背抵住病牀的牀尾,退無可退了,“我是按照你的吩咐去珍品軒給簫小姐打包的吃的,只不過,我確實不舒服,才讓服務員給簫小姐送去的,是出了什麼問題嗎?”
能讓他發這麼大脾氣,茶几上又是一堆珍品軒的殘羹剩菜,前後聯想一下,要猜到並不難。
“不舒服?”男人的手指掐住她的臉蛋,蘇桃痛得五官皺成了一團,“知道自己不舒服還不好好躺在病牀上,你是不是要將自己折騰掛了,才能心滿意足?”
蘇桃愣住:“”
他發這麼大火,就是因爲自己不好好躺在牀上?
這什麼邏輯?
他俯下身,近距離的看着蘇桃,慌亂緊縮的瞳孔倒映着他的身影。
鼻息間充斥着成熟男人荷爾蒙的味道,蘇桃緊張的理了理耳邊散落的頭髮。身子微微後仰,避開他的氣息範圍之內。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想先休息了,顧總您請吧。”
她不喜歡和他這樣近距離的接觸。
很不喜歡。
顧予苼看着她瓷白的小臉,估計是長期對着電腦的原因,臉頰有一點乾燥,平時不大看的出來,今天估計是沒往臉上塗抹保溼霜,很明顯。
“這麼不想見到我?”
從桐城回來,她對他的接近就越發的排斥,剛開始還能勉強忍受,不露分毫,現在是連虛僞的表面都不屑了。
直白的表現出對他的厭惡和抗拒。
蘇桃勉強扯了扯脣,“您說笑了,您是我的頂頭上司,我不想看見誰,也不能不看見你啊。”
“是想看到我,還是沒辦法避開我?”
蘇桃無法理解他的神思維,這不都一樣嗎?總歸最後還是要看到他。
她的腿擡了擡,又被理智狠狠的壓了回去。
一個動作爲持久了,很僵!
顧予苼低頭,看了眼她被才服包裹着的,修長纖細的腿,“想踢我?”
菲薄的脣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冷然的眯起雙眸,“不過,我更喜歡她們纏在我腰上的感覺。”
蘇桃沒想到他居然當着這麼多醫生護士的面,從容淡定的說出這麼無恥的話,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道貌岸然的俊臉,“無恥。”
這個人,就是傳說中的衣冠禽獸。
說要保持距離的人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突破底線的也是他。
她看在他是上司的面子上,忍着他、讓着他,是不是真將她當病貓了。
男人眸子裡的光越發的深不可測,沒有被辱罵後該有的怒氣,反而,蘇桃還感覺他陰鬱的心情稍微好些了。
想來想去,只有兩個結論:
一是,她腦子不靈光了。
二是,他m的,這男人犯賤。
顧予苼擡手,襯衫的袖釦折射出旖旎的亮光。
不是她用詞猥瑣,實在是他的動作,讓她找不到比這個更貼切的形容詞。
他修長的手指隔着衣料遊走在她的大腿上,“那天,在洞裡吻它的感覺,很好。”
蘇桃一口氣沒緩過來,憋紅了臉,視線越過顧予苼的肩膀,剛纔還站的筆直的醫生護士已經早就腳底抹油,溜了。
病房裡,只剩下舉止曖昧的他們。
那些人還體貼的將房門也給他們關上了!
蘇桃偏着頭,狡黠的彎了眼眸,“顧總,你現在是以私人身份跟我說話,還是以上司的身份?”
“有區別?”
男人好看的眉峰挑起。
蘇桃拉成聲音,煞有介事的點頭,“有。”
想了想,用十分施捨的語氣吐出兩個字:“私人。”
蘇桃順了順呼吸,擡手撐住他的肩膀,用力一推。
顧予苼沒料到這個女人會拒絕他,沒有防備,被她輕而易舉的推開了。
她站直身體,憤憤不平的罵道:“顧予苼,你tm是腦子被屎糊了吧,你以爲女人個個都是你說上就上的?個個都洗的香噴噴的等着被你臨幸?我告訴你,我蘇桃過去看上你,那是眼睛瞎了,現在、以後我都不會再看上你,你給我省點心,把你這套忽悠人的本事用在簫隨心那裡,估計還有點用處,別整天跟只打不死的蒼蠅一樣,在我面前到處晃悠”
她早就想罵他了。
這個男人,不給他點臉色,他真當自己天下無敵了。
顧予苼的眼神一下子暗了好幾個度,他擡手扯了扯系的工整的領帶,明明是很狂野的動作,在他做來就多了幾分彬彬有禮,順手又解開了襯衫最上面的兩顆釦子。
一直堵在喉嚨的悶氣終於散了些!
蘇桃畏懼的往旁邊讓了讓,一個男人當着一個女人的面扯領帶、解釦子,那都不是好的徵兆。
最主要的,後面還有一張牀,又是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狀態。
她可不相信剛纔那些腳底抹油的傢伙會聽到她的呼救,破門來救她!
“你幹嘛?”她佯裝鎮定的嚥了咽口水,“我告訴你,這是大庭廣衆,別做些有份的事”
顧予苼不屑的睨了她一眼,“知道害怕了?”
手指搭在襯衫的第四顆鈕釦上,前胸露出了一大半,蘇桃雙手橫在胸前,幾乎是尖叫着嚷道:“說好,是以私人的身份。”
“是私人的身份,但我沒說不生氣啊?”
薄脣勾出輕佻冷冽的弧度,這個女人,當真是常明遠說的,寵上三天就能上房掀瓦了。
看她那氣憤的模樣,估計是忍很久了。
蘇桃咬着脣,五官糾結,一副很苦惱的樣子盯着他,憋了半天才說了句看似毫無聯繫的話:“你是個男人”
怎麼能跟一個女人置氣呢。
這多沒風度啊。
顧予苼‘哼’了一聲,“你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是個男人,難不成想暗示什麼?”
“暗示”
你個頭。
神經病,腦袋被雷劈了。
後面的話她沒敢說,這個時候,一根稻草都能點燃燎原之火,她纔沒那麼傻的去刺激他,說不定事後,他還賴是自己欲擒故縱。
別的男人會不會她不知道,但顧予苼肯定會。
尤其是他現在眼裡滿含輕視和不屑,說不定內心裡早就將她推到了勾引他的女人行列中了。
在商場上混跡那麼多年,也知道什麼性格的男人適合什麼樣的方式,她識時務的問道:“你跟簫小姐吵架了?其實,女人嘛,哄哄就好了,你也知道簫小姐的性格,大家閨秀當慣了,習慣了穎指氣使,你多讓着她點”
瞳眸一點點緊縮,暗的像化不開的濃墨。
沉着聲音說道:“你倒挺了解她的?”
“顧總心尖上的人,肯定要多費點功夫,萬一衝撞了,就不好了。”
蘇桃諂媚的將他推向簫隨心的表情,讓他很想——
她嫣紅的脣瓣就在面前不停的翕合,雙手橫在胸前,小心翼翼的往後退,一副避閃不及的模樣。
顧予苼十分無恥的,硬了。
臉上還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他微微側身,利用病牀的陰影遮住了他尷尬的某處,“哦?那你說,怎麼哄?”
他就像是一匹誘導小白兔上鉤的大灰狼。
動作優雅,透着慵懶的閒適!
“那你先跟我說說,你跟她爲什麼吵了?”
她已經快退到門邊了,只差一步——
顧予苼脣角勾起一記意味不明的弧度,瞭然的看着她的動作。
蘇桃的手握住門把,一擰。
門開了。
心裡微微一喜,正準備往外跑,顧予苼跨步攔在她面前,伸手按在門上。
‘砰——’
打開的門又被強力關上了。
蘇桃驚慌失措的看着他,“你幹嘛?”
這個男人,不按常理出牌,這段時間,她越來越搞不懂他想幹嘛。
“你病了,需要休息。”
顧予苼臉上的神色淡的幾乎沒有,已經沒有剛纔深冷難辨的諱莫情緒了。
蘇桃眨了眨眼睛,情緒依舊沒有放鬆。
“上牀休息,我讓人給你送午餐,”他拉開門,走了兩步見她還杵在那裡,“我回來你還沒躺回去,我不介意抱你上去。”
蘇桃連走帶跳的爬上了牀,蓋好被子,閉着眼睛假寐。
被他一嚇,她已經不知道餓了。
顧予苼走了半分鐘,就有護士進來收拾病房。
早上起的早,蘇桃閉着眼睛不知不覺就睡着了,病房的門發出輕響,她一下子從迷迷糊糊的睡夢中驚醒,滿臉戒備的看着門口。
是餘塍。
她鬆了口氣,勾起脣角,“是你啊。”
餘塍將帶來的百合插在花瓶裡,轉過頭朝她笑了笑,“那你以爲是誰?”
蘇桃腦子裡快速閃過四個字——人比花嬌。
她以爲是顧予苼,差點嚇的尿失禁,這種話肯定不能在餘塍面前說。
神情自若的轉了話題,“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餘塍在椅子上坐下,像變魔術一樣拿出一盒便當,“我去過顧氏找你,他們說你出車禍躺在醫院裡了,估計沒有個把月是出不去的。”
蘇桃:“”
這羣王八蛋,一個個嘴巴跟吃了砒霜似的。
她從牀上坐起來,接過他手裡的盒飯,迫不及待的打開,食物的香味撲鼻而來。
滿意的點了點頭,色香味俱全,還都是她喜歡吃的菜!
她一邊低頭扒飯,一邊掀起眸子看那束開的張揚的百合,口齒不清的說:“百合不是送給";qing ren";的嗎?這是哪個二百五導購推薦給你的?”
從國外回來的,估計不懂中國文學的博大精深,抽象到一個形狀都能聯想出各種形形色色的含義。
“我自己選的,雖然我覺得仙人掌更適合你,但是在病房裡擺盆仙人掌,總歸太特立獨行了。”
餘塍說的一本正經。
蘇桃正在吃飯,一顆米粒嗆進了氣管裡,難受的使勁咳了幾聲。
好不容易纔緩過來:“餘塍,你以後跟我在一起還是別說話了,要不然,我怕我會對人生失去信心,我暗戀的明明是個天使,怎麼幾年沒見,就成了一個說話這麼不中聽的凡夫俗子呢,你們國外都不教你們含蓄的嗎?”
“國外的教育思想比較開放,認爲實話雖然醜陋,但能促進改進。”
蘇桃:“”
騎白馬的不一定是王子,就算是,也有可能會折斷翅膀——
所以,還是不要有期待!
餘塍見她低頭悶聲吃飯,眼裡溢出幾分寵溺的暖笑,“折騰成這樣了也不知道消停,一大早來就沒看到你的人影,害我找了一上午,花都枯了。”
蘇桃擡頭,嘴上還粘着菜汁,“你早上就來了?”
“嗯,在醫院裡到處找你,連清潔工大媽都看到我轉了好幾圈了。”
他伸手,自然而然的替她擦拭掉脣邊的油漬!
蘇桃尷尬的滿臉通紅,急忙低頭到處翻紙巾,這男閨蜜的界限也太大了吧。
顧予苼站在門口,手裡擰着衆福記的外賣盒子,眉眼陰沉的看着病房裡溫馨的一幕。
和餘塍在一起,蘇桃臉上的笑容明顯真實燦爛了很多。
手指抽緊,塑料口袋在手心裡發出細微的聲響。
今天陰天,醫院的光線偏冷,襯得他薄涼的臉攏了層薄薄的寒霜。
他轉身,路過走道上的垃圾桶時,隨手將他驅車跑了五條街買到的便當扔了進去!
蘇桃在醫院裡躺了兩天,終於得到皇太后的特赦令,她可以出院了。
她對着鏡子照了照,額頭上縫了兩針,紗布已經取了,傷口說不上猙獰,但也絕對不好看。
“哎,”她嘆了口氣,從鏡子裡看了眼正麻利的收拾行李的喬默,“皇太后,你說會不會留疤啊?喬默頭也沒回的諷了一句:“你還怕留疤?我看你挺有勇氣的,被你追尾的司機錄口供說,你剎車都沒踩一個,直接就撞上去了。”
蘇桃呲牙咧嘴的低聲咒了一句,“以我當時的狀態,沒踩剎車是好事,這一踩,說不定把油門當剎車了,你現在估計就要給我燒紙了。”
喬默:“”
臉皮厚到這種程度,她實在找不到話來反駁了!
今天星期五,喬喬早放學,她昨天又正好領了兼職的工資,“晚上想吃什麼?”
蘇桃咬牙切齒,將手裡拿着的醫院裡一次性的毛巾狠狠砸進垃圾桶:“泡麪。”
喬默停下手中的動作,一點都不客氣的說道:“你不把自己折騰去見閻王,是心有不甘吧,纔出院就吃泡麪。”
“你以爲我想,還不是吸血鬼今天早上打電話來,讓我晚上跟他去應酬。”越想越委屈,噘着嘴,“我tm容易嗎?都成這樣了,喝酒這種事還讓我上,我萬一喝掛了,或者毀容了,我媽可怎麼辦啊?怎麼我這也算工傷,沒補償也就算了,還不讓我多活兩天。”
喬默:“”
“還有你,你到底去沒去素色應聘?你以後當了素色的首席設計師,我就跳槽來給你當助理,再也不受他的氣了,還要將辭職信摔在他臉上,叫他這麼奴役我。”
難怪她一來,就感覺蘇桃心情不好。
這下終於爆發出來了!
當然,她這個炮灰也當定了。
“我再考慮考慮。”
她不想去素色,除了因爲喬喬,還有個更大的原因。
“再等,再等黃花菜都涼了,素色三年才公開招一次人,錯過今年,你等三年後吧,等你當上設計師,你都成老巫婆了,難不成真找個半截入土的老頭子嫁啊。”
喬默無語,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呢,怪不得這麼積極。
素色是大公司,就算遇不到大老闆,接觸的人也都是白領,比她現在做兼職認識那些朝不保夕的人不知道好多少。
“我會認真考慮的。”
將蘇桃的行李打包好,喬默和她一起下樓打車。
那天撞了後,車子就送到4s店修理了,今早喬默去看的時候,纔剛噴了漆。
的士直接停在顧氏巍峨的大廈下面,蘇桃頂着還沒拆線的傷疤,嘴裡咬了塊麪包,模糊不清的支吾:“幫我把行李拿回去,我會愛你的。”
師傅聽到這句話,看向她們的目光頓時變得曖昧起來。
喬默推着她下車,“你是幾天沒上班,腦子就傻了吧,趕緊蹲牆角去把麪包吃了,上去又沒時間了。”
這多多天沒上班,肯定堆了一大堆事情,蘇桃料想顧予苼肯定不會就這麼輕易的放過她,定會想盡辦法奴役她,就趁着車上的空閒時間買了個麪包吃,填填已經泛酸的胃!
十分鐘後,蘇桃敲開顧予苼的辦公室門,又恢復了一貫的利落,“顧總。”
顧予苼擡頭看她,那天在醫院指着鼻子罵他的女人又消失了,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他雷厲風行的秘書。
視線在她臉上巡視了幾秒鐘,他似乎還是比較喜歡她的另一名,至少有感情波動!
現在這個,冷冰冰的,像臺只會執行命令的機器。
擡手,看了眼腕錶上的時間,曲起的手指有節奏的點了桌面,“遲到了一分鐘。”
蘇桃也擡手手腕,離顧予苼給她規定的時間確實晚了,“抱歉。”
路上堵車了。
但她知道顧予苼的個性,錯了就是錯了,任何理由都不足以成爲藉口!
顧予苼挑了挑好看的眉,“顧氏的規矩你知道。”
遲到一分鐘扣一百五十塊。
“我等一下去財務部牽款單。”
今天顧予苼戴了副無邊框的眼鏡,鏡片遮住了他剎那幽冷的視線,他起身,欣長的身軀攏着淡淡的、疏離的、薄涼之氣。
“進去躺着。”
他修長的手指指向休息室的方向。
“什麼?”
蘇桃瞠目結舌的看着他,這個男人就是她天生的剋星,不管她表面多冷淡沉靜,總是被他的一句話就弄得破功。
就像現在。
她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的動了動。
想揍他!
顧予苼漫不經心的看了眼她緊繃的右手,寡淡的重複了一遍:“讓你進去躺着,沒有我的吩咐,不準下牀。”
她額頭上的傷口還沒有拆線,上面塗了層黃黃的藥水,很刺眼。
而且就她現在這副風一吹就要倒的模樣,讓他很想直接擰了她的後衣領,將她扔到牀上去。
“顧總,我還有很多工作沒”
顧予苼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尤其是對蘇桃,他發覺武力鎮、壓比浪費口水說教來的更有作用!
彎腰,將喋喋不休的女人扛在肩上,大步跨進了休息室。